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相师那些年

听闻噩耗，一路上没有人再敢大声说话。

车子最终停在赣城外别墅区的一座庄园外，这庄园明显能看出十分古老，而且明显带着传统中式风格，在我印象里，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庄园。

张云清跟着我，小声问：“明月你有信心解决这里的问题吗？”

他虽然在符箓道法上与我平分秋色，但是风水堪舆乃是相师基础，自然是不如我的。此时他也不敢下定论，只能小声问我如何。

我看着室内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心里却是感叹这些年在山上修习道法，竟没见过民间如此繁华，听着他絮絮叨叨，我斜了他一眼，“你没感觉出来吗？”

“这里，好阴森啊！”张云清不由得抱紧了胳膊，略跨前一步，隐隐有挡在我身前的意思。

“还不错嘛，”我故作恭维，“不愧是我们小天师。”

我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风水布局，没注意到张云清微红的耳尖。只见这庄园可以说藏风聚气，风水绝佳。不愧是当地大户的祖宅。但是我总觉得这里的风水格局有些奇怪。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是水面上的一点清油，哪怕也是透明无味，也总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分隔感。

“这庄园己经传承了八代有余，”陈平安吩咐的管家和我们讲述着，“本来这房子，先生也想过拆掉，可是先生父亲临终前说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宅子，才没有破坏这宅子。”

我心道其中水应当不浅，这地方称得上钟灵毓秀，很难有聚阴阵存在，但是这阴怨之气冲天，却是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但是我有一种预感，也许与这里诡异的不和谐感有很大的关系。

走进客厅，正好遇上陈阳陪着陈平安出来，中年人眼眶微红，显然也是哭过一场。我走到客厅正中的老式宫灯下面，微微嗅了一嗅，淡淡的血腥气钻到鼻腔里，腥臭的让人恶心。

“你大女儿是不是在这里割腕的？”

陈平安震惊看了我一眼，似乎很难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能这么准确说出事实，连忙点头：“小先生说得对，妍妍就是在这里割腕的，这里难道有什么隐秘？”

我不理他，张云清使劲闻了闻，也猜不到我怎么知道的，问询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很是不相信。我也不理，从背包中抽出一张符箓，掐了个诛邪的手法，那符箓在我指尖自燃，一种淡淡的腐臭味在客厅的檀香气息中格外刺鼻。

“这是？”陈平安大惊失色，慌忙捏住鼻子，“我家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不清楚。”我摇摇头，“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尸气。”

“我们可以看看二小姐的尸身吗？”张云清问，“或许二小姐的自杀也有蹊跷。”

“不急，”我打断张云清，“今天己经来不及了，这里的阴煞之气浓重，今晚是一定会出事的。还劳烦陈先生帮我买点东西回来。”

陈平安听我说今晚就要出事，自然也是慌张的不得了，连连拱手：“尽管吩咐就是了。”

此时陈阳也搀扶着陈夫人出来，后面还跟着眼睛哭的和蜜桃一样的陈妍，以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三人脸上都有哀痛之色，我的心里也跟着紧了紧。

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属实太痛苦。

“小师父，”陈夫人挣脱开陈阳，几步来到我面前，几乎要跪下，“小芷......求求你.....我们一家，救救我们一家。”

张云清慌忙扶起他，“莫要跪，跪了折煞我们了，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的。”

我走过去拉住陈夫人的手，安慰她：“姨姨莫要担心，我们遇见了自然不会不管。”

言毕正色看着众人，指着外面的院子道，“进来的时候我就推算过，你们家的院子应当是请了高人布阵，原本风水是没有问题的。或者说这本就是一个花开富贵局，你家本来应该一生顺遂，功成名就的。”

陈家那个少年不由得哼了一声，略微有点阴阳怪气，“还用你说，之前的风水师都这么说的。”

陈平安要责骂那少年，我却拦住，似笑非笑看着他，那少年有了依靠一样，更加理首气壮：“我说的有问题吗？”

“如果仅有花开富贵局，你家自然不会如此。”我不理他，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你家这个院子应当在三代以内翻修过一次，应该是大整修。至少三代以前，你家的风水格局绝不是现在的样子。”

“花开富贵局，不仅仅是改变气运的风水局，更是一种镇宅局。你家三代以内应当也是出过类似的事情，改变了风水格局镇压，我说的是也不是？”

那少年听到这里突然发出一种嘲弄的笑：“我家的风水自然是没有问题，出事之前还请了江南有名的李大师来看，我看你就是胡诌！”

这话说的，陈平安眼中的失望懊恼浮现，张云清则不服正要争辩，我忙拦住了他：“云清不要急！”转身又和身边的管家说，“你去准备一碗米饭，三根香来。”

管家转身去准备，其余人都是盯着我，似乎好奇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一样。我继续打量庭院布置，张云清在我旁边悄悄说：“他家风水真有问题啊，我看着也没什么毛病呀。”

我回头看着张云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风水那两把刷子，你要看出来才怪。”

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畔，少年俊秀的脸上又是一阵可疑的红晕，“你......你才不要瞧不起我！”

我顺手揪了他耳朵一下，悄声说：“看我的。”

说完就去接手那米饭和香烛，我将米饭放在门口台阶上，将香烛三根插在米饭里，掐了个手诀点燃，那三根香一根似乎燃烧格外慢，另外两根刷刷地落下来。随着香烛燃烧，屋子里居然出现一种馊米饭和糊米饭交杂的味道。然后就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中，米饭迅速变成紫黑色。

少年双眼一瞪，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在变什么戏法！”

我拿着那米饭往前凑了凑，那少年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问我：“你要做什么？”

看着他恶心坏了的样子，我才解释：“不吓唬你了，胆小鬼。糯米有吸附尸气的作用，变黑就是因为沾染了尸气，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里尸气以量取胜，量大，但是介于你们一家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没有变成老僵尸，就说明这里的量并不大。”

我顿了顿，继续说，“那就说明这里散发尸气的东西，或者说尸体十分厉害，少量尸气就可以引起这么重的反应。三根香燃烧速度不一样，说明这里也有阴灵作祟，而且这东西，或者这群东西修为一样不低，米饭变馊则是因为香火他们吃掉，这米饭和贡品一样，也被他们尝了味道。”

“为什么选择台阶，是因为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就起了一卦，正常花开富贵阵眼应当出现在客厅中，也就是你大女儿出事的地方，但是阵眼在此，你女儿绝不可能在那里出事，因此只有一种可能，阵眼在别的地方。”

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只有张云清声音都在颤抖接上我的话：“阵眼不在屋内，运势怎么可能反哺？那陈家这些年......”

这次连陈平安都急切问我：“那这些年的运势，又怎么说？”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我指了指阵眼的地方，咬牙切齿道：

“长房洗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