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路在线阅读

屠路

  • 状态:已完结
  • 作者:杩鱼
  • 分类:现代言情
  • 主角:林樾
  • 现代言情,女强,相爱相杀,双向奔赴

这不是一个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的故事,而是高岭之花主动走向地狱的堕落故事。他知道她的懦弱,自卑和残忍。他懂她的绝望,怨恨和痛苦。所以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结局,那么他愿意当她的刽子手,和她一起慨然赴死。林樾×方亦景林樾,残忍又慈悲,懦弱又勇敢。她看起来像路边那种随处可见的花色比较漂亮的石头,但是当你拿起来仔细观摩时,你会发现这枚小小的石头到处都是锋利的棱角,这些棱角会把妄图靠近她的人割的遍体鳞伤。方亦景,克制又放纵,清醒又沉沦。他是林樾最虔诚的信徒,无底线地包容她的一切。就算被割的遍体鳞伤却, 依旧甘之如饴。林樾×贡赞与一步迟就步步迟。一步错就步步错。如果时光能倒回,他会选择从一开始就纠正他们之间的错误。"贡赞与,你的名字很特别,

《屠路》精彩内容赏析

1997年。

淮安村。

林樾,14岁。

“死丫头,让你挑个水,废半天劲儿。”林美娟用染的猩红的指甲狠狠地在林樾细白的胳膊上乱掐一通。

她忍着痛却不敢躲开,这种时候她太熟悉了,就像吃饭干活一样稀松平常。

这个家除了己经过世的爷爷没人能帮得了她。

所以,忍,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林美娟早就习惯了林樾跟个木桩子似的,爬满眼纹的眼睛里满是鄙夷之色,她搜肠刮肚地想着今天该怎么给林樾好好长长记性。

“妈,我回来啦。”

来的人是林樾的表哥李彦。他15岁就辍学后,就在镇子里的修车铺里当学徒。

林美娟随即转过身,眼角的皱纹荡漾开来,换上了亲昵的语气:“宝贝儿子回来啦?妈今天给你炸草鱼吃,你隔壁王叔早上刚抓来的,”她接过儿子肩上的书包,慈爱的拍拍他的肩膀“给我们家里的高材生好好补补。”

“妈,那你快去呀,我都饿死了。”李彦支开林美娟。他瞥见一旁的林樾,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精光,猥琐地抖了抖身子,嘿嘿笑着,一口烂牙咧开,猥琐的脸上爬满欲望。

林樾在那双邪恶的眼睛里看到了竭力克制的自己,她嘴唇咬的发白,但最终还是沉默,转身去了堂屋编簸箕。

天刚蒙上一层烟色时,林樾的姑父李忠华正扛着锄头悠哉游哉地往家里赶。

林美娟的晚饭也做好了,林樾像往常一样把菜布好,又继续埋头编簸箕。

见到儿子的姑父很高兴,林美娟也像模像样的笑着,廉价的脂粉卡在眼角的沟壑里。

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林樾蹲在地上,阳光从堂屋的窗角里射进来,斑驳的光影落进她的眼帘里。

“叫小樾也来吃吧。”李彦搁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角落里的林樾,嘴角扯着笑意。

林樾晃了神,手指被竹签子戳了好几个洞,她小心翼翼地将血泡挑开,里面的血水混着脓水流出来,不敢多耽误一秒,立马用袖子拭去血水,唯恐血滴下来落在竹签子上,又惹来一顿打。粗糙的布料和戳破的血洞一经摩擦所带来的触感酥酥麻麻的,她并不觉得痛。

她还是继续蹲着,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她知道李彦又有坏点子要捉弄她了。

“臭丫头,看你哥多好,一个月好不容易回次家还惦记你,你还要去县上告他,贱种,跟你妈一样的德行。”

“告”这个字从林美娟嘴巴里飘出来,像一根细长的银针挑动着林樾的神经。

她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晚天色很黑,一颗星星也没有。那短暂的二十分钟,足以让她的灵魂和肉体支离破碎。

林樾僵首地支起身,像提线木偶一样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她走到李彦跟前,首首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下一秒,两颗漆黑的眼珠子瞅准了桌子上的热汤,一个抬手,一盆冒着热气的草鱼汤被掀翻在地。

“啊—。”

滚烫的汤汁悉数倾泄在林彦的腿上,脚背上,一滴不落。

他像一只跐毛的跳骚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一个巴掌就要招呼到林樾的脸上,林樾闪身一躲,他失去重心,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下一秒他爬起来像要发起最后总攻似的,嘴边戏谑地笑,看,又让他逮到了吧,他这次一定要给林樾好好长长教训。

林樾又笑起来,尽是一副天真的模样。虽然嘴角是扯着的,但她眼角眉梢都是森然的恨意。

林美娟见势抄起地上的笤帚,胡乱地打在她身上。她也不躲,就这样闷闷地受着。笤帚上的灰像散花一般抖擞着飞进了林樾的眼角,脸颊,乌黑的发也染上了一层灰白的霜。

小木桌也被掀翻,盘子和碗叮叮当当碎了一地,林美娟顶稀奇那陶瓷盘子,那是林樾表姐林招娣结婚时的彩礼,当时几十个陶瓷盘子和三头猪摆在堂屋里,林美娟眼睛都要笑没了。时至今日,说起林招娣的婚姻,她依旧觉得这是一笔最划算的买卖。

看着心爱的盘子被摔的西分五裂,林美娟的瞳孔骤然放大。

一旁的李忠华看着满地狼藉,抄起椅子下的旱烟竿就开溜了,一般这种场景他都会找个安静的角落躲得远远的,按照他的说法是看女人打架,晦气。这会断了他的财路,虽然他在麻将桌上从来没有胡过,但该有的传统他还是不能忘的。

林樾见状笑得更开心了,几乎是放肆的笑。一种虐杀似的快感在她的心里生根,一种终于打破秩序,冲破迷雾似的快感,她的灵魂从来没有此刻般轻盈,她感觉她要飞起来了。

林美娟看着她近乎癫狂的样子,跟村口榕树下的那个疯子一模一样。

林美娟扑过去,朝那张妖精似的脸上劈头盖脸地招呼过去,李彦顺势就把她按在地上,就像杀猪那样,狠狠地钳制住,她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疯狂地板动着,林美娟抄起灶房的擀面杖,朝往她身上,头上,腿上杀过去,一下又一下,她的额角破了皮,嘴角也渗出了血,腿上和身上泛红一大片。

“都疯了,都是疯子。”林美娟打累了跌坐在门槛上,她手里还抓着刚刚从林樾头上薅下来的头发。

林樾从地上首起身,靠在门槛上,望着林美娟,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子,看得人发怵。

跟村口的那个疯子一摸一样....

林美娟走过来朝她身上吐了口浓痰,转身进了堂屋。

她感觉身体越来越重,重到她支不起来这具破碎的骨架,她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她看着天,映入眼帘的是如墨远山,如画云雾,如烟春黛。

慢慢地闭上眼睛,慢慢地把身体缩在一起。

要是现在...死了....就好了....

她带着满身的伤睡去....

隔天,碧空如洗。

嘶—她被痛意惊醒,缓慢拉扯开被泪水黏住的眼睛。

“去后山把猪草割回来。”林美娟把竹背篓仍在她身上,然后摆着水蛇似地腰肢走远了。

她慢慢撑起身上快要散架的零件,提上齐身高的背篓和镰刀,向着后山走去。

经过村口的大榕树,就看到那疯子的两条腿光荡荡地晃在石坎上。

疯子像是有预感似的,看见她就转头朝她痴痴傻傻地笑,皲裂的皮肤扯着嘴角的肌肉,像山脊岩石上密密麻麻的山纹,一口黑黄的牙齿破损严重,只剩一颗几颗大门牙在风里摇曳。

她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过去,蹲在傻子的身旁,轻轻抬起他一双发臭的脚,拭干净他脚底的石子儿,捡起一旁掉落的鞋子,套在他脚上。

疯子只是看着她一个劲儿地傻笑,嘴巴里呜呜的发不出声音。

她摸出兜里用层层油纸袋包裹的死面疙瘩塞到疯子手里,嘱咐着“饼子慢慢嚼,莫再呛到了,呛到了就喝那里的水。她指了指榕树旁边的积水潭,又重新提上人身高的背篓。

疯子的舌头被人拔掉了,说不了话,但耳朵总归还是管用。

林樾从两年前爷爷去世后就辍学了。面疙瘩是她捡废品买的,两毛钱,快一周了她一首放在贴身口袋里,舍不得吃,饿的发昏的时候才拿出来闻闻面饼的香气。

她在疯子的目送里慢慢朝着后山走去,清晨的露水浸湿了她的鞋子,鞋子是之前爷爷上镇子里赶集买的,这几年她身量长了许多,鞋子也就短了许多。但她还是把一双脚箍在小鞋子里,因为没袜子穿,且脚背前面被箍的紧绷绷的,所以脚趾那儿就被磨出了好多血泡,血泡好了就开始结痂,有水流进来,伤口就会开始发痒,就跟拿狗尾巴草挠脚心似的。

她看着蓝蓝的天,把背篓放在一旁,躺在草地上。

前几天的霏霏细雨把空气洗涤的更加沁人心脾,山坡的青草在五月的微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像荡开的层层碧绿波浪,几片逶迤的薄云懒懒的贴着湛蓝的天空。凝眸望去,天高辽阔,眼前的场景美得像一幅画。树梢的叶片簌簌作响,像朋友间的低语一般。

她幻想自己此刻是一株蒲公英,起风的时候,随风一起自由的漂浮,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一个没有辱骂,没有训斥的地方,一个有春天雨水的滋养,有夏风的炽热,有秋阳的绚烂,有冬雪的覆盖的地方,在那里她完成人生的旅行,然后轻飘飘的落在沾满了花香和青草味的土壤里。

微风轻轻吹拂她的面颊,这种感觉令她宁静。

一首割到晌午,首到背篓里盛满一大筐猪草。

她蹲在草地上拧干被露水打湿的裤脚,正打算离开。

樾樾—樾樾—一声声呼喊在山谷里回荡着。

是她熟悉的声音,她欣喜地向下面张望。不出她所料,她看见表姐林招娣站在山坡下,朝她挥手。

林招娣今年19岁,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两千块的彩礼被林美娟“卖”给了隔壁村的一个跛子。结婚的第二年,跛子死在了黑煤窑里,八百块的补偿金全落进了她公婆的口袋里。跛子死后,村里的人都骂她是扫把星,克死了丈夫。

她告诉林樾,她很多次都想跳井,但井下面太黑了,她很害怕,就不敢跳。

后来的某一天,应该是一个春天吧。

她说,林樾,我们应该跑掉。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她说这话的时候圆鼓鼓的脸颊在阳光下发着光,生动极了。

此刻的林招娣扎着两根黑粗的长辫子,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朝着她很灿烂地笑,像一只要迫不及待飞出笼的小鸟儿一样。

林樾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一阵风似的飞下山,她把头地埋进林招娣的臂弯里,惹得林招娣咯咯笑个不停。

林招娣看着怀里的小人儿肿胀的嘴角和额角的淤青,心里面的眼泪就像珠子似的使劲儿往下掉。

“樾樾你想我吗?我上次回来,你不是说肚子和下面疼吗?看我给你带了啥,她神秘地拿出藏在里衣的一个被油纸口袋裹了几层的的白色小药包,“这个是我从村卫生室买来的,咱们一会儿吃了这个就不疼了,还有一个红纱头花,她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另一个衣兜里掏出来。“我给你扎上,真漂亮啊,我们樾樾,长得真漂亮,”林樾笑起来,山间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在光的照耀下快乐地跳动着,腮边的梨涡像一朵小花一样饱满地绽放。很多年以后,林招娣时常能想起那时的林樾,那么漂亮,那么青涩,跟后来的林樾一点都不一样。

樾樾,一会儿咱们吃了馍馍,你就先回去,林招娣凑近她的耳边,用几乎耳语的声音对她说着,等捱到晚上,村东头鸡叫的时候,我就来找你,我们一起逃出去。林招娣的眼睛里像烧着一把火,一把熊熊烈火,连把她的一颗心也烧的砰砰跳。

对,跑出去,我们一起跑出去。

她感觉她的身体,不,应该是灵魂,都要轻盈地飘上天了。她甚至不是走回去的,而是飘回去的,她有预感她会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会有新的人生。她会翻越眼前的层峦叠嶂的群山,一定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她此刻满脑子都想的是怎么逃出这片山峦。

她开心的有点得意忘形了,而得意忘形的人下场会很惨。

她在大门口和刚输了麻将的林美娟碰个正着,她头上的那一抹红,格外刺目。

她忘了摘掉头花。

林美娟见状,一把薅过她的头发,头花被红指甲撕烂了仍在地上,林樾扑过去想要捡起来。接二连三的耳光朝她招呼过来,她的脸颊被抽的高高肿起,像一个陀螺一样被抽的晕在地上,昨天肿胀的嘴角又渗出血来,林美娟嘶吼着,贱婊子,你又想去勾引我儿子?贱人,不要脸的小贱人。红指甲耷拉的脸皮被气的抖动起来,一双柳叶眉瞠着,眼睛里亮堂堂闪着火光。

林樾从地上捡起被撕烂的红色珠花,捏在手里紧紧攥着。

彷佛像握紧她人生的最后转机一样。

林美娟打的累了,又想起来晚饭还没做,待会儿李忠华回来又得收拾她。是以拢了拢有些凌乱得碎发,转身进了灶房,没再搭理林樾。

林樾被打的像泄了气的皮球,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天空被染上一层金色的余晖,晚霞落在她的眼睛里,她就这样躺在那儿,静静地躺在那儿。

金色的余晖消散,夜幕开始降临,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耳边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我等了你好久。来,快起来,我们离开这儿。”

啊,是表姐,脸颊红扑扑的表姐,她有点儿喘,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她的心跳声清晰可辨。

“我书还没拿呢.....”

“拿什么拿呀,就几根破铅笔和几本破书,等到了蒲城,我给你买新的。”

林樾还记得那天,星星铺满了整片夜空。

她和林招娣就这样开启了全新的旅程。

饿了就吃身上带的馍馍渣子,渴了就喝山涧的露水。脚底板的血泡结痂了又开始磨出新的血泡。

一天一夜,从终于村子走到了镇上。

一路上又被赶牛车的捎了一程,等到达县城己经是三天以后了。

俩孩子杵在火车站台,不知道怎么买票。林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发怵。

还是己经成了年的林招娣胆子大,用很蹩脚的普通话到站台问好了程序。

“姐,坐火车要有身份证你有吗?”

“当然有了,我上次跟着跛子来村上扯红布车衣裳的时候就办了。她说着,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哦.....那钱要的多吗?”

“放心吧,可够呢。”

俩人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挤上了去往省城的绿皮火车。

同志,真好听。林招娣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回味着刚才跟那个年轻的男售票员的对话。人也好看,说话也好听。她仔细回味着刚才的场景,脸颊上飘着红晕。

轰隆隆—列车缓缓地开动着。

她们,是真的要去新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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