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只见一白衣男子倚窗而立，手中摇着一柄玉骨折扇，笑得温润。
“今天也是被裴掌柜帅晕的一天，谁懂啊！”
围观的妙龄少女被这一份霸气与从容俘虏，眼里冒出的小星星能拼成一个银河系了。
李向野正想发作。
“少爷，澜心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原本还趾高气扬的少爷，此时如瘪了气的气球，不服气跟在丫鬟后面走人了。
“是澜心小姐来了，这小霸王最怕的就是他姐姐。”
“那是，澜心小姐今年才年方十五，就己经是宁州城第一美人了，而且我还听人说，她一出生，就有一瘸腿道人上门算命，说她的八字极贵，天生凤命！”
“那岂不是咱们宁州城要出一个皇后娘娘？”
宋莺时尖着耳朵听道，心里想着：今日之事若是闹大了，对于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来说并不是好事，这下老者应该能逃过一劫，自己可以安心死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她躺在一架破烂的牛车里。
她搓了搓眼睛，脏兮兮的小手伸开又合拢，反复几次，又看了周围逼仄的空间，确定自己没有死，回去的计划失败了。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在路边停了车，掀开帘子，原来是那位老先生。
他看起来清醒多了，看着躺在车里的宋莺时醒了，甚是欣喜“看来这大夫不赖，还真给你救回来了。”
宋莺时虚弱地笑了笑，“您为何这样说？”
“别提了，你当时昏了过去，那个什么澜心小姐还算有点良心，让下人把你送去医馆，可是大夫说你意志薄弱，存了死志，只有一口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那我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当时以为是他学艺不精找借口，原来还真没错。”宋寒山顿了顿，又说道，“他给你施了针，用上了他们店里最贵的百年人参，才把你这条命救回来。”
宋莺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你说你小小年纪，连那些狗仗人势的刁奴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老人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好好活下去，反正自己在现代不也是这样一个人长大的吗？
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死亡，她的心境也变得平和起来。
老牛“哼哧哼哧”走在不算平坦的道上，喘着粗气，宋寒山驾着牛车悠悠地晃着，车轮压在石子上嘎吱作响。
外面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此时太阳快下山了，家家户户都做起了饭，炊烟袅袅，夕阳为整个村子镀上一层金光。
终于停车了。
身后的老牛从鼻腔喷出热气，发出低鸣，示意主人可以取下套车，让自己稍微歇息下了。
“唉哟，对不住了，老伙计，把你给忘了”
宋寒山呵呵笑道，拍了拍老牛的脑袋，为它梳理毛发。
老牛温顺地用头蹭着老者的手，前蹄轻刨地，胸前的铃儿叮当作响。
看到这一幕，宋莺时心中感慨：有时候，人和动物相处，比人和人相处，舒服多了。
宋莺时环顾西周，这房子是农村常见的西合院子。
说是西合院，其实也只有三间正房，两侧各一耳房，左侧的耳房边又用草苫子搭了一个简易的牛棚。
整个房子是用黄土胚砌成的墙壁，屋顶盖上厚厚的茅草，将整个房子压得低低的。木质的窗框下摆放着一张旧桌子，上面胡乱放了些杂物。
这茅草屋看着破旧，好在背靠着山脚，屋后有翠竹掩映，夕阳下，看着还有那么几分诗意。
比起当乞丐露宿大街，有个屋子遮风挡雨，她也满足了。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就看到老先生手中端着一盆不知名的黑色物体摆在桌上，伴着周围的杂物，她半天都没能下手。
“快吃吧，这一下午可累得够呛，到了家才觉得饿得慌。”
老先生拿起一块黑色不明物体，就往嘴里塞，神色不变。
肚子咕咕叫起来，说不定这东西中吃不中看呢。
她鼓起勇气，拿起一块往嘴里塞。
焦的，苦的，硬的，粗粝的颗粒在口中回旋了半天，怎么也咽不下去，对于一个美食博主来说，吃到这东西，简首是顶级折磨。
老先生看她眉头紧皱，以为她噎住了，赶紧给她打了一碗水来，这才勉强吞下去。
“老先生，您平时一个人都吃这些吗？”
“我一个老鳏夫，平日里对付上两口就是。”
宋莺时埋着头，又啃一口荞粑，这东西虽然难吃，倒也顶饿，两口下去，灌上一碗水，她就半饱了。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肚子不饿了，也有精力思考其他事了。
“老先生，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免贵姓宋，名寒山，这村里的人都称呼我为寒山先生。”
“能被称为先生，您一个是个读书人，寒山先生，咱们真有缘分，我也姓宋，我叫宋莺时，黄莺的莺，时间的时。”
宋寒山抚着下巴，沉吟片刻，“莺时三月，岁在惊蛰，你是三月生的？”
“先生，这都被您发现了，我的小名就是三月。”
她对眼前这老者佩服得五体投地，现代的人都没几个人关心她的名字，更别提生日了。
“您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莺时或者三月都可以。”
宋寒山看着她抱着碗，看向自己，像路边无人认领的小狸奴，心中像是一块地方塌陷了。
“莺时，你还有父母兄弟吗？”
宋莺时摇摇头，她只有刚穿越来的瞬时记忆，再久远一点的东西，她就看不清了。
“唉，也是，不然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女娃流落街头”宋寒山心中不忍，“要是你不嫌弃，以后就住在我家。”
宋莺时激动地点点头，眼中有了泪花，自己上辈子父母双亡，旁支亲戚嫌弃她是个累赘，她是靠着村里的左邻右舍的资助和国家的补贴才勉强读了大学。
一个人上学，工作，独自生活了十多年，尝尽了人情冷暖。
“多谢先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等我长大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宋寒山看着少女眼中的泪花，心中既欣慰又难受。
或许是一个人生活久了，实在是孤独，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错位的时空遇见，谁能说这不是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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