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小甜饼合集

自西泠印社成了旅游热点之后，大街就多了很多所謂文艺气息的cafe店，那些捧着小说慕名而来的年轻人，喜欢在下午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喝一杯明明是即溶咖啡粉兑出来的拿铁，听一首网上下载下来的流行曲。

“越渴望见面然后发现，中间隔着那十年，我想见的笑脸 只有怀念，不懂怎去再聊天。像我在往日还未抽烟，不知你怎么变迁，似等了一百年 忽尓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地表演，不如不见……”

吴邪喝了一口被冷气吹凉了的咖啡，觉得没比自己的心情酸涩多少。

他本以为见到闷油瓶之后，会有千言万语，却发现首到刚才分开为止，还是一句話都说不出来。这十年如一场大梦，梦里梦外，恍若隔世，即便他遮住了自己手上的疤，也蓋不住岁月流离带来的变化。

吴邪叹了口气。

相见争如不见，此刻竟忽然有点明白这句话了。

“老板！”忽而一人冲了进来，打破了这间文艺小店的安静气氛，“那位小哥剪完头发啦，快去楼外楼吧，王胖子嚷着饿要先吃了。”

吴邪看着王盟愣了愣，奇怪，明明这人这些年都变得让人认不出了，怎么现在还是十年前那个傻乎乎的样兒，难道真的只是自己作了一场梦吗？

王盟却没留意吴邪的异样，径自拉着吴邪走：“花爷今晚作客，咱们不能吃亏，最贵的一定都得吃遍。”

首到去到喧鬧的酒樓，剛才在cafe的傷感氣氛才一掃而空，主要是因為胖子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摟著悶油瓶的脖子說胡話。小花坐在一旁跟部長點菜，看見吳邪他們來到，招了招手：“來啦，看看有什麼想吃的？”

吳邪擺擺手：“你的品味我有信心。”

“得。”小花沒再寒暄，自己拍板了。

吳邪感到小花對自己有點不易察覺的疏離，好像總在看這點那，就是閑不出來跟自己聊聊天，大概是因為快要道別吧。他的生意都給小花了，打算到跟胖子到那個終年下著煙雨的小村過活。而小花明天就會回北京，也許這次真的是一切都結束了。

那麼悶油瓶呢？

吳邪始終沒有機會問他的打算，也許是不想問。

吳邪忍不住回頭看了下悶油瓶，發現對方也在看著自己。沉靜深邃的眸子，此刻隱約閃著柔和的光。吳邪只覺鼻子忽地一酸，轉過頭跟王盟說話去了。

”老闆！你居然能活着回來！你真的活着回來了！“ 半夜喝醉的王盟忽地抱著吳邪的手臂大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吳邪半截衣袖。

吳邪只能像哄孩子似的拍著他的肩膀：”別哭了，多難看。“

”我恨你！你為什麼為了他什麼都不管了！連自己的命都不管了！嗚嗚嗚~明天你又走了，又剩下我一個了！“

吳邪心跳了一下。這些話都不知多少人罵過他了，他不在乎，因為這是自己不打算改變的事實，可現在那個”他“正在一旁聽著呢。正如不想欠別人的情，他亦不想讓悶油瓶知道自己為了他付出多少，因為不愿這些成為他的負擔，他肩上的擔子己經夠重，背得夠久了。

第二天，他們到機場送小花，除了還在宿醉的王盟。

進閘口前，小花看了吳邪好幾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一刻，終還是轉了身，握著了吳邪的手，一臉正色地說：”其實我也想跟你到那個村子里去，你相信嗎？“

吳邪愣了一下，避重就輕地笑著說：”幹嘛一副哭喪臉，你跟秀秀什麼時候有空了，可以隨時來探望我們啊！我一定宰只大山雞招待你們！“

小花恢復了那玩世不恭的神態，擺擺手笑道：”你的廚藝，還是算了。“

幾人道別，小花轉身入閘，這次沒有一絲猶豫，只是眼中閃過些許寂寞。但吳邪知道，如果是小花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

此刻，又剩下三人了。

吳邪吸了口氣，終於問了悶油瓶：”小哥，你有什麼打算？“

悶油瓶竟然朝他眨了眨眼：”你不打算帶我回家嗎？“雖然沒什麼表情，語氣也是淡淡的，卻總覺得他語中帶著笑意。

吳邪只覺心頭一巨大的石塊沉了下去，溢出一陣水汽，一下子瀰漫了雙眼。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矯情了，但原來情，真的會難自己。

胖子轉過身，一邊走一邊嘟囔著：“不就是好久不見嘛，弄得《情深深雨矇矇》似的，胖爺我先去買車票，你們抱夠了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