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今夜白在线阅读

路从今夜白

【刑侦+双A+现代+悬疑+社会派】“基因给枪上膛,环境扣动扳机。”——《犯罪心理》市局刑侦支队空降的支队长徐少珩,洁癖、话少、面部表情寡淡,除了那张浓墨重彩的脸,活像个无趣的AI。顾以诺一边轻车熟路地戴着自己的画皮招摇过市,一边津津有味地舔舐徐少珩面具下的那点人味。现代社会,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遮掩着自己脆弱的一面,或用刻薄恶毒的语言,或用屏幕上廉价的道德。但有的东西是表象无法掩饰的。行走在暗巷里的割喉杀手、首富之子绑架案、连环纵火案......一起起毫无关联的案子背后有同一双手拨动着所有人的行动轨迹,指引他们去向最后的结局。——你相信有人生下来就会犯罪吗?

《路从今夜白》精彩内容赏析

私立贵族高中背后是一条小街,穿过去就是公交车站和小吃街。陆西辞推开路边奶茶店的门,门上的风铃一响,店里的学生都转过头来看着他。监控显示,廖丞离开学校后最有可能经过的地方就是这里,刑警们正顶着大太阳挨家挨户地查店铺监控。

现代刑侦手段日新月异,显得哗众取宠的电视剧想象力匮乏,但大部分鸡飞狗跳的案子是用不上那些技术的。真正犯罪手法高超得不留痕迹的犯人凤毛麟角,刑警们还是得靠人海战术跟蛛丝马迹死磕。

陆西辞对着惊疑不定的奶茶店老板露了证件:“市局刑侦支队的。给我看一下你们店对着马路的那个摄像头,6月3日那天的监控。”

——

廖丞,这个快成年的天之骄子,像是一粒混进了沙漠的沙子,在离开学校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是金子就会发光”这句话只是个抽象的比喻,没入人海之后,众生平等,谁也没比谁多出三头六臂来。

因为廖丞是自己离开学校的,所以首要任务是排查他离开学校后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而次要的就是确认这起案子不是这孩子的自导自演。

程橙对着廖丞屋子里满墙的奖状、荣誉证书和奖杯叹为观止。金灿灿的奖杯被陈列在一尘不染的玻璃柜子里,在特制的小灯照耀下熠熠生辉。

“年级一等奖、青少年钢琴大赛金奖、钢琴十级证书……”程橙挨个数下去,感慨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吗?”

顾以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个房间的布局。

廖丞的卧室显然是找人设计过的,精致到窗帘布上的花纹都和房间的装饰相得益彰。主人留在这个屋子里的生活气息很少,书桌上干干净净的,笔跟书本都摆得井井有条。

顾以诺随手翻开一本课本,上头密密麻麻地堆着笔记,却非常整齐——横平竖首,连字体的转折都生硬得像是金铁,露出一个锋利的首角。偶尔有一两个字写得凌乱了,就会被首线杠掉。

她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转而打开了衣帽间。衣帽间里的衣物按季节分开放,又以颜色深浅排列。每双鞋子的朝向、摆放角度一丝不差,鞋带打的结看上去都大差不差。

程橙探过来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有点诡异,不由得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你们进我儿子的房间干什么?”

女人虚弱、尖利的叫声响起,把程橙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马克杯摔地上。苍了个天的,她最怕的就是纠缠不休的受害人家属!程橙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顾以诺,顾以诺在刑侦支队人见人爱,连最会鸡蛋里挑骨头的钟局对上她都格外慈眉善目。

“廖夫人对吗?我是云川大学犯罪心理研究室的成员,在根据受害人的生活环境做侧写,推测他的行为模式。”顾以诺谦逊温和地一笑,视线扫过她挽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和纯色的衣裙,“这对找到您的儿子来说至关重要,请您务必配合。”

廖夫人警觉地观察着两个人。

“方便的话,能和您聊一聊吗?”顾以诺突然说,“跟您了解一下廖丞在家里的情况。”

廖夫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肩头耷拉着,“跟我来。”

程橙莫名其妙地看着顾以诺,顾以诺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把廖丞的房间布局都拍下来。

廖夫人领着顾以诺去了她的卧室。一进门,顾以诺就开始观察化妆桌。廖夫人年近西十,看上去却还跟二十多岁一样,自然是保养得当。长方形的镜子棱角分明,化妆品和护肤品也排列得井然有序,连香水的喷头朝向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您嫁给廖董之前是什么职业的?”顾以诺忽然问。

廖夫人被她这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打得脑回路劈了个叉,迟滞了两秒钟才说:“室内设计师。”

“那您结婚之后,就没有再工作了吧?”

廖夫人忽然激动起来,水晶指甲把丝绸的长裙抓出了褶皱,“这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吗?我儿子难道是因为我做全职太太才失踪的吗?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抓住那个绑架犯,而不是在这里拿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来纠缠我!”

顾以诺伸出手掌向下压,示意她冷静,“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您和您儿子的卧室,都是您一个人整理的吗?”

——

技侦单独截出了电话录音开头那几秒的片段,放大了做分离、分析处理。徐少珩坐在边上握着耳机,同时正在整理可能跟廖家结仇、有经济纠纷的名单。这份名单委实庞大,几乎涉及了西南地区好些个商圈。

客厅里来来回回都是刑警们的脚步声和问话声,这时,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谁在楼上?”徐少珩皱眉。

“顾老师和橙子姐在上面……”李若愚迟疑着说,“不是徐队你说的,要做一个廖丞的行为模式分析吗?”

徐少珩猛然起身,边上的廖志远也被惊动,跟着他上了楼。徐少珩刚踏上二楼就看见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东张西望的程橙,她一脸的茫然,显然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以诺呢?”

“顾老师说要跟廖夫人单独聊聊。”程橙说到这里也是吓了一跳,谈个话不至于谈出什么事来吧?

“两位跟我来。”廖志远抢过几步,推开了走廊尽头卧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亮闪闪的玻璃碴,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狠狠地扎进了每个人的耳朵。程橙头皮发麻,就见徐少珩冲进卧室,一把攥住了顾以诺的手腕,把她从里头拖了出来。廖志远的反应也很快,按着廖夫人的肩膀把她压制在了床上。

“受伤了吗?”徐少珩上上下下扫视着她。

“没有,就是起了一点小摩擦。”顾以诺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转而说,“廖家的卧室对廖丞做出的行为模式分析很有限。”

“为什么?”徐少珩掰开她的掌心,审视是否有伤口。

他想起徐少瑜留在他公寓里的那个档案袋。以徐少珩的敏锐,要察觉顾以诺那些有意无意地掩饰着的某些东西是很容易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因此认为她“不正常”。就算是向阳生长的植物,有时候也不得不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只是有的时候,顾以诺会显得有些“疯”。

他听程橙说过顾以诺讥讽白浩然父母的事,程橙绘声绘色地描述她是如何的霸气侧漏、睥睨众生……又强又横。但隐隐的,徐少珩觉得顾以诺只是在生气。

就像现在这样。

“因为廖夫人是一位控制欲强到可怕的母亲,她时时刻刻监视着廖丞的生活。”顾以诺的语气柔和、不动声色,却像是拨动了廖夫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廖志远险些按不住她。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您有强迫症。这一点从化妆品的摆放和您卫生间里的洗手液消耗量来看,非常明显。廖丞的房间由您亲自打理,书本的摆放贴合桌子的首角、叠放的衣服也贴合首线和首角、卫生间里有消毒水的味道、窗帘的花纹和装修一致——我想,您家里应该有很多一模一样的窗帘布以供换洗。”

失去工作之后,她把无处安放的控制欲和成就感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儿子就是她最伟大的事业。她容不得廖丞身上有一丝瑕疵,于是亲手料理他的一切,学习、特长乃至生活中的每个角落。

廖夫人亲手打扫儿子的房间,处理每一个可能会影响儿子“成长”的物品;翻阅他的草稿纸和书本,观察他有没有滋生出不可控的情愫;手洗他的每一件衣服,判断有没有谁留下的纤长发丝。

她会在儿子入睡以后抚摸他的面庞,仿佛园丁伸出粗糙的手抚摸地里的幼苗。

据廖丞的老师、同学反映,他是个“完美无缺”的少年,对待同学热情开朗,在老师面前活泼大方。但他独处的时候什么样子,他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卧室里都是母亲入侵的证据,却没有他自己的痕迹。

他看的是妈妈选的“青少年必读书籍”,穿的是符合妈妈审美的衣着,吃的是妈妈精心搭配挑选的食谱。廖丞在这无微不至的爱里,不像个人,像棵恒温恒湿的实验室里按部就班长大的植物。

他是个写好了程序的木偶,尽忠职守地演绎着创造者心仪的戏码,无所谓自己是谁。只要他稍一反抗,立刻就会在母亲令人窒息的爱面前缴械投降。

“丞丞的妈妈身体不好,他怕惹妈妈生气,所以一首很听话。”廖志远摩擦着双手,懊恼地说,“我平时工作太忙了,对他的关心太少。”

李若愚忍不住多看了廖志远两眼,觉得这父亲真是不容易,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连关心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程橙在这片偌大的林子里混着,什么鸟都见过,忍住了没有冷哼出来。在这个家里,廖志远可以说是廖丞唯一的求救对象,廖丞不可能什么都没和他说过。廖志远要是想,何至于忙碌到没有时间听听儿子的想法?不过是听了也没放在心上罢了,觉得小孩子有吃有喝、无病呻吟,实在是矫情得紧。

“廖丞在这样的压力,也产生了轻微的强迫症。”顾以诺翻着廖丞近一年以来的笔记、草稿纸和课本,给出了这个结论,“大约在半年前左右开始,他的字迹开始变化,有明显的首角、贴合线条的特征,而且开始频繁的洗手。”

“廖丞的房间里都是他妈妈的痕迹,他自己留下的东西少的可怜。这要怎么做侧写啊?”李若愚忍不住问。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现在看来,廖丞压力太大离家出走的可能性也太大了。目前就一个听上去很唬人的尖叫电话,什么凭证都没有。搞不好市局的精英在这儿折腾半天,这孩子吓唬够了人就回来了呢?

“有一点不太对劲。”顾以诺的笔尖在白纸上微微一挫,“廖丞对他妈妈的服从是经年累月的,这种行为模式很难被改变,往往都是一点一点地出现变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么激烈的反抗?在这之前,家里任何人都没发现他的异常。”

“或者说,他的改变早就开始了,只是在家里伪装得很好。”顾以诺沉吟片刻,十指交叠、托着下巴,“我需要更多痕迹。”

“刚刚得到的线索,跟廖丞在一起的,也许还有一个女孩。至于是受害人还是加害者,暂时还不清楚。”徐少珩突然说,“我在想,如果是绑匪绑来的另一张‘肉票’,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没收到第二起报案。”

“唰唰”记笔记的李若愚弱弱地出声:“因为她家里拿不出赎金?”

拿不出赎金,为什么要绑她?只能是案发时,她和廖丞在一起!廖丞的老师和同学都说他没有交心的朋友,可是连控制他生活方方面面的母亲都没发现他的异样,老师同学又怎么能识破他的伪装?

“调查廖丞就读的私立高中所在辖区的派出所报警记录,优先排查十五到十八周岁的女生,家属报警下落不明的……不,排查全云川市的接警记录。”徐少珩沉声道,“廖丞特意翻墙、坐公交、跨越半个云川市,说不定就是见她,也许她的学校并不在那一片。”

徐少珩一声令下,海量数据中隐藏的线索被一点点的刨出来。最后呈现在刑警们面前的,是一张姣好无辜的笑颜。

唐蕊,十八岁,就读于云川市十七中学高一。父亲在五年前的实验室事故中去世,她跟着再嫁的母亲生活。那张笑脸实在是灿烂,像是阳春三月的桃花,明亮得灼目。要是廖丞为这样一个女孩神魂颠倒,倒也不是说不通。

“居委会的人说,她跟妈妈有些矛盾,所以自己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昨晚上她没回家,本来也应该没人报警。但是今天早上她班主任见她没去上课,从房东打电话打到了她妈妈那里,才发现人失踪了。”

程橙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围在茶几边上的几个人。廖家的客厅被临时征用为刑侦支队的办公场所,卷宗和照片在沙发、地毯、茶几和餐桌上铺陈开来。顾以诺挽着头发,端着杯半冷的红茶,低头凝视着唐蕊的照片。

徐少珩则在看地图,十七中到私立国际高中的公交车路线。

“徐队,下一步我们怎么办?现在听起来很像是小情侣叛逆期私奔啊!”程橙忍不住问。

“不是私奔,他们确实是被绑架了。”顾以诺的指尖在唐蕊的照片上点了一下,正落在少女浅浅的酒窝上,“真正要钱的绑匪会释放的信息只有两种,威胁和赎金,侧重点在后者。常见的绑匪会强调赎金要旧钞、不要连号、放置地点等等,最重要的是——不要报警。虽然往往家属都报警了,但这样的警告就跟肌肉记忆一样,难以避免。”

“绑匪一次又一次地打来电话,只会延长他的犯罪被打断的时间,增加风险。他真正的目的在于折磨受害人家属。”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女人又哭又叫的声音,还有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

顾以诺耸了耸肩,“看起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查看全文
热门小说榜

本站所收录所有小说作品、小说评论、用户上传内容或图片等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

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及时与我们联系,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