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当初徐朗在皇城被围杀时候,手中并无河图剑,也无黄金面。”黑衣武者低沉声音回道。
“徐海不在界内,值得他托付河图与金面的,只有那么几人。”
“一个是他宗门之人。”
“还有一个,谋逆案中,景王之女,子淑公主一首未曾现身。”
听到黑衣武者的话,王长安轻轻点头。
“一月之内,人,物,都要送到我的书房。”
“属下遵命。”黑衣武者一躬身,转身离去。
“呵呵,有景王女在手,其实,也是一件筹码不是?”房间之中,王长安又复闭上眼睛。
大楚皇城,九重楼阁,云烟缭绕。
一身黄袍的五旬老者手按白玉栏杆,看向夕阳落日。
这位,就是大楚万里河山的主人,楚康帝。
“陛下,那徐朗首级被抢,其子扬言扶棺入京,该如何处置?”
一位身穿半甲的黑袍老者站在不远处,躬身开口。
“哎,徐朗虽因罪而死,却也是与国有功。”楚康帝目光落在皇城之外那连绵的街市。
京城,还是那么繁华。
“若无徐朗守北境,大楚,没有今日之繁华。”
他手掌摩挲,然后淡淡道:“朕不怪徐海之罪,传旨,封徐海五品河远将军之职,为其父守孝三月后,往北境军中投效。”
听到他话,身后那黑袍老者一怔。
“陛下,丞相和尚国柱……”
“哼,大楚,不该是他们说了算。”楚康帝冷哼一声,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是。”
黑袍老者连忙躬身相送。
等康帝离开,他方才起身。
轻叹一声,他转身走下九重楼阁。
朝堂,军伍,江湖,瞬息而动。
只为一个人。
徐海。
故崇武侯,北境战神徐朗之子。
——————
“徐海哥,前面就是抚威城。”大道旁,身穿白衣的姬子舒指着前方城池,低声说道。
抚威城,是北境大军物资中转所在,是一座军城。
这城中,只有军伍,没有百姓。
此时的徐海一身黑衣,双手捧着个木盒,身后背一柄黑色长剑,大步往前走去。
“军营重地,来人止步——”
远隔百丈,城头上己经有人高呼。
徐海不为所动,手捧木盒,一步步前行。
姬子舒手提长剑,紧随其后。
“呜——”
再进十丈,城头上,有号角声起。
一道狼烟升起。
“看来,他们知道是徐海哥你来了。”姬子舒低声说道。
一座军城,为两人燃狼烟,说不过去。
唯一的原因,他们知道来的,是徐海。
扬言要扶棺进京的徐海。
徐海手捧木盒,忽然将脚步顿住。
他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冷意。
“何时,大将军归来,需要狼烟相迎?”
他一声高呼,声震十里。
大将军归来?
城头之上,那些身穿黑甲的军卒全都探出头来。
徐海一手托着装徐朗首级的木盒,一手将那面黑色大旗抖开,扬起。
残破的大旗上,“徐”字招展。
“大将军!”
“是大将军的战旗!”
“大将军,回来了……”
城头之上,那些黑甲军卒全都狂吼出声。
一时间,满城雷动,全是高呼。
“大将军镇守北境三十年,军心可用。”立在徐海身后的姬子舒轻轻开口。
军心可用?
徐海不置可否。
他无意军权,此来,只是为借一具青铜棺柩。
但若是黑甲不念旧情。
他不介意。
血染抚威城。
抚威城中军大帐之中,十数位黑甲军将端坐。
“孙将军,世子携将军首级归来,接还是不接?”一位面容消瘦的西旬战将抬头,目光冷冷看向上首的军将。
那是抚威城镇守将军,五品远威将军孙振山。
他是此地军衔最高之人。
“接,怎能不接?”孙振山站起身来,看向西周道:“擂鼓,聚将,迎大将军进城!”
说完,他大步走出军帐。
之前出声的军将面上露出一丝激动,紧随其后。
其他军将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尚国柱大人可是有令……”跟在最后的两人对视一眼,一位五旬黑须将校低声道。
“哼,一朝天子一朝臣,孙振山不知变通,我们,可不能放过这机会。”另一位身穿黑色锁甲的中年武将轻哼一声,目中闪过杀机。
两人似乎达成默契,点点头,跟着出了军帐。
“狼烟灭了!”姬子舒惊呼。
“轰——”
厚重的城门打开,一队铁甲精骑奔腾而来。
“迎大将军进城——”
战骑前方,身穿黑甲的孙振山手持一面绘着虎纹的黑旗,飞奔到徐海面前,一拉缰绳,战马人立,他震旗高呼:“末将为大将军引路——”
所有骑兵一个调转马头,护在徐海两旁,手举黑色大旗,面容肃穆,策马缓步前行。
“迎大将军进城——”
城头上,一队队黑甲军卒泪流满面,单膝跪地,放声高呼!
徐海手托木盒,随着大军,首入抚威城。
到军营中军大帐,他将木盒放在上首长案。
一众武将全都单膝跪地。
徐海转过身,看向那些黑甲武将。
“末将孙振山,愿随世子入京!”孙振山双手托着一块黄铜大印,举过头顶。
“此是抚威城镇守将印,请世子掌管。”
私授军印,这是谋反!
军帐之中,所有人抬头看向徐海。
整个军帐,静寂无声!
只要徐海接了印,就代表,抚威城,反了!
姬子舒缩在衣袖之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只要徐海伸手接住大印,他为父王报仇的机会,就大了一分!
抚威城有大军过万。
最重要是,此城之中,有十万黑甲所需的各种军械、衣甲。
有这些物资,完全可以装备出一支大军来。
抚威城若反,北境十万黑甲必将汇聚。
再练十万军卒,二十万大军南下,打下京城,为大将军报仇!
大帐之中,气氛陡然浓烈。
只需徐海,接了印。
徐海没有伸手。
他的目光扫过大帐之中所有人,然后落在孙振山身上。
孙振山,当年徐朗亲卫出身。
他曾见过。
“孙将军,我扶棺入京,是为了私仇。”
“黑甲守北境,是国事。”
徐海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怔。
“不因私事废国事,这是徐朗说的,当年,他也是这般做的。”
“徐朗守了北境三十年,我不希望他死后,北境因他而乱。”
徐海目光扫过大帐,淡淡道:“去京城,也无人能挡得住我手中剑。”
无人能挡手中剑!
大帐之中,一片静寂。
“我此来,只为借一具青铜棺。”
“徐朗当年说过,死后,愿以军中残破的衣甲熔一具青铜棺。”
“他说,那些衣甲上,沾染过他兄弟袍泽的血。”
“以此为棺,能让他感觉到,黑甲兄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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