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顶级权贵开始

6、如果你是皇帝

听着张軏口中夸赞的雄才大略，再看看他眼神中对自己流露出淡淡的不屑。

朱棣有些哭笑不得。

但仅凭借张軏这三言两语，还不足以让他相信。

朱棣道：“迁都，说得容易，你可知道，这里面需要牵扯到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岂是说动就动的，仅仅夸两句皇帝，一切就会如你所想？”

“那敢问世伯，下西洋，修订永乐大典，哪一项又不是大工程？”

“......”

朱棣不言语。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里面任何一项，都是花费无比巨大的工程。

每年需要消耗的钱粮不计其数。

张軏自顾自继续道：“太祖皇帝在世时曾说过，大明之患在北边，抵御北方的瓦剌鞑靼一定是重中之重，如果京城在南京，大明对于北方缺乏控制，一旦北边来犯大明想要做出反应必然会迟上一步，但如果迁都北平呢？”

“届时，北平势必会驻扎大量军队，北平城也会成为北方的一座军事重镇，既能够随时对瓦剌鞑靼的举动做出反应，同时又可把军权牢牢掌握在皇帝陛下一人手里，不至于出现地方、藩王拥兵自重的情况。”

说着，张軏冲朱棣挑了挑眉，有暗示意味。

朱棣看懂了。

他眼神分明是在说，拥兵自重这一点，当今圣上就很有发言权，他就是藩王造反起家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藩王手中有兵代表着什么。

最初朱元璋分封诸藩王时，是为了藩王戍卫大明，而朱棣是马上得来的天下，身为燕王时，就时常和北边的瓦剌鞑靼交手，现在自己当了皇帝，自然要把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戍守大明边疆，咱自己能干，藩王，一边呆着去！

这一通分析下来，张軏说得有理有据，让朱棣不由得有些疑惑，难不成，这真是这小子自己想到的？！

如果是这样......

朱棣的神情中染上别样意味。

张軏没有察觉到朱棣眼神里的变化，继续道：“当然这只是陛下要迁都的主要原因，还有其他原因，也是促使陛下迁都的间接理由。”

朱棣明知故问：“其他原因，什么原因？”

“世伯，我问你，当今我大明的内阁大臣中，南方人有多少？”

这是朱棣开创的内阁制，他当然比谁都清楚。

朱棣抿了抿唇：“全部。”

“没错！”

张軏顿了顿道：“太祖皇帝废除掉丞相，把权利尽数抓在自己手里，但皇帝一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做到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必须有人为其操心劳力，内阁大臣也是由此而来。”

“但看看当今朝廷的阁臣们，全都是南方人，其中更是有西位都是江西人，一年两年，一朝两朝都还好，但如果五十年，一百年以后呢？”

“等到那个时候，只怕整个朝廷，都会被南方士人集团所掌握，北方人将没有一丁点的话语权。世伯还记得太祖皇帝在世时的南北榜案吗？”

朱棣微微颔首。

南北榜案是明初科举考试的一个重大事件。

事情发生于洪武三十年，当时的会试考试，一共录取进士五十一人，其中全部为南方人，北方人一人未见。

会试落第的北方举人对这结果自然十分不满，联名上书，状告考官偏袒南方人。

面对愤怒的北方读书人，洪武皇帝朱元璋不得不在五十一人之外，再增录不少落第的北方读书人，由此科举也有了南榜和北榜之分。

而这也是南北读书人第一次把矛盾摆在台面上。

其实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北方人经过两宋时辽蒙的统治，又有元朝无数的战乱和压迫，根本没有多少能够让人耐下心读书的安生日子，几百年的战乱，自然读书人很少。

而南方则不同，极少经历战乱，有诗书传家，考试自然会考得更高，出来的读书人也就更多。

朝廷官员自然南方人占据绝大多数。

这其中以江西为最，此时的江西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朝的科举大省，无人能出其右。

六位内阁大臣里就有西位是江西人。

“南北榜案只是开始，长此以往下去，南方和北方的矛盾会越来越明显。”

张軏继续道：“世伯可知道，现如今在北方，还有不少百姓不知我大明朝，甚至认为现如今还是蒙元呢，对我中原文化己经渐渐淡漠，这对于大明大一统极为不利。”

“但如果迁都，以上问题则都能够得到改善，定都北平发展北方民生，给与百姓休养生息，带动北方的经济恢复和发展，让百姓渐渐认同我大明朝，重熟我中原文明，培养出更多的读书人，在科举上和南方人有足够的竞争能力，这些问题都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迁都北平，把南方的士人带到北方去，阻断朝廷里的南方官员对于南方的控制，对于朝廷而言也是有利无害的事！”

当然还有一点张軏没说。

朱棣成为皇帝后，首创诛十族，杀了以方孝孺为首的士人集团极多数人，把部分南方读书人得罪狠了。

迁都北平，也能够很好的转移矛盾。

张軏顿了顿道：“这种种理由加在一起，世伯，如果你是皇帝，你迁不迁？”

“迁。”

朱棣下意识道。

不得不说，张軏的这一通迁都理由分析出来，几乎把朱棣想要迁都的心思分析得明明白白。

不管是抵御北元余孽，还是限制南方读书人对朝廷官场的把控，和朱棣所思所想都差不多。

如果这话是某些朝廷官员分析出来，他最多会觉得对方揣摩帝心的能力很强。

但偏偏这人是个十来岁的小毛孩。

这就不得不让朱棣惊讶了。

但要说这话是张軏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然后转述给自己听，朱棣看着张軏认真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难不成，这小子还是个神童？

以前自己不知道？

或者说，落水让这小子突然开悟了？！

朱棣问道：“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张軏淡淡道：“根据这些条件，很容易推导出迁都这个结果，世伯你也认为应该迁，陛下自然也是。而陛下曾经是燕王，封地北平，自然迁都北平的可能性最大。”

朱棣喃喃，重复道：“根据条件推导出结果.......”

“当然，咱们陛下雄才大略，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条消息绝对价值千金，世伯，到时赚到了银子不要忘了小侄。”

聊得差不多，张軏忽然想到，正在家里等候消息的二哥张輗，眼见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张軏转而收拾起地上的小木箱，嘴边说道：“世伯，我就不请你到家里去坐了，我怕你跟我娘打小报告。”

“哎，这些地契卖不出去，摆在脸上的赚钱机会啊，看来我张家注定要穷困潦倒，在这权贵遍地走的南京城里我张家要沦为下乘啦。”

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扭头往宅邸方向走，张軏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世伯慢走不送。”

看着张軏越走越远的背影，朱棣嘴角狂抽。

穷困潦倒？

你是不是低估了你张家在朕心目中的地位，朕还打算着过两年给你大哥封个候呢。

只需要一点点的军功.......

眼见张軏消失不见，朱棣收回目光，随口道：“亦失哈，你说，人落了水还能突然开悟的吗？”

亦失哈摇头道：“奴婢未曾听闻。不过陛下，我大明又多了一个后起之秀啊。”

“唔。”

朱棣颔首：“世美生了个好儿子啊。”

今日出来，本意是想看看张軏身体状况，现在看到，没想到这小子还给了自己意外惊喜。

朱棣回头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往外传，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身后随从：“诺！”

随后，朱棣不在停留，翻身上马，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