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予我一束光

妈妈劝说:“是时候要想想了，你的成绩除了数学都不是很好，留在市里做护士和医生和老师，再不济去附近当个收银员，离家也近。你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家里太远，太远我怕照顾不到。”

“你看隔壁家的儿子，多听话多乖，高考也先选离家近的。”父亲插嘴道。

一首低着头的黎芦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怕伤害到她，轻声说:“我不想留在这里，不喜欢这些工作，读完大学也不是小孩了，不用这样。”

妈妈问:“那你喜欢什么工作？”

一句话，黎芦哑口无言，她从小到大一首以来只知道要当第一，但是上了大学出来工作，工作是平等的，没有排名之分。

那她要去哪里当第一？

黎芦感到迷茫，但拼命的想从出家庭这个漩涡抽身出来，只能说:“我不想留在这里读大学，也不会留在这里工作。”

听到这，父亲黎华开口，一股烟味飘来:“不想留在这你想去哪里?读完大学出来打几年工帮补一下家庭就要嫁人了，平时又不做家庭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己经拿柴拿草了。这么懒，以后婆家都不知道会不会嫌弃你。”

黎芦抿嘴，不敢看他，低头道:“我以后哪怕出来打工，也是先去治自己的胃病。养老的钱我会给的。”

父亲基本一天一包烟，光是烟钱每个月己经上千了，更别提酒等烧钱的地方。给亲戚家小孩送的也是几百块的手表，上百块的玩具。

她以后会尽赡养是义务，但家里现在根本不缺她打工赚的那点钱，只是父亲的思想还停留在父系社会，认为一定要以家为中心。

不想留在这里，只是她觉得父亲的思想与她所受的教育完全不同，特别是母亲被冤枉出轨之后还要选择原谅与讨好。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精神很割裂……

至于去哪里，她还没想好。

不料父亲听到后当场发火，言语中饱含怒意:“你听一下她现在是什么态度？她读书居然不是为了帮补家庭，做人这么自私自利。”

弟弟黎舟的手指收紧，作为一个男人，此时他却不敢吭声。

“自私?我自私?”黎芦被气笑了，咬牙重复着这二字，讥讽:

“是谁自私?要说男主外女主内你也没做到，家里的家务你倒是推脱，说那是女人干的。那你倒是说说你干了什么，又是谁白纸黑字的规定过男生应该干什么，女生应该干什么？”

听到老姐的输出，黎舟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又将头埋得低低地差点埋进饭里。

母亲如往常一样在中间和稀泥:“哎呀，一人少一句啦。黎芦你闭嘴!”

黎父并没有理会母亲的话，他说不过黎芦，只能岔开话题:“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有养过我吗？”

“我养你?”黎芦脸上的表情从来没有那么丰富过，她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去质问:

“我现在才高二，我拿什么养你，难道我去卖吗?这番话你要是在我出来工作后我没有尽到赡养的义务，你大可指责我。岔开话题做什么?心虚吗？”

“黎芦!”母亲着急地唤她。

“啪。”

黎父在饭桌对面冲过来，打完一掌后掐住她的脖子，黎芦被他拖在地上手指发狠地掐他。

他掐着黎芦脖子抽她的脸，表情狰狞，不允许别人忤逆自己，恶狠狠地说:“你懂什么?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

几乎是下一秒，弟弟和母亲反应过来，上前分开他们两个，母亲挡在父亲跟前，但完全拦不住他。

“陈舒仪你看你这些年根本没有教育孩子，现在女儿都成什么样了?”父亲的话带着痛惜，这更让黎芦觉得这仿佛是隔了一个世纪的思想。

母亲名叫陈舒仪，这也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首呼母亲的名字。

“我什么样了？你要不把大姨他们都叫来评评理?”黎芦越发大声，泪痕挂在脸上，马尾挣脱掉了，看着狼狈不堪。

“你现在知不知羞耻的，啊？家丑不可外扬，你”

黎芦尚未开口，弟弟上前拽着黎芦的胳膊，拿起书包和纸巾拧开门带她出去。

“那个，姐到时间上学了，我先送她去车站。”

临出门前，她听到父亲在里面怒吼:“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了，让你妈来教育你，我也不会再接送你了。”

狼狈的黎芦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下，几乎是一路被他扶着下楼，她幸好早在吃饭前换好了校服，弟弟帮她把书包背着，她便在书包里拿出梳在梳头。

他将黎芦带到车站，为她看好车牌:“姐，等一下你搭11路，就能到学校，别坐错站了。”

由于父亲没有工作，一首以来她要外出都是父亲接送，弟弟倒是接得比较少。

他还穿着睡衣，不好在外过多停留，准备走时黎芦叫住他，说话还在抽噎着:“阿舟，你小心点，他要是打你的话……”

弟弟叫黎舟，当初父母取意芦荟同舟，也是同舟共济。

“他要是打我，我就录视频报警。”

黎芦抬头问他，脸上挂着泪:“那妈妈怎么办？”

闻言，黎舟扭头看向她，她还在肩膀颤抖不停地哭着。

“你别多想，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跟你说，现在时间还早，你回去找安然姐吧。”弟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高楼，似乎试图透过那看清家里。

末了，轻叹:“我先回去了。“

所幸天空没有像所有故事情节那般一悲伤就下雨，可能她也不是故事里的女主吧。

——

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他们要上自习课。

“什么，他居然这样对你!”

姜南星拿着球一进门便听到卢安然的声音，黎芦先是看了周围一眼，将食指交替抵在唇中间:“嘘嘘嘘。”

在抬头那瞬间，姜南星恰好看到她哭得发红的双眼，他小心翼翼的拉开椅子，在她后面坐下。

“你干脆周末像我一样别回去了，免得受那个气。”黎芦靠在卢安然肩膀上，卢安然摸摸她的头:“反正他自己说不管你了。”

黎芦小声不知应了句什么，卢安然转头给她擦泪时转头刚好与姜南星在偷听的视线撞上。

卢安然刚还在柔和的表情一秒变凶，用表情和口型呵斥他“你在偷听什么”。

姜南星抽回身子，心中猜测，这个点她应该刚从家里回来，想必是和家里闹矛盾了，那他上周说的那句“哪有你那么幸福”就有些讽刺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虚和懊恼，这不是“毒奶”嘛。

刚回来的陆智泳也拉开椅子坐下，挑眉示意“她怎么了？”

姜南星用嘴型回应他“跟家里吵架了吧”。

后面两人今天莫名安静，西人小组里只剩下卢安然在前面隐隐说着“典型的男人通病”“阿姨是被下蛊了吗”等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