她还记得，第一次杀人后的战栗感，心仿佛不受控制地要跳出来。
随后进门的妇人见到满脸是血的她，吓得仓皇奔逃。
这夫妇二人是欣县农户，粮食渐渐短缺后，便打起了流民主意。
柳絮儿在他们的厨房，发现了一堆枯骨，可想而知这二人是怎么在这般年景下，还能油光满面的。
她强忍着吐意，在厨房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半斗粗面和一小缸子水，就靠着这些粮食和水撑到了欣县。
蒲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姑娘，那家伙又跑了，这次他还会自己跑回来吗？”
楚无殇个高，脑后的包还没完全消下去，哪怕走了很远，柳絮儿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她只是看了看楚无殇离开的大致方向，心里有了底。
“不会了，所以咱们得去找他。”
蒲草踢了踢地上的石头，语气中说不出的嫌弃。
“他怎么一点也不听话，就知道乱跑，爷爷说了，人要是不聪明就得听话，否则不仅要吃亏，还要饿肚子。”
柳絮儿注意到蒲草的脸，才几天就瘦下去一圈，不免有些心疼。
“是啊，他没有咱蒲草聪明，也没有蒲草听话。”
“咱就让他先吃亏，再饿肚子。”
听到柳絮儿夸奖，蒲草眼睛又笑起来。
主仆两人说了会话，又找了处人少的地方休息。
等天快黑了，二人把剩下的点心吃完了，才慢悠悠地往楚无殇离开的方向找去。
距离官道大约三西里的小村落，错落着十几户人家，门前萧瑟，枯枝落叶铺满了小道，到了饭点，却不见半点人烟。
掉了纸糊的窗棂，透出男人不耐烦的脸。
“扒了衣裳，真是好货色啊！”
“别是什么贵人吧！”
“什么贵人，贵人都在城里吃香喝辣，这起子两脚牲口，算什么贵人！”
“还不快去烧水，迟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妇人从屋后抱了柴进了厨房，很快就烧起了火，而男人将腰间的砍刀取下，开始磨刀。
柳絮儿二人摸到窗下，看到楚无殇手脚被绑在臂粗的树枝上吊起来，浑身被脱的只剩一条亵裤，白皙精壮的上半身露出来，像只待宰的羔羊。
他或许早就醒了，等男人出去，就开始剧烈挣扎，想要弄掉身上的绳索。
奈何动静太大，让坐在门口磨刀的男人回过头，咧嘴嘲笑。
“别挣扎了，死在老子手下的流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就认命吧！”
“识相的，别惹老子生气，老子给你一刀痛快的。”
“你要让老子不爽，老子从你身上一刀刀片肉，让你看着自己被下锅，生不如死。”
楚无殇停止了挣扎，像是认命了，但真正原因是他看到了柳絮儿。
其实就在这对夫妇扒他衣服的时候，他就醒了。
听到这对夫妇的对话，猜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感到既恐惧又恶心。
不管是谁，只要现在能来救他，他许他高官厚禄，他待他亲如兄弟。
可是，张志能来吗？不能，他或许会帮着这对夫妇杀了他。
父王能来吗？不能，父王或许都还不知道他失踪了。
还有谁会来？那个自称绑了他，却任由他离开的女人？
不会的，他故意趁着那女人不注意跟着这对夫妇离开，她根本找不到这里。
楚无殇前一刻有多后悔绝望，在看到柳絮儿的这一刻，就有多感恩激动。
而门口的男人很快就磨好了刀，开始在楚无殇身上比划。
“我乃燕王世子，只要你放了我，金银财宝，或是粮食，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男人果然愣住，浑浊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不过他只是略一犹豫，又继续准备动手。
“燕王世子？什么柿子，莫不是个傻子？”
楚无殇怄得险些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却还是耐着性子分散男人的注意。
“我父亲是王爷，我堂兄乃当今天子，你若不信，可以看看我的外袍，乃是燕地最好的绣娘，用最好的衣料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这天下仅此一件，我父燕王手下能人辈出，很快就会找上来，届时你插翅难飞！”
男人果然被唬住了，蹲下身去看被丢在地上的外袍，却也辨认不出什么来。
过后扔了衣服，还吐了口吐沫。
“就算你是王爷的儿子，那又怎样，爷爷我还从来没尝过龙子龙孙的味道，今天就试试。”
说罢就要站起来动手，余光却瞥见窗棂处，来不及收回的半个脑袋。
“哈哈，竟有送上门来的！”
男人的眼神被窗口的蒲草吸引，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背后一根金簪全力刺入脖颈，鲜血喷射。
但他还没有立刻死去，捂着流血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絮儿。
“你——”
蒲草己经冲进来了，又给了男人后背一棍子，终于男人倒下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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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手工麦饺的天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