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猪发家致富

回去的路上秋风呼啸，天上的黑云盖地般的架势积攒在一块儿。

挡风玻璃上零星砸下来一些雨珠，‘啪嗒啪嗒’雨点越发密集，于梨看见胡德梁在音箱旁边摁了一下，然后车玻璃上突然就钻出来两根棍子开始刮雨水。木棒扫过玻璃，视野就清晰一些，于梨盯着雨刮器工作，觉得人类的智慧真是伟大，他在心里默默数着雨刮器的工作频率。

眼睛跟着雨刮器一上一下的转动，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于梨觉得眼睛干涩，他眨了眨眼睛症状没得到缓解，于是用手揉了揉。

“雨太大了，不敢开太快，你睡一会儿吧，醒了咱们就到家了。”胡德梁注视着前方，天气不好，所以极少的分出一点目光到于梨身上。

于梨两只手捏着安全带，望着胡德梁点点头，然后在副驾驶小心翼翼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车窗上的雨水顺着窗户往斜下方流，于梨伸手覆在窗户上，冰凉的感觉一丝丝传到掌心。

……

打从胡德梁和于梨从桂花村回来，七天了，于梨只是两人回家的当天晚上和胡德梁说上了两句话，之后的几天里不曾见过胡德梁半点身影。

虽然家里有座机，但于梨不知道怎么用，也不晓得该怎么联系胡德梁。他将衣服兜里的纸条摸出来，一张被叠成正方形的白纸除了折痕再没有其它发皱的痕迹。

于梨将白纸打开--

‘猪场临时有事我去看看就回来，这是两百块钱，楼下有饭馆，照顾好自己’

这几天，于梨都是一大早就去楼下菜农卖菜的地方等着最新鲜的一批菜，因为不熟悉这里所以于梨不敢乱跑，买肉也是找楼下饭馆的老板娘，让人家卖一点给自己。起初于梨还不敢问，饭馆的老板娘搬货进进出出只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外套，细软浓密的头发耷拉在额前，一个人提着菜，睁着滴溜圆的眼睛视线跟着自己的人。

接完货，老板娘给人结了账，捶着肩回饭店时看见人还站在那，芳姐走过去，“小孩儿干什么啊？”

芳姐是北方人，跟着丈夫来到南方，随后定居于此。

于梨被老板娘豪迈的气势给吓到了，脸噔的一下就红了，他抿了抿嘴随后低着头转身就走。

“站住。”

……

“十块。”

于梨将捏在手里的二十块钱展开，双手递给芳姐，“谢……谢你。”

芳姐找了于梨十块，“早说是买肉的嘛。”芳姐边说边往大厅走，声音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我还以为是那个小朋友和妈妈出门儿买菜给走丢了呢，正寻思着招呼你进来坐会儿。”

临走时芳姐将刚进厨房拿的两个猕猴桃给了于梨，指着灰蒙蒙的天嘱咐于梨早点回家，下次晚些，等天亮一点再出门。于梨点头，再次道谢。

于梨回家先把屋子里里外外，不落一个角落的打扫了一遍。然后看看墙上的挂钟，再开始准备菜。饭做好了于梨就趴在阳台的窗户边往外望，这一望就是从饭菜冒着热气等到锅底都冰凉。

菜冷了于梨就把它回一下锅，他把自己吃的那部分拨出来，剩下的继续放锅里热着。

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于梨每天除了睡觉，最多待的地方就是可以看见楼下的阳台。

这几天于梨都是这么过来的，晚上和第二天早上吃前一天中午剩下的饭菜。他每次做饭都会做两人份，就希望胡德梁随时回家都能吃上一口热的。

这些天来于梨倒是和楼下饭馆的芳姐混熟了。

“小鱼儿来啦。”

于梨笑得很腼腆，点点头，“嗯。”

“呐。”芳姐把里脊肉递给于梨，“昨天特意给你要的。”

于梨眼前一亮，高兴道：“谢谢芳姐。”

……

“喂，你……你好。”于梨问候之后不确定的看了看手里的电话。

“哥，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于梨两手捏着电话怯怯道：“什么…我……我不是哥。”

“啊？”电话那头一声惊呼。

于梨使劲晃了晃脑袋，有些着急，“我……我是，是胡德梁的……老…老婆。”

“哦，是嫂子啊，哥他……啊？？？”电话那头的惊呼声更大了。

……

“那我先回去做饭了，谢谢芳姐。”于梨笑着说。

芳姐一副过来人吃瓜的模样，打趣道：“哎哟，知道了知道了，赶着回去给家里那位做饭嘛，快快快，快回去吧。”

于梨又红了脸，他点点头，转身将衣服拉链拉到最高，将自己快要掩盖不住的笑意藏了一半。

于梨翻炒着锅里色泽鲜美的肉，脸上是半点没掩饰的写着名为幸福的笑容。/

早上的那通电话有点意外，但收获大于此，那通电话是胡德梁养猪场里的员工打来的，于梨从员工那里知道了猪场的位置，还……

于梨脸上攀上一丝红晕，电话里他还说胡德梁很想自己，每天都想。

中午于梨做好饭，打包好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饭盒盖好之后，穿上胡德梁给他买的那件外套就出门了。

于梨把饭盒抱在怀里，揣在兜里的右手捏着二十块钱，下楼时蹦蹦哒哒的。

在门口择菜的芳姐看见比平时迈步大许多，一脸笑意藏不住的人，她看见于梨手里的饭盒就猜到了，打趣道：“小鱼儿来帮忙啦。”

于梨一时顿住，有些为难但很真诚的问，“芳姐今天店里很忙吗…”

柳芳哈哈的大声笑着，连着手里拿的大葱都晃了起来，“逗你小子的。”芳姐拿手里的大葱指了指于梨抱着的东西，“快去吧，看你都等不及了。”

于梨又是一阵脸红，随后点头和柳芳道别。

站在马路边，于梨看着对面的公交站和自己身边的公交站一时陷入了尴尬。他不知道该在哪一边坐车，研究了一阵公交牌，于梨最后走到了马路对面，和中午回家的大爷大妈一块儿挤上了车。

……

“排水一定要做好，等会儿再去厂子周围检查检查水沟有没有堵上的地方。”

“…哦，还有，建哥那边的塑料防风膜中午点就送过来，下周要降温，争取今天晚上就把那些破了的膜给换下来。”胡德梁皱着眉头瞅了眼天上的团团乌云，“明天有暴雨。”

胡德梁抖了两根烟出来，递了一支给旁边的人。

“好嘞，多谢哥。”李君接过胡德梁的烟叼在了嘴里，摸了把上衣口袋还有裤兜，顿了一下，然后拿掉烟，“借个火，哥。”

秋风把猪场周围齐参参的大树吹得无奈摇晃，呼啦啦的风声预告着半夜突然降临的大雨。

白烟只在出口的那一瞬看得见，呼出去的烟雾不多时就被卷入风中消散全无。

李君和胡德梁一前一后的走着，路口员工阿宽和他的老婆朝两人打招呼。胡德梁朝两人点头，突然，肩膀被人抵了一下。一转头，某李姓男子一脸贱嗖嗖的笑着。

风消停了，胡德梁叼着烟，白色的烟雾熏得人微微眯起了眼睛，胡德梁拿掉烟呼了一口气，“猪场里的都有定期打狂犬疫苗啊。”

李君啧了一声，满含八卦意味的凑近，说了句，“嫂子哪里人？”

胡德梁被问得一头雾水，烟头被他扔在地上过后又踩了一脚，临走时说了句，“外星人。”

公交车从闹市往南边开，一路上经过了十一个站点，每到一个站点车子靠边停的时候于梨都会很认真的看站牌上的地名。两个小时过去了，于梨时不时的伸手摸摸饭盒的盖子，感觉有些凉了他就将自己的衣服解开，把饭盒裹住。

外边的天变成了灰色，司机师傅感叹了一句，“大雨要来咯。”

于梨看着窗外的天，外边己经吹起了风。好巧不巧，今天坐的这辆车车窗坏了，半开的窗户卡在槽里推不开，也关不上。车上的人多了起来，于梨被挤到了一个小角落，刚好正对着那扇坏掉的窗户。

车子由急到缓，最后停下，这时候外面的雨己经下得不小了。

“小朋友还不下车啊？”

于梨呆愣住了，抱着肚子上被裹住的饭盒一动不动，呼吸急促起来。

司机从驾驶座上跨下来走到门口，拎着不锈钢饭桶朝于梨摇摇手，“怎么还不走啊？这里是终点站了。”

“终……终点站。”

司机挠挠头，“是啊，你家在哪啊？我怎么看你没印象。”

于梨知道，应该是自己上错车了，着急到脸涨红。

李君刚在阿宽那里蹭了一顿黄豆焖猪脚，吃得嘴巴油亮亮，肚子像塞了一个皮球。他走进办公室，看见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惊讶道，“欸？嫂子没来啊。”本想着饭点这个时间空给胡德梁还有那没见过的嫂子的，所以李君才在饭点左晃晃右逛逛，最后跑到阿宽那里蹭饭吃。

本想着吃过晚饭来八卦八卦那素未蒙面的嫂子，结果人没来。李君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歪七扭八的倒在沙发上。

胡德梁听了半下午的嫂子，给他整的有点发懵。看着桌面上的明细表，眉头凑在一块儿问道，“不是才吃了红姐炖的猪蹄儿？”

李君捧着肚子，手抓着沙发靠背借力艰难爬起，“不是红姐，我说哥你的媳妇儿。”

胡德梁拿掉面前的单子，看着李君，“什么我媳妇？”

李君贱嗖嗖的笑着，“还想骗我呢吧，我可知道了啊。今天早上打你家里的电话就是嫂子接的。”

听到这，胡德梁可算知道这小子干嘛贱嗖嗖的笑一下午了，还说些起卦的话。

“他只是一个……还不熟的朋友，别瞎说。”

李君侧过脸，微微低着头，眼睛半睁着，含着名为吃瓜的笑容说：“可是人家自己说的是哥媳妇儿。”

手里的单子被捏得发皱，胡德梁没说话。

“还问我要了地址呢，说要给哥送爱心晚餐~”

胡德梁猛的抬起头，“他说要来找我？”

看着胡德梁异常的神情，李君备感疑惑，一顿一顿的点了点头，“是…啊。”

“欸……哥——！”

胡德梁拿上车钥匙和外套就冲了出去，外面的泥点子溅了一裤管。

这雨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