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啊,头七的日子,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桑以坐在床边,闻言猛地睁开眼,眸光冷冽,淡淡道:“怎么,六师姐不开心?”
似是被她的眼神吓到,眼前的女子不自觉地退却半步,会笑说:“怎么会……”
此时一人从门外走进来,“七师妹怎么还生气了?我看叶箐师妹只是高兴过了头,毕竟起死回生这种事咱们也是第一次碰见。”
桑以转眸看向来人,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眉梢一挑,他应该就是万仙门的三长老路诏了。
路诏,仙门第一和事佬,为人最是能言善辩,卜的一手好卦。
从前的桑以好像和他并无太多交集,每次见面都只是点头功夫,连几句话都说不上,怎的如今她往棺材里躺上一回,人就来了呢?
不等桑以细想明白,一声满是惊喜的“三师兄”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见原还站在她面前如扶风若柳的女子,一个转身拉上男子的衣袖,盯着他双眼含情。
“六师妹。”路诏收了笑,一本正经的回道,手上不动声色将衣袖抽回。
指尖轻打节拍,桑以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再扫过房中其他人,瞧着他们的神情,好似都知道点儿什么,只是在故意装作看不见。
若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也不至于如此吧。
看来这原身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她正想的出神,眼前突然投下一道暗影,额头被敲响。
桑以恼怒抬头,西目相对,路诏低头说道:“七师妹,你刚醒,想来还没恢复好,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掌门师兄出关了再说。”
桑以低眸,轻嗯一声。
路诏又交代了几句,方才转身离开,房间里的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安静了。
桑以轻舒一口气,手腕上的玉苓镯亮了亮,识海里传来声音:“镯子里只有吾一缕神识,下界灵力稀薄,吾不能随时都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亓官璟还没出现,可我己经死过一次了,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让这个世界原本的故事线改变了?”
“也许吧,事在人为,亓官璟一定会出现。”
她的一瓣神灵在亓官璟身上,命中注定他们会相遇。
听他这么说,桑以心神稍定。
没过几天,路诏口中所说的掌门师兄出关了,但桑以并没有见到他。
不过再有五日,就是新弟子入门大会了,各峰长老都会出席,一时见与不见,没什么所谓。
—
初冬的天,苍城山飘飘扬扬下了好几场大雪,入目皆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桑以披上雪白长裘,循着记忆,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月竹峰。
“师妹。”
雪地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桑以停下脚步,嘴角牵起一抹的弧度,回转头,笑脸相迎道:“五师兄,好巧啊。”
五师兄唐祁拥有一颗石心,手掌戒律,腰间常年别着一把戒尺。
现居泰沧峰。
他为人刻板凉薄,对谁都是说一不二,整个万仙门的人都怕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给予了桑以独一份的偏爱。
小时候,桑以觉得孤单,总爱哭,整个万仙门里只有五师兄愿意陪着她,虽然他总是不说话,也不哄她。
唐祁之于桑以来说如兄如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值得仰望和尊敬。
“巧,你……没事了?”唐祁冷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桑以摇头,笑说道:“大好,五师兄不必担心。”
唐祁轻嗯一声,随即在桑以诧异的目光下大步离开,看方向应该是去往七星主峰万仙堂。
其实他们是可以同路的……
“怎么,又被扔下了?”
不知何时,三师兄己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五师兄就是这样,我习惯了。”桑以声音淡淡,也不回头,抬步就走。
路诏失笑,无奈地摇摇头,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万仙堂
桑以和路诏踩着时辰同时进门。
女子耳尖的听见有人叹气,循声望去竟是她那端坐在主位上的掌门师兄。
她不明所以。
走上前笑着打过招呼,落座于掌门师兄右下手。
桑以板正身子,双手交叠放于身前,看上去端正有方,颇有仙姿。
可即便如此,掌门师兄那双极为清明的眼睛依旧没有放过她。
桑以疑惑转头,但见此刻掌门师兄眉峰紧锁,眼含惆怅,似乎是有话要对她说。
有难言之隐?
“请新晋弟子入殿。”堂外一声吆喝,打断了桑以的思绪。
一眨眼,掌门师兄没再瞧她,观他神情自若,不似有难处,难道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怪哉!
“万仙门首席大弟子钟子瑜,携新晋弟子,见过掌门,诸位长老。”
钟子瑜……桑以略有些印象。
天赋不高,为人勤勉,是个会干事的。
“不必多礼。”掌门师兄大手一挥,进门作揖的弟子们纷纷抬起了头。
桑以看清他们的样貌,欣慰一笑,倒是有几个出挑的,仙识灵根都还不错。
可她的笑落入对坐的唐祁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意境。
他凝眉,低声道:“七师妹!”
“嗯?”桑以转眸,眼里茫茫然一片。
“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我……”
她有笑得很变态吗?
桑以欲开口解释,却听得上首的掌门师兄说道:“五师弟,你不要对七师妹那么苛刻,她己经长大了,你总盯着她,不太好。”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为深沉。
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如此确实不太好。
唐祁无言辩驳,只得点头,“掌门师兄说的是。”
新来的弟子头一回见这种场面,或是觉着有趣,都在悄咪咪瞄着看,除了一人。
桑以注意到他,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静静站在队伍的末端,一身白袍,乌发,身形纤弱,隐隐可见病气,在这几十人的队伍里,一眼望过去并不显得出众。
她看得入神,掌门师兄在后面唤了她数声,最后一声完全是靠吼,“七师妹!”
桑以惊了一跳,回神应道:“掌门师兄,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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