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巷子里，有两个相邻的小摊。
小摊边立着俩牌子，一个叫“盲人按摩”，另一个叫“男性结扎”。
在它们的中间是一张床，床上的男人刚刚躺下，眼睛色眯眯地打量一旁的女孩：“老话说得好，十八岁的姑娘水灵灵。”
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拿着剪刀和注射器走过来，一边动手一边道：“是吗？你爷爷我今年54，三倍水灵，你今儿个可看好了。”
男人看到她手里的剪刀，有些忌惮道：“哎，不是……我来整个按摩，你脱我裤子干嘛！”
“你走错了。”女孩声音清冽，朝着另一边努了努嘴:“按摩去那边，我这儿是搞结扎的。”
男人脸色煞白，迅速挡住自己的裆部，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他原本是寂寞难耐，出来寻点乐子，正好在这巷子里看到了一个美女的背影，想趁此机会揩个油水罢了。谁知美女的手没摸到，还差点把命根子交代在这儿。
“结扎也是路边摊可以搞的？黑心摊贩，小心我告你！”男子忿忿不平。
女孩眨眨眼睛，看着十分无辜:“先生，我可是专业的。被我剪掉的男人，保证一辈子不孕不育。”
“噗。”黑瞎子一首在旁边看好戏，顺便品尝一壶美味西湖龙井，听到这话，一口茶首接喷出来。
他己经注意到这个女孩很久了。三天前，黑瞎子照例摆出“盲人按摩”的牌子在这里招摇撞骗……啊不，应该说是助人为乐时，她就扛着一个牌子风风火火地走到旁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占走了黑瞎子的大半摊位。
黑瞎子当时表示不满:“喂，你当这里是你家的地盘啊？”
女孩注意到他，愣了几秒，殷勤地凑了过来，给他递了一支烟。“呦，大哥，原来是你的地方，失敬失敬。”
她指了指自己的招牌，看起来真诚无比:“为表歉意，我给你免费做结扎，怎么样？”
看她的反应不像开玩笑，黑瞎子胯下一凉，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倒也不必。”
女孩嘴里念叨着“好人一生平安”，把自己的结扎装备齐刷刷地摆出来，干完这一切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黑瞎子。“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瞎子就好。”黑瞎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哎呀，原来是瞎哥！”女孩热情地和他握手：“小妹顾江夜，以后在这一带还要仰仗瞎哥了。”
黑瞎子表面笑嘻嘻，内心暗戳戳想：顾江夜，江湖夜雨十年灯，这么唯美的诗句，和眼前姑娘的性格是完全不匹配啊。
道上闯了这么多年，见过优雅美丽的，见过性感神秘的，就是没见过一脸不食人间烟火却十分逗比的。今日一见，原来人不可貌相是这意思。
正如此刻，顾江夜这小丫头一袭白衣飘飘，手里却拿着硕大的剪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眼前的猥琐男“割以永治”。
那男人捂着裆，连连后退，只想快点逃出这巷子。然后，顾江夜手里的剪刀对着他飞了过去，正中男人的手腕，鲜血登时就冒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黑瞎子就明白，这只手算是废了。
男人的惨叫声回荡整个巷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捂住自己的伤口阻止血液涌出来，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尖声道：“臭娘们，就因为我不做结扎，你就断我一只手？”
“你可曾记得，你用这只手在清河公馆门口摸过一位女士的腿？”顾江夜一边说着，一边闲闲地转悠到他身边：“我尊贵的客户嘱咐我，你这只脏手，留不得。”
接着，她拔出剪刀刺向他的嘴边：“方才的那一刀是受人所托，这一刀是为了让你牢记，什么叫祸从口出。”
与此同时，机械女声从顾江夜裙子的口袋里传出来。
“微信到账，五十万元。”
“听见没，你真便宜。”顾江夜把手里的剪刀扔到一边。
“疯子啊，你绝对是疯子！”男人顾不得剧痛，费力地跑开了，生怕再多待一秒又会缺胳膊少腿。
顾江夜回到小摊边，接过黑瞎子递给她的茶水，笑眼弯弯道：“瞎哥，你人真好嘞。”
她的身高不算高，站着正好能与此刻坐着的黑瞎子平视。黑瞎子端起茶杯和她碰了碰：“刚才的一幕我可都看见了，你会不会杀我灭口？”
“什么话。瞎哥，你可是帮过我的，小妹一向知恩图报。”她歪着头，状似不经意道：“再说，瞎哥岂是我想杀就能杀的？”
尽管黑瞎子成天躺在躺椅上，唱歌吃炒饭晒太阳，但看他精壮的手臂和手上的薄茧，顾江夜也明白此人绝不是按摩的盲人那么简单。更何况，她的原则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只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小冲突却当血海深仇，一切全凭她心情罢了。
“你想的话，可以一试。”黑瞎子笑容不变，随意道。
“嘿嘿，不要。”顾江夜笑嘻嘻地搪塞过去，接着收拾自己的装备们。那把剪刀被她丢了老远，生怕弄脏了自己的白裙子。
“要走了？”黑瞎子调侃道：“你一走，这一带可少了一个结扎好手。”
“走啦，瞎哥，后会有期！”
顾江夜对他挥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要分别了，瞎哥你能不能解答我一个疑问？”
“巧了，我也有个疑问。”黑瞎子道：“你尽管问。”
“可否透露一下你的真正职业？”
“地下工作者，打地洞的。你呢？”黑瞎子对眼前的女孩是感兴趣的。他见过了太多复杂的人性，对于很多东西都能一眼看穿，眼前的女孩却让他觉得有些难测。这让他十分好奇，忍不住想要搞清楚。
“我吗？”顾江夜想了半天，道：“应该算是帮助人的吧。”
黑瞎子装不懂：“哦，志愿者啊，那小妹你可是做善事的人。”
“也不全是善事。”顾江夜甜甜一笑，背起收拾好的东西：“那么，瞎哥，有缘再见了。”
随着她的小身影消失在巷口，一张卡片从她离开的方向朝这边飞过来，像是计算好似的堪堪落在黑瞎子脚边。
是一张黑色卡片，材质未知。他捡起来，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用烟头炙烤那卡片，上面的字迹慢慢显现出来。
顾江夜，代号917.
委托请拨打＋一串电话号码。
黑瞎子看了看，继而笑了。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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