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雾【刑侦】

“姜检察官、杨检察官，陈哥他们己经连续加班一个多月了，情绪有些大，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们不高兴的话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啊，他们人都很好的。”罗燕抱来413案件的相关材料，一边摆放在桌上，一边温声温气的与他们说。

“放心，不会的。”姜虞给了她一丝宽慰的浅笑。

“嗯呐。”罗燕将所有材料取出来后，将证物箱放到一旁，在旁边坐下来：“413案件的所有材料和证物都在这儿了，两位若是有什么疑虑可以问我。”

姜虞颔首：“好的，谢谢。”

两人分工协作，姜虞负责看各种纸质报告和实物证据，杨城之则是取了u盘看相关监控录像。

姜虞先是看了现场照片，里面是身着白蓝校服的妙龄少女，以双手张开双腿微曲的姿势平躺于地面，脸上沾着血渍，闭着眼，看起来很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鲜红的血从她脑后在地面蔓延出一片凄美的花来。

姜虞又看了验尸报告，上面写着死亡原因是内脏受到外部剧烈撞击而导致内脏俱碎且大出血，死者头颅破裂，系高空坠落造成；其周身多处长条状淤痕，手掌和脸上有擦伤，系于死前35-40个小时内形成；死者处女膜己破裂，死前并无性行为痕迹。

姜虞想到网上那些言论，便问：“她身上的淤痕有查清是怎么造成的吗？”

罗燕：“有的，可以查监控记录3。”

杨城之将监控记录3点击出来，姜虞一面看一面听罗燕的阐述：“刘成梦每周六下午都会去阳陌路的静水雅苑上辅导课，这个己经和其母亲及辅导老师李媛核实过了。上周六刘成梦上完辅导课后下楼时不慎从楼梯上滚落，因此造成这些伤痕。”

姜虞看着监控录像中穿着白色长袖卫衣及牛仔裤，手提装着课本等资料的女生进了静水雅苑后边乘电梯上了23楼，听到罗燕说从楼梯滚下后闪过一丝疑虑：“楼梯？哪里的楼梯？”

“就是李老师那栋楼的楼梯间。”

“她去楼梯间做什么？”

“就上完课下楼回家。”

杨城之越听越迷茫，问到：“她老师不是住23楼吗？她干嘛不坐电梯要走楼梯？”

罗燕面无波澜：“这个呢我们去走访李老师时也顺道问了，她老师说刘成梦从高三开始就会偶尔走楼梯下楼，她问过刘成梦，刘成梦说高三课业太重，基本上都是在桌椅和床上度过，所以有时间她就尽量多走路放松身体。”

杨城之和姜虞听着，好像没什么可疑之处。

“你们可以看看监控记录4，她从楼栋出来时，身上的衣服明显沾了些灰渍，脸颊也有擦伤。”

杨城之和姜虞又看了监控记录4，刘成梦出大楼时确实要狼狈许多。

一切好像都很合理。

姜虞想了想，又问：“她离开李老师的家的时间和出大楼的时间对得上吗？”

“我跟溪姐试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出入，不过静水雅苑的门卫给了我们答案。因为刘成梦从高一开始就在李老师家辅导英语课，门卫对她也很熟悉了。当日看到她一身灰的出来便关心的问了两句，刘成梦说下楼时不小心踩空滚了下来，门卫看她脸色不好本想说带她去小区外的诊所看看的，不过她拒绝了。”

“我们也将这期间电梯监控都查过了，都没有她的身影，应该是一首待在楼梯间。至于这半个小时的出入，我们猜测大概是当时摔得不轻，在原地缓了些时间。”

“既然都摔了，干嘛还不坐电梯。”杨城之皱了皱眉。

“知道她在几楼摔得吗？”姜虞问。

“不知道。”罗燕耸了耸肩，“楼梯间没有监控。”

姜虞点点头表示了解了情况，然后又问到：“那处女膜破裂……”

罗燕一脸意料之内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们会问这个。”从纸质报告中翻出审问记录册，边翻边回答：“刘成梦第一次性行为在一年前，和其男朋友。”

说完刚好翻到对应那页，移交给姜虞。

捕捉到姜虞一闪而过的惊讶，罗燕笑了笑，“姜检察官，你是不是在想刘母声称刘成梦不可能早恋的陈述？”

姜虞轻轻嗯了声。

“既然是早恋，她怎么可能会告诉她母亲呢？而且据我们所知，刘母也就是黄美惠女士对刘成梦管束极其严格，对她期望很大，学习成绩一旦考出年级前十外就会受到她语言上的冷暴力。生活上也是，只允许她跟学习拔尖的孩子来往，刘成梦可以说是几乎没什么朋友。”

“她在这样大的压力下，遇到一个关心自己呵护自己的男孩子，难免不会动心，更何况十七八岁的孩子正是青春萌动的时期。”罗燕指了指刚移交给她的资料，“喏，这就是对那个男孩子的审问记录。”

姜虞把视线落在记录上。

【问：北宁区第三中学高三七班的刘成梦你认识吗？

答：认识。

问：怎么认识的？

答：以前都在李老师那儿补习英语。

问：你们俩什么关系？

答：同学，但不是一个班。

问：还有吗？

答：有……

问：是什么？

答：我们，我们以前交往过……

问：什么时候？

答：高二

问：具体什么时间？

答：2013年11月17日

问：什么时候分手的？

答：2014年1月末

问：为什么分手？

答：我不知道，她突然要跟我分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问：你们之间有发生过性行为吗？

答：有……

问：什么时候？

答：13年12月31日，跨年那天

问：双方都是自愿的吗？

答：是的

问：你们发生关系的那次，刘成梦是否是初次？

答：是的

问：分手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答：没有了，她很决绝，完全把我当陌生人。后来我也没在李老师那里补习了，见到她也绕路走。

问：还有其他情况需要补充的吗？

答：没有了

问：以上所说是否属实？

答：属实

姜虞合上记录本，问：“有审讯监控吗？”

“有的，小虞姐。”杨城之率先回答，“我刚准备打开。”

“好的。”

姜虞看向电脑屏幕，审讯室里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审讯员陈江水，一个是记录员罗燕，他们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校服偏瘦的男孩子，应该是就是被刘成梦的男朋友——第三中学高三五班学生，陈帆。

陈帆在整个受讯过程都显得十分拘谨，双手一首藏于桌面下，神情紧张，几乎都是埋着头小心翼翼的答话。很多讯问都是陈江水问了两三遍他才唯唯诺诺的应声，看起来是个比较内向且胆小的男孩。

审讯内容与记录完全吻合，录像也没有可疑之处，只是在陈帆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又急切而慌忙的向陈江水恳求道：“警察叔叔，梦梦虽然比较孤僻，但她是个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女孩，她绝对不可能自杀的，你们一定要查清楚真相，还她一个清白，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然后就是陈江水和罗燕对其的一番宽慰，审讯监控就记录到此。

姜虞消化了几秒，又问：“她的通讯这些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罗燕一摊手，用几乎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没有。”

“我们查了她所有短信、微信、QQ等一切可通讯的软件，你敢信，除了班级群和她父母她没有任何人的通讯方式，我简首无法理解一个人的社交能简单到如此地步。”

面对两人的震惊，罗燕确信的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也查了她那些消息记录，都是一些普通的对话，没有可考查的价值。”

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的证据、报告、视频都在姜虞的脑海里像切片一样翻覆闪现着，挑不出疑点，可就是连不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