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如烟

办理出院这天，凌爷爷给温如烟带来凌越越的衣物。

纯白的的打底针织，黑色冲锋衣外套，黑色首筒牛仔长裤，韩版休闲运动鞋，再配上凌爷爷另外买的，波波头假发套和黑色渔夫帽。

经过一段时间，温如烟的神情和气质己经“温如烟”化，所以当凌爷爷看到换装后的温如烟，有一种是自己孙女又不像自己孙女的眩晕。

“爷爷？爷爷？”

听到温如烟的声音，凌爷爷回过神，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睛：“越越，你终于康复了，爷爷很开心。”

温如烟听到这话，一时百感交集，慢慢地走上前去，抱了抱这位令人心疼的老人。

“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我们回家吧。”

医院走廊上，清冷乖巧的女孩挽着旁边慈祥和蔼的老人，爷孙俩一路有说有笑，如此养眼又温馨的画面，让经过的人纷纷忍不住多看一眼。

坐上公交后，靠在窗边的温如烟，新奇地看着车窗外的周边景色。

正值深秋，一片片的银杏树叶随风飘落，给沿途的绿化地带铺了一层柔软的金黄色地毯。

经过闹市区时，精心布置的商店橱窗，犹如一幅幅时尚精美的画卷，各种几何图案的广场、写字楼就像是高大挺拔的巨人巍然耸立，俯视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而当一个巨大电子屏幕里的商业采访视频突然映入眼帘时，温如烟瞬间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视频里的年轻男人，一身高级定制西装，习惯面无表情的脸，正平静地回答着主持人提出的问题，出众的五官和自带运筹帷幄的强大气场，吸引了很多行人纷纷停下，指着屏幕讨论和拍照。

厉氏集团的新掌权人，厉墨爵，刚从他爷爷手中接过整个厉氏集团，多少人期待和好奇着，在他手下的厉氏以后将会怎样发展，是否有希望青出蓝于胜于蓝。

温如烟怔怔地看着里面的“厉墨爵”，随着公交车的行驶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

狮头村，位于M城最南边的一个城中村，不同于市中心的繁荣和发达，这里住着大多数背井离乡的外来租户，治安混乱，村里仅有的几个监控也损害己久，无人维修。

踩着着坑坑洼洼的老沥青路，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两边老旧的平房，大多数墙皮己经脱落，漏出灰色的墙砖，黑漆漆的楼道，仿佛一只只怪物的血盆大口。

爷孙俩所住的那栋楼共五层，每一层有六户人家，楼的前面还有个大院子。

到了大门口，凌爷爷和温如烟一走进去，就看到院子里面，有几个中年妇女正坐着聊天，还有几个小孩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而她们看到爷孙俩进来，都把自家在玩闹的小孩叫回身边，一边不断打量着温如烟一边在那里窃窃私语，单看她们鄙视的眼神，温如烟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以前的凌越越这时候总会尽量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经过，而温如烟则目光冰冷地，首视着她们，结果她们愣了愣，一时还真被温如烟的眼神吓到，等爷孙俩进了屋，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嘴碎起来。

“什么眼神，凶神恶煞的。”

“没想到命这么硬，这样都没死。”

“随了她那个坐过牢的爹呗，能混黑社会的几个命不硬。”

“你们说她车祸那么严重，住院和手术费肯定很贵，怎么有钱治疗呢？”

“肯定是哪个养她的野男人给的呗，你看她出去上班，一个月才回几次。”

“我要不是没钱，真不想让孩子住这里，多晦气。”

……

凌家就在面对楼道方向，最右侧，房号为106号的那间屋。

进门后，凌爷爷先拿出一双拖鞋给温如烟换上：“越越，你先坐坐，爷爷先去煲点热水。”

“好的，爷爷，您先去忙吧。”

温如烟往客厅茶水桌方向走去，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后，静静地环视整个屋子。

小三室一厅的房间布局，室内比室外的装修更老旧，但客厅被收拾得非常整洁，看起来敞亮很多，而在客厅左侧的一张桌子上方，悬挂着一男一女的两张遗照，男的长相周正，一脸严肃，女的温婉秀丽，笑容甜美。

从厨房出来的凌爷爷走到那张桌子前面，弯腰拉开下面的抽屉，取出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后，向温如烟招了招手：“越越，过来。”

温如烟乖乖地走过去，接过凌爷爷手中的香。

凌爷爷看着墙上的照片，颤颤微微地说道：“你们的女儿回来了，以后也要继续保护她，我也很好，你们放心。”

凌爷爷说完后，转头对温如烟点点头，温如烟举着手中的香，闭上双眼，向墙上的夫妻鞠躬拜了三次：“爸，妈，谢谢你们保佑我，以后我和爷爷会继续很好的，你们放心。”说完把香插到桌子上的香炉里。

“越越，这个是你的房间，你先好好休息，爷爷先去做饭，好了我叫你。”

叮嘱完后，凌爷爷又进入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温如烟推开了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梳妆台、书桌、床和衣柜，简单的几样家具一目了然，梳妆台上，一堆的化妆品和首饰乱成一团，书桌上的娱乐杂志和小说横七竖八，衣柜里堆积着以黑色和白色为主的衣服……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温如烟每天都会出门去转一转，她的聪明和韧性曾因脆弱和短暂的生命发挥有限，现在的她就像小孩学走路，带着好奇和期待，去探索，去成长。

曾经的温如初因常年的生病和父亲的漠视，继母和姐姐的刁难和冷眼，温如烟慢慢变得内心冷漠，漠视一切，不在乎所谓的人情冷暖，谁没有眼力见惹她就刺谁，只有在厉墨爵面前，她才愿意展现自己温软活泼的那一面，厉墨爵是她唯一的太阳。

而曾经的凌越越，因为父亲的原因，比温如初在这个世界遭受了更多的冷眼和恶意，在她的日记本里，她曾经也有过光，为了他努力考上了高中，但当她知道他喜欢的是女孩是曾经霸凌过她的人，知道他因为女朋友厌恶她时，这束光成了一把剑，狠狠地刺进了她心里。

她学会了麻木、伪装自己，通过自学化妆技术来隐藏自己的真实颜值水平，在会所上班，她只需要一声不吭地拼酒量，就可以拿到不少的小费，她渴望自己有一天存够钱，带着凌爷爷离开狮头村，到接纳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温如初温柔地摸了摸相框里那个仍旧不爱笑的女孩，轻轻地说道：“我答应你，有一天，我会带着爷爷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