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丰都

房间好暗，黑呼呼的，是晚上了吗。我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好重，怎么也睁不开。恍惚间，似乎有人进来了，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床边，是谁？看不清，红，一遍血红，是红衣女孩？我有些害怕，拼了命的想喊出声来，可是任我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接着，她慢慢的压在我身上，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使劲的想要推开她，双脚用力的踹着，可是她还是越来越重，我快不能呼吸了。我大声的叫，拼命的挣扎。。。。。

“芸儿，芸儿，醒醒啊。”外婆焦急的摇着我。

“啊。。。。”我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外婆那慈祥的脸，我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这只是梦。

外公和妈妈也闻声赶来：“小芸，做恶梦了吗？”

我安静了些许，坐起身来，“我刚才看到有人进屋了，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

妈妈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她对外婆说：“妈，你去把饭热热，小芸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嗯，这就去。”外婆说完走出了房间。

外公听了也跟着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说　“后灶的鸡汤应该还热的，我去先盛一碗来。”

妈妈回过头来，看着我。“小芸，妈妈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怕你害怕。可事到如今，发生这么多的事，我也不得不相信这似乎与你小姨有关。”

“小姨？啊？我听光明他妈说，也是淹死在池塘是吗？”我疑惑着。

“不是的，她七岁就夭折了，听你外公说是饿死的。你大姨才是在池塘淹死的。”妈妈有些伤感的低下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光明她妈说我姨淹死在池塘？死的时候还穿着红棉袄。”我望着妈妈，渴求着真相。

外公端着汤进来了，把碗递给我，“你喝吧，由我来讲这个很久以前的故事吧。光明他妈和你妈差不多大，那时都是刚断奶的娃，啥都不懂能知道什么，即使光明他妈知道什么也是听长辈说的。”

外公搬来把椅子，坐到床前，望着天花板，表情凝重。“那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年正值灾荒年间，你妈那时刚断奶，你小姨那会也就七岁，我那时在离家300多公里外的另一个乡政府工作，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全家上下都靠你外婆拉扯着。那时你舅舅刚满17岁，你二姨14岁。你外婆不仅一人拉扯着西个孩子，还得去公社干活，全家过得很拮据天天无米下锅，没有哪一天是吃饱了的。那年快过年了，我把攒下的钱寄回家，还写了信让你外婆进城买些布给孩子们做点过年的衣服。可等年都过了，你外婆才收到信，那时的天还很冷，于是你外婆还是决定进城买布。那些年交通没现在方便，没客车的，去哪都是走路，进个城一个来回得二天吧，于是你外婆把那几个孩子托付给了同村的曾大姐就进城了。”

我望着外公，问道：“曾大姐是谁？”

外公瞪了我一恨，用手指着我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你应该叫曾奶奶的，她死了好些年了，就是光明他外婆。”

“喔。”我应了声。

外公接着说“曾大姐来我家，看到我们家的米根本不够一家子吃二天，那些年谁家都穷，她也不可能帮到咱们，于是她摘了些野菜，一人一碗米汤加野菜，米多的都给你妈喂了。然后你姨老叫着吃不饱吃不饱，可曾大姐觉得你妈还太小，吃不饱怕养不大，所以总劝着你小姨，美珍啊，你妹还小让着点。。。”

我瞪大了双眼，望着外公：“美珍？你是说我姨叫美珍？”

外公点了点头，“是的，你姨叫美珍。”

“不是吧，那天晚上，光明就是让美珍抓走的。”我慌张的看看妈妈，又望向外公。

“你见到她了？”外公和妈妈异口同声的问。

我摇了摇头：“那到没有，是光明，是光明一首说她来了，然后拉着我跑，我问谁来了，他说是美珍。”

“哎。。。。”外公长叹一声。“我就猜到，是她回来了，这孩子始终没有放下。”

我听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思前想后，突然大悟：“哦，对，你们说我姨只有7岁？”

外公盯着我有些不解的回答：“是啊，有问题吗？”

“那怎么可能，我看到的红衣女孩至少再怎么看也不会只有七岁吧，那样子看上去像是有十西五岁了。”我不敢相信，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呜。。呜。。”门外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是谁？”妈妈迅速起身走到门口往门外望去。“妈，你怎么在这，快进来。”

话音刚落，外婆抽泣着端着饭菜进了屋。

“哎，老婆子。别伤心了，那孩子就那命啊。”外公站起身来接过外婆手里的饭菜，示意外婆坐下。

“外婆，我姨是怎么死的。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顾不得安慰，只想快些知道真相。

外婆仍然抽泣着，久久不能平静。

“芸儿，你先吃饭，我来说吧。”外公端着饭菜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我点了点头，“我一会再吃，外公你先说吧。”

“你姨一首说吃不饱，可吃不饱也没办法啊，就这样过了一天。第二天中午，曾大姐挖野菜回来，看你姨有气无力的摊在床上，你舅在那给他喂米汤，曾大姐急了，忙问哪来的米。你舅说米缸里还有点。那可是一家人一天的粮食啊。曾大姐从你舅手里拖过碗，端着去喂你妈了。那一天，全家人都只吃了些野菜，米汤都给你妈喝了。没想到你姨那天晚上就不行了，她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嘴里一首不断念叨着“我饿，我要吃妹妹那口饭。。我饿，我要吃味味那口饭。”可吓坏了曾大姐，她急忙跑回家拿来了家里唯一的一碗米。可是一切都晚了，你姨还是走了。”

外婆的哭声更大了。。。。

我的心也无比的痛，可怜的姨原来是活活的给饿死的。

外公的脸色也不太好：“为这事，曾大姐到死也觉得愧疚。我和你外婆也老感觉对不住那孩子，哎。。。。。。那些年孩子夭折是不能办后事的，乡亲们帮着忙把用红布把她包起来抱到东边的林子埋了，我们都不知道埋在哪里的。事后你外婆写了信告诉我，我虽心痛但也无能为力。”

妈妈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走向外婆，轻声安慰着：“妈，别哭了，都过去好久了。”

外公摇了摇头，：“后来家里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你二舅半夜跑去池塘淹死了。你妈夜里老是不停的哭，你大舅得了肿号病烧得厉害老是说什么大妹回来了。于是你外婆就去邻村请了个观花婆来我们家观花。。。。”

我不解的问：“什么是观花婆？什么是观花？”

外婆应了声：“观光婆就是帮人算命，抓鬼，懂点道术的。”

外公接着说：“观花就是帮人看风水，收人钱财替人消灭之类。那观花婆来我们家西处望了望，说我们家有小鬼在作乱，需马上作法。她拿了个破碗装了些糯米在屋子的各个门口都散上，然后在屋子里蹦蹦跳跳念念有词，最后对着一个角落扔出一道符，那角落就闪起火花，等符纸燃尽，她拿出个木匣子装起纸灰，然后用红布包着，递给我叫我扔进池塘。然后又叫我们拿来一个碗，她放到桌上倒了半碗水画了道符扔进碗里马上烧着了，等符纸燃成灰，她拿了支筷子把碗提了起来挂在了阁楼里的屋顶上，还嘱咐我们千万别动他，否则以后还会不太平。说来也奇怪，就一个装了纸灰的碗，她竟然用一支筷子就把它吊起来了，从那以后家里还真没发生什么事。你妈不哭了，你大舅的病也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近年村里的怪事又开始了。”

“外公，你刚才说用筷子吊着挂在屋顶的碗在哪？”我好奇的问着。

“就在阁楼上啊。”外公回应着。

“我想去看看。”我央求似的望着妈妈。

妈妈转过头对外公说；“爸，走吧，我也想去。”

“好吧。”外公边说边从抽屈里拿出电筒，走到床边扶起了我。

妈妈扶着外婆，外公扶着我，我们一前一后的穿过堂屋，来到了上阁楼的木梯前，这是那种老式的阁楼，是用竹块搭起来的，我们顺着木梯爬了上去，这里似乎很久没人来了，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外公捂着鼻子，用手打开了电筒，就在那一瞬间大家都看见了，屋梁上空荡荡的，而在屋梁下用竹条编成的地板上，却有一个摔得粉碎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