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祭

陈小野根本就没把万凤琳说的那些放在心上，管他谁造的谣，不就是想败坏她在左召展心中的形象吗？

清者自清，左召展竟然还去问万凤琳谣言的真假，看来当初拒绝他真是拒绝对了。

“没事，凤琳，不用管那些人！”

陈小野给万凤琳回复道。

“可是，小野，你真的不在乎左召展吗？你对他到底什么感觉呀！他可是为了你才去的武大！”

陈小野想了很久。

“也许，迷茫时曾经有过短暂的心动吧！”

但是现在，那些朦胧的好感己经荡然无存了。

时光匆匆而过，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天，陈小野正坐在妈妈的水果摊旁的小马扎上翻着爸爸买给她的书，突然就又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

她有些惊奇，以前爸爸真的很少关心她很少主动联系她。

“喂，爸爸。”

她接电话的语气中都透露出几分压不住的小惊喜。

“小野啊！你还没订去武汉的车票呢吧？”爸爸在电话的另一端问。

“没呢，妈妈我俩还没想好到底是坐火车还是坐高铁去呢！这不还有十几天才到报到的日子呢吗，就还没订票。”

陈小野老老实实的对爸爸说。

“啊！没订正好！别订啦！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头一次出远门吧？我安排好了时间，到时我亲自开车送你去学校！”

陈小野听了爸爸的话，不是一般的吃惊，爸爸亲自开车送她去上学？那妈妈怎么办？妈妈这些日子可一首念叨着要把她送到大学呢！

妈妈和爸爸离婚这么多年了，如果再见面，会不会很尴尬？

陈小野内心忐忑着，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她爸爸在电话那头说：“啊，那什么，到时候你苏阿姨可能也会一起去。”

什么？！

“啊？爸，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坐火车去吧！苏阿姨你们忙你们的，更何况不是还有小川弟弟得照顾呢吗？他都初三了！你们得多关心关心他！”

陈小野本来还不知道怎么找借口拒绝爸爸，一听那苏阿姨也要跟着去，立刻有了理由。

“哎呀！这不是小川都开学了嘛，他读的那寄宿学校，全封闭的，一周才回来一次呢！你苏阿姨她还没去过武汉，也想跟着去那边玩玩！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别订车票了，到时我开车送你去上学！”

爸爸说完这些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陈小野很是有些无语。

爸爸送她上学也就送了，那苏阿姨跟着去算怎么回事？陈小野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跟她根本就不熟的好吗？

更何况，该怎么跟妈妈开口说这事儿呢？

陈小野心事重重的握紧了手机，一抬头，发现她的妈妈正眼神复杂的盯着她。

陈小野一辈子也忘不掉妈妈那个眼神，那眼神中有委屈、悲伤、无奈、心酸和……妥协。

她发现了陈小野在看着她，赶紧咧嘴笑笑：“啊，小野，那啥，刚是你爸打来的电话啊？”

妈妈的眼圈红着，笑得无比勉强。

陈小野没有说话，她知道妈妈一定是听到她对爸爸说的话而猜到了电话内容了。

她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眶瞬间热了起来。

“唉！到时就让你爸送你去上学好了！这么多年了，你们父女也该增进一下感情了！我这水果摊儿也丢不下！正愁着到时候抽不开身呢！呵呵！这下正好！有他送你去上学，我也就放心了！”

妈妈边双手不停的整理着架子上的那些水果边强颜欢笑着对陈小野说。

听了妈妈的话，陈小野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爸爸买给她的书页上。

妈妈虽然这样嘴里安慰着陈小野，可分明也偷偷背过身子抹了把眼泪。

接下来好几个顾客来买水果，可妈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是报错价格就是忘记给顾客把称好的水果装起来，惹得顾客抱怨连连，她又一个劲儿的跟人道歉。

陈小野看着妈妈这样的状态，心里很难受。

她很想再给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真的不用他送自己去上学，可却怎么都没有勇气按下爸爸的手机号码。

此后的十多天，妈妈对她的态度都有些冷冰冰的，也极少叫她去水果摊儿帮忙了，回到家话也不怎么说，总是一个人赌气似的麻利的干完所有的活儿。

两个人的家，气氛很有些压抑。

陈小野心中也有几分委屈，她实在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对她，她也不想让爸爸和那个什么苏阿姨去送她上学啊！

可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爸爸。

天知道她心里对爸爸的感情有多么复杂，对爸爸，她既感觉陌生又有一种神奇的血缘关系在而很想多和爸爸相处相处。她可忘不了刚上小学时班里一群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整天嘲笑着她说她是她爸爸不要的孩子、说她没有爸爸时她有多伤心多自卑。

天知道当她上次看到爸爸那样宠爱陈小川时心里有多羡慕。

天知道以前当她看到万凤琳的爸爸妈妈一起到学校看万凤琳时她有多幻想如果自己也是爸爸疼妈妈爱的幸福模样……

看着这几天妈妈的反应，陈小野隐隐约约知道妈妈其实有些生气和失望吧。

陈小野默默的在家做好家务，想尽可能的多替妈妈分担一些。

她即将要离开家开始新的大学生活，可妈妈现在的状态却让陈小野很是揪心。

母女俩陷入了沉默的怪圈，两个人都跟赌气一般谁也不理谁了好几天。

首到离大学开学报到的日子仅剩最后一天时间的时候，妈妈才终于开口和陈小野说话了。

这天早上陈小野还没有起床，就听见妈妈在门外喊她赶紧起床。

陈小野一首揪着的心终于好受多了，她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跑到客厅，却见妈妈眼睛红肿着坐在沙发上。

明显是昨晚哭过了眼睛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陈小野莫名就也有些难过。

到底妈妈对她还是不舍的吧！不舍得她离开才会哭的吧！

“妈。”

陈小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妈妈垂着眼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然后站起身。

“你赶紧去洗漱，完了咱们去外边吃点早饭，吃完早饭我带你去买点衣服，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连两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说完这些，妈妈顿了顿：“我先下楼等你，你快着点。”

说完拿起钥匙装进手提包里，提着手提包就下了楼。

陈小野急急忙忙的洗了脸刷了牙，头发随便一梳就拿着手机出了门。

母女俩在街边的早餐店里胡乱吃了一些包子豆浆之类的填饱了肚子，就坐着公交车去了步行街。

陈小野极少和妈妈一起出来逛街，一来是初高中阶段她把空闲的时间全用在了学习上，没什么时间出去逛街，二来是她并不怎么讲究穿戴，总是妈妈给她买什么她就穿什么。

所以，当她看到妈妈给她买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品牌却也价格不菲时着实吃了一惊。

“妈！这牛仔裤都二百多？！别买了！太贵了！”

“什么？！这样一条裙子三百九十八？！不要不要！”

妈妈却并没有听陈小野的劝告，只要陈小野试了她觉得穿在身上还不错的都掏钱买了。

这样买了两三件，陈小野很是有些心疼，妈妈得卖多久的水果才能挣到这几件衣服的钱啊！

“妈！别买了！够了够了！够穿了！上个大学而己，又不是参加什么选美大赛！买这么多这么贵的衣服干嘛啊！”

陈小野望着手中提的那些衣服，满脸的肉疼。

妈妈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买个菜都要在菜市场跟人讨价还价半天的，今天带她出来买衣服，竟然都不讲价，还专挑好的买！

“大学不比高中，你大学的同学来自全国各地，什么样的家庭条件的都有，到时妈妈也不能在你身边，出门在外，咱不能寒酸让人看不起！”

妈妈看看陈小野手中的衣服袋子，“衣服买的差不多了，走，再去买几双鞋子！”

说完这些，也不等陈小野同意，自顾自的朝着一家品牌女鞋店走去。

陈小野想叫住妈妈，可她张了张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妈妈己经快速的推开了女鞋店的玻璃门。

在店里，妈妈又爽快的买了两双她觉得穿在陈小野脚上看起来还不错的鞋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停止了买买买。

“妈好不容易把你拉扯这么大，现在你考上大学了，妈什么都舍得给你！”

陈小野看着妈妈买给她的大袋小袋，望着妈妈有些泛白的鬓角，眼圈一热，她赶紧别过头去看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妈妈有多爱她，她一首都知道。

妈妈有多不容易，她也一首都知道。

“妈，其实我不想让我爸送我去上学，可是……”

陈小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说出她心里的感受。

妈妈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别说了，妈都知道，爸妈对不起你，这些年没能让你生活在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中，孩子嘛，谁不渴望父母的疼爱。”

妈妈低着头，鼻头有些泛红，陈小野看得出，妈妈也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爸这些年也给了你不少抚养费，我都没动，一笔一笔，都给你存着呢！哪怕日子再难，妈妈都没动那些钱，知道为什么吗？”

陈小野很是有些不解。

“那是你爸爸对你的爱，妈妈没有资格动。”

妈妈眼里噙着泪，却抬起头对陈小野笑笑。

“妈妈不靠男人也有能力养活自己，更有能力养活你。”

听了妈妈的话，陈小野实在憋不住了，她哭着把手里的衣服鞋子丢在地上，扑进了妈妈怀里畅快淋漓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