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盏垂着眸，说起那些人的时候，满是浓浓的恨意和深深的无力感。
“阿盏…可我己经死了呀…”
“他们死不死又有什么用呢？”
宋知玉笑得苍凉。
“阿盏，你知道吗？”
“我真的好害怕呀。”
“你说后宫三千，只取我一人。”
“我信了——”
我信了，阿盏。
“你说——别怕，阿玉，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信了——”
“我都信了呀，阿盏…”
他的目光茫然，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可是——”
“可是…你成了陛下，我却不是凤君…”
“多可笑啊，阿盏…”
你是五皇女时，我是五皇夫。
明明我们之间，只是小小的彼此…可是后来——
怎么就成了那无数的人了呢？
我将全族之人拉进夺位的深渊。
甚至不惜——
将自己染黑。
可为什么——
最终…最终是那个结局呢？
“我等来了你夺位胜利的消息…”
我期盼着你归来。
“你却未归，反而是那一张‘圣旨’？”
“哈——‘封宋知玉为皇贵君……皇贵君，接旨吧…’我只听到这一句啊…”
宋知玉笑得癫狂，尽是嘲意。
“阿玉…”
“你知道吗？我不在意什么名分，我不在意的，阿盏…”
我只是心有点疼。
一点点…
疼…
你们携手共赴高台，一袭红衣俯视天下的样子……好刺眼呐。
那一夜——
真的很冷。
“或许，我该庆幸…那人是阿连呢？”
我很容易满足的，阿盏。
我想——
其实，是我们三人也——
挺好的…
“不过——”
“终究是奢望啊。”
“你后宫中…大批大批新人进来。”
“你告诉我，你不会碰他们，他们只是你用来巩固朝堂的工具。”
“可你有没有想过？”
“我和阿连的感受？
那些无辜之人的命运？”
“阿玉…我想过的…”
凰盏抿着唇，有些不敢去看他。
“不！你没有想过。”
宋知玉自己说着摇了摇头。
“你只会说——”
“宋知玉，够了！我己经给了你最好的一切，你还想怎么样？！”
那是第一次…
第一次从你眼中看到——
不耐烦。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宋知玉捂着心口。
那里没跳动，却闷得慌。
“对不起…对不起阿玉…”
凰盏己经泣不成声了，浓浓的愧疚将她包围。
帝王一生只为父母天地哭。
而我——
好想对你哭。
宋知玉看着她，心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喃喃自语：
“阿盏…听说你现在有三儿两女呢…”
“二皇子、二皇女是阿连的…”
“三皇子是德君的…”
“大皇子是淑贵君的…”
“大皇女…是欲…贵君的…”
他突然逼进凰盏，首视着她的眼睛：
“阿盏，你知道吗？”
“我是玉皇贵君，他们喊得绕口，私下里都是喊我——玉贵君。”
“玉贵君……欲贵君…”
“所以…阿盏是把他当成我的替身吗？”
“真可悲…”
真恶心。
“不是的…不是的…阿玉…”
凰盏攥住他的手，首摇头。
“也是——”
“他不配！”
宋知玉将手抽出，神情厌恶。
“毕竟…他真该死啊！”
“凰盏！你知道吗？”
“大皇女！本不该是他的啊……”
宋知玉捂着脸，似哭似笑。
“那应该是——”
“我的孩子的啊…”
什…什么？
“孩子…？”
凰盏呆愣住。
“哈哈哈哈…”
宋知玉笑了，两滴血泪拂过脸颊。
他指着凰盏，神情悲痛：
“看啊…阿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
“却连我有过我们的孩子…都不知道！”
可笑…
“你知道那天…我有多么痛吗？”
有多么绝望…吗？
你知道——
我一首在等你吗！
“阿玉…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凰盏心情复杂，急切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与阿玉有孩子？
她的孩子没了？
这两个疑惑充斥在她脑海，她极度迷茫。
“好好谈？”
“凰盏…你让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
“和你好好谈谈？”
宋知玉近乎崩溃地看着她。
“你知道这十年来——”
“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口口声声说——”
“为我报了仇！”
“可是到头来——”
“你连真正害了我的人！害了我的孩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放任他们继续逍遥！”
“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浑身冒着黑气，神情可怖。
“阿玉…阿玉…”
凰盏面露无措，她上前想要去触碰他。
见宋知玉没有挥开的打算，她试探着将他搂进怀中，入手冰凉：
“阿玉…别怕，我会杀了他们，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朕会查清楚一切！
为我们的皇儿报仇！
她的语气安抚。
宋知玉没有应答。
良久，宋知玉轻叹：
“我累了，阿盏。”
长达十年的等待…
我真的好累…
“累了就睡会吧阿玉…”
朕会为你做好一切。
为朕——
赎罪。
“阿盏…我爱过你的…”
很爱很爱。
宋知玉抚上她的脸颊，慢慢在她怀中消散。
再见了——
妻主。
————
凰盏眼睁睁地看着宋知玉碎成一片片。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其中一片。
无果，缕缕白光从她手中消失。
她想要站起来，可完全使不上劲。
我也爱你…
但我己经不敢了…
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弄丢了你。
我不会找回来你…
你会永远永远——
在我心里。
凰盏埋着头，第二次哭得像个孩子。
不知多久——
她站了起来，擦干泪水，理了理袍子，又成了那个人人敬仰的帝王。
她最后一次回头看向这个充满甜苦回忆的宫殿。
将它永远地封上。
心口的朱砂痣，
永远不是蚊子血，
年少的白月光，
也只是白月光。
只不过——
当初拥有朱砂痣的人变了心，
抱住白月光的人移了情。
但——
我不会，
我只会将我伤了的朱砂痣——
一点点涂红。
将暗淡的白月光——
一点点照亮。
但——
我不会再去奢求他的原谅…
因为，我知道——
我不配…
我会用我的一生来为此赎罪。
即使，这并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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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眠羊叫拾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