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事，不堪回首

回到家，奶奶把我叫了过来。我奶奶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她总是能说出一些人生的大道理，虽然她一辈子都没有读过书，也不认识几个字，但她所说的一些话连在村支部做会计的大伯都十分佩服。我看着奶奶脸上的皱纹，那是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印记。

奶奶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小涛啊，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你不要考虑的太多，以后的社会是需要你们年轻人的。你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要好好的学习，你爸爸的病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大伯己经给你的姑姑们打电话了，你西个姑姑每人拿出来了五千块钱，这些钱肯定不是他们的全部，他们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也有自己的家庭，这两万块钱可能对你爸病的不算什么，但你也要记住了这是人情！我哽咽着说:奶奶这些我都知道，你也别把我当做小孩子了，我能分得清是非，我也有自己的决定，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医院，从家到县城的医院有15公里，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我把自行车锁在了停车处，来到了病房，把奶奶煮的鸡蛋和小米粥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我看着爸爸那张浮肿的脸庞，轻轻的说:奶奶煮的鸡蛋和小米粥你要不要吃一点，爸爸满脸憔悴的看着我说:我待会在吃吧，你先坐下，趁着你妈出去了，我和你说说话。我在床边的木凳上坐下，看着爸爸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我的病情我大体我有个数。顿了一顿，爸爸把头转向门口的地方看了一眼，又悠悠的开口对我说道:今天我就可以去透析了，透析结束我们就出院吧，留在医院也没有多大意义，每天还要多花好几百块钱，这个病不换肾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还不如省下这几百块钱呢。我摇摇头看着他说:不行，你要听医生的，医生说让你出院你才能出。爸爸点点头又看着门口说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昨天刘医生在病房门口和你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咱们家里凑不出手术的费用，在这里住着也是浪费钱，还能让我多做几次透析，多活几天，其实我活的也算透彻了，也能看开了，我也想过放弃透析，把钱省下来让你们生活过的好一点。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谁不愿意多活两天呢？面临生死，人的本能就是选择生，而不是死。我也怕我放弃了活着，会对你们娘俩产生心里负担，所以我就多活几天吧！我低着头，不敢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怎么也没法开口，父亲说的这些心里也明白，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的心里还存在一些侥幸，或许明天医生就会告诉我“你父亲的病己经好了”。但这真的可能吗？我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妈妈端着刚洗完的衣服走进病房，看到我在病房里马上挤出一丝微笑问:你怎么这么早来了，不是还没放假吗？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说道:考完试了，在学校也不学新课了，就等着发成绩了，我就没去学校。妈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我来到了刘医生的办公室，低着头说道:我爸的病除了换肾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刘医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说实话这个病就不是穷人能生的病，就算你们能凑出30万把手术做了，你爸爸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工作，换完肾也不是彻底就康复了，后续的一些治疗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这还不考虑你爸的身体排不排斥肾源前提下。我默默听完医生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只能这么沉默着。刘医生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你们把出院办了吧，在医院也没有多大意义，每个星期来医院做一次透析就行了，去吧多陪陪你爸爸。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没有回到病房，一个人顺着马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县体育场，坐在场边的基石上看着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们，他们仿佛在宣泄着考完试之后轻松，每个人的脸上都透漏着喜悦和开心。这本来也是我该享受的生活，心里不禁又迷茫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去面对，找个地方打工吗，我现在还没成年啊，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