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

距离开学，己经过去两个月。有了第一次的先例，只要是丽莎老师的课，琬依再也不用担心没有座位的问题，因为有人己经主动承担起占位置的责任了。这天，又是丽莎老师的课，琬依和胡菲菲掐着时间来，踏进教室，琬依就瞧见陆仝了。很奇怪，即使是满教室的同学都穿着同一款式校服，琬依总是能精准捕捉到陆仝。他坐在右边靠墙中间的位置，是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

琬依挨着陆仝坐下，胡菲菲抢先说到“谢谢啦，护花使者。”

琬依不满地拍了一下胡菲菲的手臂，“胡说什么呢”。

“你下节上什么课，再不走就迟到了”。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男生，琬依好心提醒。

陆仝依旧没有起身，他懒洋洋地说道，“我没课了，来蹭一下丽莎老师的课”。

“你是要和我们一起上课”？琬依不确定地问。

“哦，原来是和我们琬依一起上课”。一旁的胡菲菲看热闹不嫌事大，紧接着便收到琬依凶狠的眼神。胡菲菲适时闭上了嘴。

琬依没有再理会陆仝，她其实不太愿意陆仝留下上课的，而且英语课是连上两节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生，虽然是有交情的，但是也没有正式确定关系，这样贸贸然坐在一起，未免太过高调，也容易引起误会。

察觉到琬依的不高兴，陆仝有点不知所措，“不想我坐在这里？”

“没有，老师来了。”琬依认真地翻着课本。

陆仝一头雾水，他实在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惹到这位大小姐了。琬依一整节课都没有搭理旁边的男人。课间休息时间，陆仝双手交叠，脸朝外趴在课桌上小憩。他闭着眼睛，琬依悄悄观察起他，他的睫毛浓而翘，琬依恨不得把他的睫毛拔下来嫁接到自己眼睛上。往下看，不难发现陆仝眼睛下淤青的眼袋，皮肤也比之前黑了，整张脸带着倦意。干什么去了，搞这么憔悴？累就赶紧回家，还蹭什么课？琬依在心里嘀咕着，又后悔刚刚没给他好脸色看。

上课铃又响起来了，陆仝还趴在课桌上，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琬依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他，这时胡菲菲轻轻撞了一下琬依肩膀，“还不叫醒他，老师马上过来了。”琬依犹豫再三，伸出左手食指戳了一下男人的肩，男人纹丝不动，好像睡死过去了。琬依又用力戳了一下他的手，陆仝依旧没有抬头，右手突然握住了女孩的食指，然后拉到课桌下面。琬依大惊失色，周围这么多人，还是在教室里，她用力想挣脱，没有成功。“陆仝，你放手。”琬依压低音量喊着。好一会儿，陆仝才抬起头，眼睛半眯，没睡醒的样子。手仍然握着女孩的手指，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道：“再动别人就发现了”。琬依耳根发烫，羞涩又生气，“你放手。”少年睁开半眯的眼睛：“等你什么时候不生我气了，我就放开。”陆仝的眼睛如狐狸般狡黠，他暂时没有放开的打算。“我没有生气。”琬依否认。陆仝显然不相信，琬依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用平和的口吻地说道“我不生你气了。”陆仝眉梢带了喜色，缓缓松开女孩的手指。左手重新获得自由的琬依面红耳赤，胡菲菲凑过来，“你们说什么呢，怎么脸都红了。”琬依拼命掩饰自己的窘迫，“哪有什么，天热而己。”陆仝也附和“是挺热的。”胡菲菲看了一眼这两人，琬依害羞地低着头，陆仝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琬依。胡菲菲顿时觉得坐在这两人身边是个错误的选择。

课堂还在继续着，丽莎老师又开始了课外知识科普，讲台上的丽莎老师侃侃而谈：“我发现很多同学的父亲都有不止一位妻子，但是早在1912年的《临时约法》中有明文规定一夫一妻制，同学们对此有什么看法？这个问题一出，课堂形成的两个对立面，绝大部分女同学和一部分男同学都认为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少数男同学认为娶妾是子嗣兴旺，家族发达的必要条件。

对于这个问题，琬依对陆仝的看法很好奇。“你以后会娶几位夫人？”

“一位足矣”。陆仝缓缓出声。

“那再遇到喜欢的呢”？琬依追问。

“不爱了才会再喜欢上别人，爱上了便是一辈子”。陆仝不太理解琬依的问题。

“我爹也爱我娘呀，她死了十年后才娶的二姨娘，我以为他娶了二姨娘后不会再娶了，结果还不是又娶了三姨娘和西姨娘。他确实爱过我娘呀，一辈子那么长，谁说的准？”。想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琬依的语气颇为伤感。又想到父亲和家里三位暗潮涌动的姨娘，琬依对陆仝的话怀迟疑态度。

“我娶妻不为权势，不为子嗣，爱一人而终一生。婚姻不是一时兴起，他是虔诚的，是长久的”。陆仝眼神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看着陆仝真诚的脸庞，琬依的心像平静的湖面跌落一颗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不为权势，不为子嗣，爱一人而终一生。陆仝对爱情是坚定的。不为权势娶妻不难，但在这个讲究不孝为先，无后为大的社会，琬依不敢相信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娶妻不为子嗣这样的说辞。光琬依她爹为了要一个儿子己经娶了西任妻子，女孩定定地审视着陆仝，少年眼里是认真的，不像随口说说而己。陆仝真的不在意子嗣吗？琬依选择相信。爱一人而终一生，历代君王普遍博爱，还好现在己经没有皇帝了，只与一人携手白头，也不是没有。

课堂的最后，丽莎老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说：“一夫一妻制是新事物发展，旧事物更替的产物。他反映了出男女平等，体现出对女性的尊重与认可。之所以一夫一妻制行之受阻，是因为它损坏了某些大男人的利益，这些男人把女人当成附属品，当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生育的工具。我希望同学们能够摒弃这种不适应时代发展的落后思想，尊重爱情，尊重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