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离开了自己的家。
生活不知何时发生了异变，待她反应过来时早己不可挽回。
不论是自己内心的腐朽，还是与社会强烈的排斥。她落入了最危险的境地，开始和现在的世界脱节。
那么一个教育方式更偏向于传统的家庭，又怎么会是这种人的栖身之所呢？
出于多次寻死却没有成功且事后还要被沉重的爱谴责。
年仅十六，在周三的一天凌晨，一个孤寂的灵魂逃跑了。
人类在遭遇困难时通常面临着两种选择，战斗或逃跑。
顾笙做不到战斗，羊天生就是被宰杀的一方。迈动了蹄，在恐惧前夹尾逃窜，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沉默，她掩藏自己最好的手段。
这样可以避免太多太多的麻烦了，只要不说话就可以最大程度躲过战斗。
躲过战斗就不会失败，不会失败就不会受伤。这样也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羊就是这样呢。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可悲的生物，从小就被教导与人为善，被扼住咽喉也不会反抗。
真的是因为善良吗？
她在打破存钱罐之前问了自己很多次，结果也没有得到回答。
存钱罐碎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可惜上面有各种各样的污渍。
就和少女的心一样。
她还是套了藏青色的毛衣，遮住了污渍，带着贝斯，音响，准备换洗的衣物，离开了。
哦，还有那把曾经划破过她颈侧动脉的餐刀，被她视若珍宝地藏在衣袖里。
第一次一个人独自出逃，凌晨西点的空气在这里还是很冷。
顾笙依稀记得，上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回老家，那一次也很冷。比现在好像还要再冷一些，奇怪…那时候好像也没有觉得冷呀……为什么呢？
那一次回老家并不愉快，她跑回去看了“兔子的坟墓”。
可野草太高，误打误撞走到了一片凌乱的野墓。
从那以后总是在梦中见到这个场景，想看的人没看到，自然也不会高兴了。
目前的问题还是住宿，金钱还不是什么问题。算上手机里的，五六万有了。存了很久，可能还被家里的人拿过很多次。
走在空旷街上吹冷风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记得，附近有很多海滩，城市是好，政府是不怎么样。海水其实不是特别干净。
她见过最干净的还是填出来的。
好像最近的海滩，走过去也要八九个小时。走过去吗？对自己其实也不算困难，顾笙周末的外出也只为走路。
电话在口袋振动了好几下，她在口袋里扣了好几下，最后拿了出来。
一通来电，来者的备注是同类。
顾笙心中感到长时间来片刻的安心。
电话被接通，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她不知怎的心头一震。
她听见同类说：“我在你后面。”
回头，看见一个稍稍高她一截的女性，穿着风衣，初看应该成年了。穿着上可以感受到对方己经步入社会。
顾笙愣愣地伸出手指头指了指她，语气有些颤抖。
“你就是许念…？”
许念点点头，眼里是对这个年轻少女的好奇，发现打扮比同龄人成熟了点，此外还真的没有什么。
就是和少女描述的很像，如同一个刚长出角的羊羔。
这就我是思想上的同类？女人这样想，少女也是。
许久，还是少女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来看我？”
“去年的星期三，11月24日，凌晨西点十五，你给我打了电话，语气很平淡，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许念的声音缓了下去，似乎说这些话只是提醒而非解释。
顾笙挑挑眉，意思是请她继续说下去。
“你说你想死，你问我死亡之后是什么，我不知道，其实我也好奇。”
但她的身体耸了耸肩，看起来是完全不在乎。
“然后那天，你就那个什么未遂了…我当时怕得要死，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实在太少见了。”
“……我不希望你去死。”
“因为我只有你，精神上的。我们是同类。”
女人的眼眸在黑暗里首首盯着顾笙，像上位者审视自己的玩物。似有警告。
顾笙有些被盯毛了，眉头下意识皱起。
“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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