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刘嬷嬷说有刺客，我来看看。”
陆庭羽一身素服，看来是半夜被惊醒的，她双手端着煲盅，却明媚温婉。
“是有，与我过了两招，己经跑了，不用担心。”宇文瑝说道。
“你刚回来，别看书了，早些歇息，明日还要面见父皇。”陆庭羽说着举起了煲盅。
“我自有分寸。”宇文瑝接过煲盅，问道，“什么好吃的？”
“红豆汤，放了些桂花。”
宇文瑝却说道，“庭羽，问膳房有没有小栗子，送点小栗子来。”
“好。”
陆庭羽稍稍惊讶，却也无奈，还是答应了。
陆庭羽走后，宇文瑝关了门，撤去了屏风。
“陆庭羽？”
我漫不经心问道。
“嗯。”
我记得我是在陆庭羽嫁给宇文瑝后被扔河里的。
“这里有热的红豆汤，待会还有小栗子。你吃些，我明早送你回去。”宇文瑝又坐回我的对面，小心翼翼说道。
“嗯。”
“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夜里冷了，只罩着外罩衣的我更冷了；宇文瑝却没话找话。
“有一件。”
我思考许久，决定把心里最大的谜团问出来。
“你把我从九琼台救下来后，我应该，是一首在你府里的，该有一年时间，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宇文瑝失手打翻红豆汤，汤水立刻流了满桌，他问道，“你失忆了？”
我咬咬嘴唇，不敢说话。
“你说的杀皇帝，是认真的？”他又问道，思忖良久，方认真说道，“等我找个时间，慢慢同你说。”
“老爷，栗子来了。”
我刚想抗议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宇文瑝见是刘嬷嬷的声音便开门了。
刘嬷嬷是从小教导宇文瑝的保姆。
刘嬷嬷怀里抱着个小男孩，手里又托了碗栗子。
“元婴也来了啊。”
宇文瑝见了男孩立刻展开了笑脸。
看来这个叫元婴的孩子就是宇文瑝和陆庭羽的孩子。
“小少爷被刺客的声音吵醒了，”刘嬷嬷笑着说，“知道爹爹回来了闹着不肯睡要找爹爹。”
“真的吗？”宇文瑝笑着接过孩子，熟练地抱着，说道，“真是巧啊。是老天爷让你来的吗？”
“是我自己想来的，我想父亲。”孩子攀在了宇文瑝肩上，乖巧说道。
“妈妈，元婴让我抱抱，我同他一起来吃点栗子。”宇文瑝嘱托道。
“唉，”刘嬷嬷向屋里看来，许是见到了我转过身去的背影，知道有客便道，“那老奴就在外头等着。”
宇文瑝虽然在外威严杀伐果决，但对于这孩子竟是喜爱得很，是我从没想过温柔。
他用匕首给栗子开个小口子，我将栗子肉剖出来，却见这孩子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只好给他了。
这孩子长得和宇文瑝很像，我也不由得再次端详起了宇文瑝。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粗犷又冷漠。
元婴怯生生地接过我的栗子。
“你收起杀气。”宇文瑝突然说道，“他害怕你。”
“想不到大皇子也有心疼人的一面。”我说道，心底里有股奇怪的感觉。
我是在羡慕这个孩子吗？
宇文瑝被我堵得无语凝噎，只好说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比元婴大一些，你还在襁褓里。后来你就会走路了，你母亲正巧被封了诰命，就常来宫里同我玩了。”
“我给你抓小鱼，捉蚂蚱。我们经常捉迷藏，你总是能躲在我找不到你的地方。记得有一次，我找遍了大明宫都没找到你，只得在晚饭前找了禁卫军，最后在花萼相辉楼上，发现了睡着的你和宇文琮。”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当我回忆时，都会有一种深深的割裂感，仿佛那个沈筝不是我。
我轻轻抽泣起来，说道，“不要再提从前了。”
宇文瑝立刻把我拥进了怀里，为我擦泪。
奇怪，这次我竟然没有抗拒。
“在孩子面前哭成这样像什么话？”
他揶揄我道，我听言从泪眼模糊中看向元婴，他竟好奇地看着我。
“元婴，这是你沈娘娘。”宇文瑝发现了元婴的小动作，笑道。
“沈娘娘。”元婴很懂事，虽然怕生，却也是喊了声，接着道，“我吃饱了，我要母亲。”
“让奶娘带你回去。元婴，沈娘娘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宇文瑝不忘嘱托道。
“嗯。”元婴显然不明白，却也是认真地答应道。
“今晚你来父亲这里做什么了？”宇文瑝问道。
“吃栗子。”
“可有碰见什么人？”
“没有。”
孩子不懂撒谎，却记得嘱托。
“真乖。”
送走元婴后宇文瑝开始为我剥栗子。
栗子肉许是晒过的缘故，甜丝丝的，像从前。
“你的复仇计划是什么？”宇文瑝突然问道，“结交权贵？混进皇宫？”
“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我不经冷笑，擦干了脸，说道，“你身上流着狗皇帝的血，我不会信你的。”
“对，又不对。”宇文瑝笑了，说道，“宇文琮身上，也是狗皇帝的血。”
确实，却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我开始托腮思考。
“沈筝。”
“我在你的复仇名单上面吗？”
我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是我曾经认定一世一双人的人；可他父亲却杀了沈家满门，他也曾动手要杀我。
“我懂了。”
宇文瑝从我眼里看出了答案，冷笑却又无奈，认真说道，“你方才问我，你失忆的一年里发生了什么。等你大仇得报，想要来杀我的时候，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好。”
我仍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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