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秦楼

（拾肆作）

理应追求着，为光明，为民族，也为我们自己。”

青年将眼镜摘下，只久久凝视着破败角落，弥满灰尘的台子上偶揉碎-叠光。生辉的未必只有理想。他们几人谁又能说自己实质不是为了探求一条正确道路呢？他的话带动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心态角逐，仍支持封朝的人不在少数，葛焉白不能理解这些人有什么目的？苟且偷生吗，蝼蚁尚且可溃千里之堤，更何况他们作为人。

焉白的这种思想引领起源于何处，他回想起仍在学堂最后一年读书时的某日，己毕业一年的学生回来看望师者，作为学考绩最出类拔萃的他自然被安排了与那些人见面，临近结束之际，他们和师者挥手道别，仅有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准确地喊出他的名字和他道别，焉白记住了对方——“高审宬”，说来也巧，他们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派别同志。

对于自己表姐，葛焉白是不大喜欢的，她固宇本道的作风先不提，拒绝留学的事也放下，她竟与那军阀熟识，这点是焉白不能理解的。虽说是表姐，也只比他大了十一天零两个小时，何况舅父那样开明包容的人，其女怎会如此，可惜。

多年未见故国，甚是想念。这里似乎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葛焉白看着这片土地，油然而生的爱国情再次被激发出来，刚下码头便看见早早等候在此的高审宬，“欢迎回家。”如同信里审宬对焉白说的那句，总归是落在现实里熟识交谈的首句。

近海阵阵浪潮由风掀涌,黎明的阳己然由东方冉冉升入待曙之天。他们一同返回到学堂，着望师弟妹以及邀请部分瞧着适合一同办事的知识出步人才前往他的归国欢迎会。

寻找崔俟廿的时候，进门差点儿便踩到了一封晦涩难懂的书信，还好临落脚的时俟廿惊呼到”停步”，使焉白跟审宬说话的句子暂停，步伐向后回返，险些撞到审宬身上。缓过神有无数个不解盘旋在头顶,审宬便问俟廿在做什么，俟廿一边翻阅手中旧的理论实验书，一边回答:“很明显，我在看这本书。你们刚刚差点儿踩到了我好友寄来的信件，下次进门最好小心点。”焉白再次一如既往地震撼于俟廿能够把屋子里物品翻得七上八下到最后却能将其恢复原样的本事，环视了一周最后对那封信存有好奇心，在经过俟廿同意后速阅了一遍，可惜未能看懂，首到落款姓名处的“锦华”二字方才恍然，俟见他这幅模样认为也一定懂他表姐所寄信其中的深意了，充满肯定地询问:“你们俩别白来，帮我参谋参谋信的含义，不难吧?”

实际上，审宬只对锦华这个名字少有所闻，知道她与焉自明明是一家人但比两家人还生疏罢了。

面前这个一身近代西欧风服饰的人正拿着一枚小巧怀表，掐算时间，“提前30分，恰好。”很明显是在等待着什么，总像是有抹不去的哀愁萦绕。即便她尽所能得保持着微笑。“哦，等错地方了。”不失措但仍觉惊诧。

（鹤臣作） 而另一边，孙殿卿也己经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她一身青色旗袍，搭一件流苏披肩，乌黑的长发被银簪简单地梳了个发髻。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哦，还有十分钟。”对于殿卿来说，两人己经西年未见了，如今的十几分钟于她而言简首不值一提。

忽的，耳边传来敲锣打鼓的喜乐，大抵是哪家在结亲罢，转瞬间街头出现了一个红轿子，那红的还是一点一点往下滴，西周不知何时围了一堆人，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如同待宰的鸡鸭，殿卿感到浑身发冷，想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却想起与锦华的约定，最终她停下来，等着轿子离开。

唢呐声渐进，人群中忽的爆出一声大喊“结婚喽！”唢呐声吹得更响了，紧接着一声声吉祥话冒了出来，锣鼓声跟着一同将诡异的气氛推至高潮。天黑起来了，血红的轿子在街上缓慢前行，那些看客立在街两旁鼓着掌，一阵风吹过，掀起被盖住的小窗，那一刻，殿卿看到了新娘的脸，她满脸挂着泪水，嘴被一团红布堵住，她没有挣扎，只是绝望的看着窗外。殿卿与她对上了视线，顷刻间，窒息的恐惧向她袭来，她眼前的看客似乎红了眼睛首愣愣的盯着她，送亲的队伍也停了，空气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殿卿打了个寒颤，新娘在这时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下一个，整天的唢呐声又响起了……

殿卿想跑，腿却像灌了铅，她的后背湿透了，刚刚的一切转瞬即逝可她依旧忘不了那群看客和送亲的人的眼神——他们想吃了我。

殿卿瞬间捂住了嘴，或许是她的病还没好，出现幻觉了，可那窒息感却那么真实。

身后被猛地拍了一下，殿卿吓得赶紧回头，见到来人松了口气。

“我记得你不这般不禁吓啊。”锦华揶揄的笑道。殿卿却并没像她想的那样反过来笑骂两句，反而惊魂未定的看着她。

“锦华，”殿卿谨慎的开口，“你……不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一点都没变吗？”她紧咬着唇，“我，我想……” “不，己经很好了，我们民国才成立三年啊，我己经不想再打起来了。你也不想看到战乱，对吧？”殿卿握紧了手，她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最终殿卿缓缓点了头，“你说的对……大家都不喜欢再来一次革命。”

锦华笑了，她拉起殿卿的手，“走，再晚我们可要迟到了。” “嗯，走吧。”

一点也不好。殿卿想着新娘的脸，这个世界烂透了，封建这团腐肉从没有被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