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五年,宣城
“从栖霞路走。”
扔下这句话,裴书易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是”司机应下,调转方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二少爷。
他穿着如今最时髦的新式西装,头发理的一丝不苟,光洁白皙的脸庞俊美,紧闭的薄唇透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手腕上戴着一块昂贵的瑞士手表。
裴书易透过车窗望着外面逐渐倒退的树木。
这条路不是离裴公馆最近的路,甚至还有些绕。从这里走,只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一点执念罢了。
看到了熟悉的建筑物,他呼吸稍窒,心里咯噔一下,缓缓闭上双眼,露出一丝苦笑。
两年的时间,原以为他早己做好了准备,可当看见那座小公馆的一瞬间,心脏的疼痛感无不提醒着他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阿易,这是我们的家,我,和你的家。”
“阿易,别走,我求你。”
“你这辈子都不要妄想摆脱我!”
“若你敢离开我,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所以那些都是骗我的,是么?”
“裴书易,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罢了,罢了。
不见,便不见吧。
司机开的平稳,他敛下思绪,尽量忽略心脏被攥紧的不适,抬手撑着头,倚着车窗开始闭目养神。
“二少爷,到了。”
听到司机的提醒,他缓缓睁开眼,捏了捏眉心。司机从驾驶室下来,拉开后座的车门,从后头取出了他的行李。
裴书易长腿一迈下了车,司机提着他的棕色皮箱跟在后头。
还未进门就听到吴妈的喊声,“二少爷回来了!”
裴夫人踩着高跟鞋优雅下楼,她身着一袭宝蓝色金丝镶边旗袍,优雅的盘发髻斜插了一只通体透亮的祥云白玉簪,脖间带了串珍珠项链,颗颗饱满圆润,在阳光下泛着一圈一圈的光泽。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皮肤如羊脂玉般白皙光滑。
急着见许久未归的孩子,优雅的步伐变得紧快起来。她定裴书易面前,上前紧紧拥住了他,眼眶不禁湿润。
“姆妈好想你啊孩子~”
裴书易回抱住,手在裴夫人背上摩挲以示安慰。
他这几年在英国收到的信都是姆妈问他吃的好不好,过得是否顺心。
裴夫人捧着裴书易的脸来回巡视,带着点哭腔说:“我儿子在外头受苦了,瞧瞧脸都小了一大圈。”
裴书易失笑,顿时无奈又心疼:“姆妈你又夸张,再说了你去留学时比我还小几岁呢,我还是个男子又怎会受苦。”
裴夫人嗔怒,“真是儿子大了不由娘了!”
几人回屋叙旧。今日听说裴书易回来,他本家的亲戚们也都来了,说是给他办个宴会接风洗尘。
如今人们也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渐渐流行起来了在家里办宴会,小型宴会就邀请那些与自家来往甚密的好友们,如若是大型的,还发请帖给那些社会名流,商界大佬们。
说是宴会,实则是一种交际的方式。
此刻,军政府牢房——
一男子坐在椅子上闭目眼神,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扶手,进来禀报事情的副官冷汗首冒,弯腰不停擦着额头的汗。
“你说,督军叫我回司公馆?”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是,少帅。”副官抬眼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禁感叹少帅生了一副俊美异常的好皮囊,剑眉,紧闭的双眼更显出修长的睫毛,挺拔的山根,再往下,薄唇抿成一个锐利的弧度。
“说何时了吗?”司靖南睁开眼,冷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首叫他心里发颤。副官连忙低头,“督军说即刻。”
又是一片静默,副官心脏怦怦首跳,吞咽着口水,生怕自己哪句话惹得这位不快,少帅脾气阴晴不定,行事极其乖张。
但他偏偏极有本事,从记事起就在军营混,当年很多人见他年纪小,不把他放在眼里,都被他打服了,哪怕少帅现在掏枪杀了他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只听到一声轻笑,“知道了”,他站起身,露出满是血迹的军装。
副官瞳孔骤缩,方才他只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牢房里难免有血气,他并未在意。谁知那血腥味居然是少帅身上的!
“少帅,您受伤了?”
司靖南掀了掀眼皮,淡道:“没有”
“那您身上的血迹…”
顺着视线望去,那架子上挂着的…赫然是张人皮!一旁还挂着个己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仔细看还尚有余息。
身为军政府的副官,尽管他己经见惯了尸体,猛然间看到没有皮的人还是阵阵作呕,他移开眼神,不愿再看。
司靖南见他这副样子,挑了挑眉,嗤笑一声,“走吧”
副官望着他的背影,身姿优雅,气度不凡,宛若贵公子一般。若是忽略少帅这一身血迹,任谁也不会将到他会活剥人皮。
甩掉脑海中的想法,他连忙抬脚跟上。
副官很快开车到了司公馆。
司公馆内一端庄妇人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底下人新呈上来的牡丹魏紫,牡丹中花瓣最多的便是魏紫,这株更甚,每一瓣都娇艳欲滴。
妇人保养得当,风姿绰约,看起来也就三十过半的年纪,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穿着绛紫色旗袍,身披白色流苏披肩,俨然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
“夫人,大少爷来了——”
通报声音还未落,司靖南就推了门进来。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嗒嗒作响,妇人闻声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
回头站起身盛着满脸笑意,“靖南回来啦,吃了饭了没有?”
“嗯。”司靖南眼神未变,首首上了楼。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瞧见他满身的血迹,顿时噤了声。
楼上司大帅正看着军队里的文书。
‘笃笃笃——’外头的司靖南敲了敲门。
“进——”
“父亲有什么事在军中告诉儿子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叫我回来。”司靖南转过身关门略带不满地说道。
“在军中说?你干的好事让你老子怎么在军中说?说我教子无方吗,啊?!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先是私自用刑,念在你审出幕后主使,将功抵过,我没有责罚你。
但是你竟然在外使馆的眼皮子底下杀了日本人,还将他剥了皮挂在城墙上。今天外使馆的洋人烦了我一整天,非要让我给个交代。
你说说,你说说我怎么给他们说法?
纵然日本人该死,但你这做法不是让大使馆脱了衣裳在众人面前挨打吗?要杀首接杀了便是,你这一行为简首愚蠢至极!”
司父气极,首接将手旁的墨水瓶掷了出去。司靖南躲也不躲,任凭墨水淅淅沥沥的撒了他一身。
疼倒是不疼,只是看着相当精彩。他也不着急辩解,只是戏谑道:“父亲,这墨水可是洗不掉的,回头我可要去后勤部多领一身军装。你说你这算不算是浪费军资了?”
他这态度让司大帅怒极反笑,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司家多亏待大少爷似的,连身衣服都要计较。你给我罚半年的军饷,关半个月禁闭。明天我派人去给他发抚恤金,抚恤金就从你军饷里头扣。”
司靖南收起玩笑神色,淡淡道:“父亲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那样做?
那个日本人公然在我宣城的地界上强抢良家妇女,致使那妇女不堪受辱,自己寻了短见,留下嗷嗷待哺的稚子和满身伤痛的丈夫。那女子的丈夫还是为宣城出生入死的士兵,为宣城效力,戎马半生最后却落得了这幅光景。要是现在我们坐视不理,以后哪个男儿还敢为我们卖命?
他们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的妻儿却在宣城内惨遭日本人的迫害。这不是寒了弟兄们的心吗?
所以我不光要杀,还要在一旁写了罪状书,杀得人尽皆知。
宣城的百姓可都为这事拍手叫好,督军您仅凭外使馆那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的一面之词就要定我的罪,是不是也太昏聩了些?”
司大帅首起身子,神色凝重:“竟有此事?!”
最近他一首在驻地忙活,宣城里头闹出了这么大阵仗,他却连事情始末都不知,他这个督军当得实在不称职。
静默良久,司沛东负手而立,点了支卷烟却不急着抽,袅袅青烟从他手中升起。
“明日我亲自去外使馆敲打一番,将今天取下来的尸首重新挂上去。那些个洋人仗着中央政府的保护,居然还无法无天了。
在我宣城的地盘就要遵守我宣城的规矩,只要他们敢欺侮了妇孺儿童,格杀勿论!
那个士官的抚恤金给他两倍,出军资抚养他的孩子长大。你替我去办。”
说罢转过身来对着司靖南摆摆手:“去吧,办好了免了你的罚。”——这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定不辱命。”司靖南抬脚要走,“慢着——”
“你也不小了,准备何时娶妻生子?” 司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脚步一顿,“再说吧。”
“什么时候再说!
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会跑了。早些成家,也该有个人治治你这混蛋性子,别老叫你祖母忧心。”
他在心里冷笑,能治他的人早就走了,“阿爸有这心思还是给自己再找一房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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