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赵高说道,“大公子是想要救那些仁人志士,那就一定得明白,现在的陛下,到底在想什么啊!”
“此言何意?”
扶苏听了说道,“父皇此时,不是正在怒火中么?”
呵?
你还知道啊?
赵高听了,却是故作一阵缄默,并未着急说什么。
嗯?
扶苏见状,看着赵高的迟疑,他不禁说道,“赵大人,如果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你回去也罢。”
“哎,公子,惭愧啊!”
赵高苦笑道,“臣奴一个卑贱的性命,就算是为此事而死,那是何等的荣幸呢?可是,我就怕今日我说的话被陛下知道了,到时候牵连到了我的家小族人,这多少有些……”
“哎,赵大人,你把我扶苏当成什么人了?”
扶苏听了,忍不住说道,“我又怎么可能出卖任何人呢?我扶苏对天起誓,我绝对不是那种做出出卖这种卑鄙无耻之事的人,若有,愿不得好死也!”
“哎呦,大公子,您可别拿自己触这样的霉气啊!”
赵高听了赶紧说道,“既然大公子这么说,那臣奴就说了。”
“请赵大人赐教?”
“大公子啊,臣奴是一心一意,喜欢大公子的。”
赵高正色说道,“说句悖逆陛下的话,臣奴从来都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而且臣奴在陛下面前伺候这么多年了,我也能看得出来,陛下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可要是在所有人里挑选,臣奴肯定愿意相信大公子您呢!”
说着,赵高望着扶苏继续说道,“因此,很不希望大公子出事!”
“那你还是来劝我的?”
扶苏听了,面色复杂地问道。
“原本是有这个想法,但是看到大公子心意这么坚决,我知道他工资,不管任何人劝说,那都会坚持己见的,所以我自然也不会继续奉劝大公子不要这么做。”
赵高说道,“我来是想告诉大公子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日大公子如何做,这既能不触怒陛下,还能帮助这些遭难之人,摆脱性命之忧啊!”
“哎呀,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扶苏赶紧说道,“还请赵大人仔细赐教我也!”
“大公子啊……”
赵高一脸神秘的低声说道,“陛下这次之所以不见大公子,其实他自己现在是有些不敢见人。”
什么?
不敢见人?
听了赵高的话,扶苏一愣,“父皇?不慌,君临天下,贵为皇帝又哪里有什么不敢的呀?”
“大公子您且不知道呢!”
赵高说道,“那是因为陛下今日才发现这金丹是假的呀!难道您真的以为这些儒生术士们会造反吗?”
嗯?
扶苏听了,马上摇头说道,“扶苏完全不会相信他们会造反!我也正要告诉父皇这个呢!”
“大公子啊,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人不会造反,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造反!”
赵高说道,“陛下之所以这么做,那就是因为陛下身为皇帝而被人蒙骗那么久,他感觉羞愧难当,生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这果真是冤狱呀!”
扶苏听了,诧异说道。
“是啊!”
赵高说道,“可是,明日要是大公子自己在陛下面前这么提起,那陛下是不会认账的,大公子去了也白去,毕竟您是父子,是自家人。”
嗯?
听了赵高的话之后,扶苏一愣,“你的意思是……”
“臣奴斗胆认为,陛下对百官们,更是宽仁的很,对他们的意见,也是相当的重视!”
赵高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明日能够出现在是大公子您同时还有好几个重臣的话,那大公子说其实是替他们申冤的话,难道陛下就还会矢口否认吗?毕竟,法不责众啊!到时候,陛下不但会赦免了这些术士和儒生,而且,还肯定会在百官面前认可大公子的贤明啊!这样的事情,不是更有胜算?”
“这?这……”
听了赵高的话,扶苏一阵迟疑,“如此做,也是好,只不过,是不是有点伤父皇的脸面了?”
“哎呀,大公子,您不知道呢!”
赵高听了心说,你果然不是纯傻逼啊?
“这就是臣奴为何要连夜来找大公子了!”
赵高一脸郑重的说道,“您可知道陛下在咸阳宫的时候,暗自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
扶苏听了,马上问道。
“陛下说啊,此事都是因朕求取长生才招惹出来的一场闹剧,骗局若说到有罪,朕的罪过又哪里轻了,幸亏无人提及这些啊……”
赵高小心说道,“倘若过了明日之后,就把这件事情掩盖过去,把所有知情的术士和儒生明日全都杀了,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到时候任凭任何人闹任凭任何人想翻案,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什么?
听了赵高的话,扶苏一阵大惊,“父皇他想要明天就把所有人都给杀了?”
“是啊!否则,赵高何以如此着急?”
赵高深深一叹,“明日要把所有人夷灭三族,甚至还会再大肆抓捕儒生呢!哎,赵高是生怕陛下万一这么做了,再被人诋毁,那到时候该多伤陛下的心呀!
臣奴跟着陛下那么多年又怎么甘愿看到陛下被千夫所指呢?所以只好来求大公子了!”
嘶?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了赵高的话之后,扶苏这才“明白”。
“幸亏啊!”
扶苏激动说道,“幸亏赵大人能及时来把消息告知与扶苏,否则的话万一明天父皇再不见我,那可就要害死许多人了!多谢赵大人,我这就回去,告知博士他们!”
“哎,大公子,可别!”
看到扶苏要走,赵高赶紧伸手把他的衣袖扯住,把他拦下。
他心说,你特么别着急呀!
你要是着急把这话给说出来之后,万一别人知道了有我的参与,或者有人想要探究这个消息来源,把我给扯出来,那到时候我岂不是真的要危险了?
赵高马上说道,“大公子,岂不知人多嘴杂?”
“哎,赵大人,何必不相信这些儒生呢?”
扶苏听了,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们都是正人君子呢!”
哼?
就他们还正人君子?
赵高听了心里忍不住一阵戏谑痛骂,就特么他们还正人君子呢?
你可拉倒吧,他们比我好不到哪去!
陛下可是常说呢,要是小人上台顶多害死一批人,要是糊涂蛋上台,那可是要害死成千上万的人,说的不就是这帮人吗?
“大公子啊,难道您是想着让那些儒生和术士们都死吗?”
赵高赶紧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
扶苏听了脸色一变,“我岂能有如此恶毒下作的打算?”
“所以,不能告诉那么多人啊!”
赵高赶紧说道,“这件事情又不需要他们现在发力,等事成之后大公子再告诉他们不是更好?
万一有哪个人多说一句话而被不该听的人听到了,万一再被陛下知道了,那到时候,陛下就认为大公子是早有图谋!
万一陛下好不容易想要赦免那些犯罪的人,结果也会收回成命的大公子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嗯?
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呀……
听了赵高的话,扶苏这才恍然,“好像是这么回事……多亏赵大人指点!”
“哪里,赵高岂敢邀功?”
赵高说道,“赵高一心一意,都是想着能够为陛下和大公子出力的,实在是不忍心看着陛下难过而大公子也难受啊……大公子啊,您明日的时候……”
正说着,赵高看到一个人影匆匆靠近,他就赶紧闭口了。
而等那人跑近了之后,赵高趁着门口的火炬,定眼一看,忍不住一惊。
卧槽?
这怎么有点像自己府中的人?
“赵……赵大人可在这?”
那人气喘吁吁的对望夷宫的侍卫问道。
“未曾看到。”
远处的侍卫摇头说道。
“不可能啊,赵二爷说他就是来这里了……”
我特么?
听到自己府中下人的问话,赵高忍不住脸都绿了。
“哼!哼哼!”
赵高赶紧哼咳几声,远处那人听了,朝着这边抬眼看了看。
好像是有那么个人?
“狗二?”
赵高只好叫了他的名字,狗二听了,当即一喜,喊了一声,“老爷?是赵大人吗?”
你特么的?
听了狗二的话,赵高的脸不禁更绿了。
你狗日的,你不把我害死你不算完是吧?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嗯,是我。”
虽然现在想要把狗二给杀了的心都有了,但是赵高在扶苏面前还得装一装,根本不敢发作。
他含笑朝着狗二招了招手,狗二赶紧跑了过来,“老爷,老爷,有事了!宫里来人说,陛下让您赶紧回去呢!”
什么?
赵高刚想发作,听到这消息,瞬间一惊,“陛下现在叫我?今日也不是我在宫中当差呀?”
那不是有不少宦官在的么?
“赵大人,既然是如此,那你就赶紧回去吧!”
扶苏听了,马上说道,“也免得晚了,父皇再寻你不到,起什么疑心就不好了!”
这倒是……
听了扶苏的话,赵高心说,陛下叫我我也不敢迟缓啊,毕竟从他府邸到望夷宫,那也是需要一段时间和距离的。
只可惜,还没有把话给扶苏说完了!
他还想着明天怎么让扶苏能够做出更刺激皇帝的事情,让皇帝更为动怒呢!
可惜啊……
“那,那臣奴就告退了!”
赵高赶紧躬身说道。
“嗯,多谢赵大人今日相助,就此别过。”
扶苏听了,也是说道。
“公子啊,可千万不要先告诉别人啊!”
赵哥临走,还不忘叮嘱。
“请赵大人放心,我扶苏绝对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
扶苏听了,面色坚毅的点头说道。
“那好,那好……”
赵高听了,这才转头,带着自己的家仆狗二匆匆上马。
而扶苏,也转头返回了望夷宫。
“你他妈的!狗杂种!”
离开望夷宫没几步,赵高就狠狠的抽了狗二几鞭子,忍不住怒骂道,“你个蠢驴!畜生玩意!你想害死我吗?”
“老……老爷,老爷饶命啊!小人没说什么谎啊!”
狗二人都傻了,“的确是二爷告诉小人的,让小人来望夷宫来找您的……”
“回去看我不把你的皮剥了!”
赵高听了更是一怒,“给我滚回去!再敢胡说一句,我要你的狗命!”
“诺,诺!”
狗二心里都郁闷极了,原本还以为自己跑这么一趟会零晌呢,没想到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骂,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赵高,这是驾着马车一路狂奔,来到咸阳宫,急匆匆的就进去了。
“陛下,陛下,臣奴来了,臣奴赵高来了!”
赵高提着裤裙,一路小奔,来到嬴政寝宫之前,“臣奴来晚了,还请陛下赐罪!”
“呵,你来的还真不快。”
嬴政见状,不禁笑问道,“是做什么了?”
“回禀陛下,乃是……嗯?”
忽然之间,看到嬴政眼前的架子,赵高猛地一惊,“陛下,您受伤了?”
“什么受伤?哦,这是昭儿给朕做的眼镜。”
嬴政笑着说道。
什么?
做的眼睛?
赵高听了心里一阵无语,陛下自己不是有眼睛么?
这搞这么一个壳子就能叫眼睛了?
哎,陛下对赵昭的胡闹,还真是够包容的!
“你是怎么回事,来的这么晚?”
嬴政又问道。
“回禀陛下,是……臣奴不敢隐瞒,是肚子闹腾的慌……”
赵高擦了擦一头的汗说道,“那场面想起来都恶心,所以,并不敢告诉陛下……”
“嗯?”
嬴政听了,也是眉头一皱,一阵嫌弃,忍不住笑骂了一声,“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朕大晚上让你来,你却来恶心朕来了。”
“哎呦,臣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赵高听了赶紧说道。
“免啦。”
嬴政摆手说道,“把你的狗爪子给朕洗干净了,换一身官服。听说胡亥给昭儿的糕点,是你送给昭儿的?”
卧槽?
听了嬴政的话,赵高刚刚放下去的心又马上悬了起来。
什么情况?
陛下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是……是呢……不过,那是胡亥公子差人弄的,臣奴不,不是很清楚……”
赵高心里一阵着急,支支吾吾的说道。
“哎,你怎么能不知情呢?”
嬴政不禁问道。
“陛下,臣奴确实不知情啊!”
赵高见状,一阵语气哭丧哀嚎,两腿一软,差点首接跪下。
难道是事情露馅了吗?
不会吧?
这胡亥来一趟,难道自己不小心还招认了?
胡亥啊胡亥,你犯蠢不要紧,可别把我给连累害死了呀!
“可是胡亥说你是知情的……哦不,是昭儿这么说的。”
嬴政疑惑说道,“他说那糕点很是不错,但可惜自己没怎么吃,你是知道的吧?”
啊?
原来是这么?
“那,那的确是……”
赵高又赶紧说道。
“既然你是知道的,那就吩咐御厨们,把东西做出来。”
嬴政说道,“给昭儿尝一尝,也给朕尝一尝,去吧。”
卧槽?
就,就特么这点破事?
听到这里,赵高这才明白!
感情连夜把他紧急叫过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为了给赵昭做一些糕点?
“是,是给公孙大人,做一些糕点?”
赵高蒙逼说道。
“对,去做吧。”
嬴政说道,“昭儿现在己经睡下了,你们今晚仔细做一做,明日正好让他尝一尝。”
卧槽?
他还睡下了,还让我连夜做?
听到嬴政的话,赵高心里,更是一阵沉闷。
不过,表面却是一脸惊喜,“哎呦,公孙大人喜欢,那可实在是太好了,臣奴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轮到臣奴的头上啊!”
“呵呵,你这厮。”
嬴政听了一笑,摆手说道,“那就去吧,朕等下批阅了奏折,也就安歇了。”
“诺,陛下注意圣体啊,可千万不要累着。”
“嗯……”
嬴政点头,赵高也只好退下。
一晃,到了第二日。
一早,扶苏就站在咸阳宫门口了。
而同样站在那里的,原本还有好几个大臣,但是看到扶苏之后,不少大臣忽然间就脚底抹油,找借口走了。
因为他们几乎都能猜得出来,扶苏这一趟来,是很有可能来进谏的。
事情嘛,极有可能,就和昨天抓捕那些术士的事情有关!
这种事情,他们可不想要参合啊。
所以,只要手里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那干脆就从这一趟浑水,不经这么一个场面。
但是,还有些人,倒是没走。
比如李斯,他今日不但来复命了,而且,还把自己儿子李兴给带来了。
“见过大公子!”
李斯带着儿子主动上前,对扶苏行礼一番。
“见过李相,这是……”
“这是犬子,叫李兴。”
李斯如实说道,“乃是公孙大人想要个玩伴,所以陛下就让微臣带着犬子进宫来陪伴一下公孙大人。”
什么?
“这是胡闹啊!”
扶苏听了,马上说道,“这可是咸阳宫,昭儿怎么能在这里面玩闹呢?而且,昭儿年龄也不小了,该好好的学习一番儒家圣典才是!”
“这,乃是陛下的命令,微臣自然也不敢不从了。”
李斯听了,却也不怕,首接说道。
虽然他主动来给扶苏行礼,但是实际上在朝堂上,李斯和扶苏,没少吵过架。
每次双方都是针锋相对,不遑多让。
当然,一部分是因为李斯本身就是法家名家,他的学术思想,让他坚持法家为国之根本,对扶苏坚持的过于仁厚的儒道,并不认同。
另一方面嘛……
那还是陛下根本就不同意扶苏这样的政见,所以,很多时候就需要一个大臣站出来帮他反对。
说的更简单通透一点,李斯就是嬴政在朝堂上的嘴替,是用来帮忙得罪人和怼人的。
所以,李斯更是愿意在朝堂上当李怼怼,怼天怼地怼空气,不管是老秦权贵还是大公子扶苏,他都照怼不误。
吱呀……
宫门侧门开了,一个宦官走了出来,“陛下有令,今日没有朝会,诸位大臣可到后殿面圣。”
“诺!臣等领命。”
扶苏和李斯,还有几个有事情要禀报的大臣随即跟着宦官走了,进去前往咸阳宫的后殿。
“父亲!”
没等扶苏走到后殿,赵昭就在路上出现了。
“嗯?昭儿?”
看到赵昭,扶苏脸色一变,一脸严肃,训诫说道,“你怎么在这宫里如此放肆?今日就请示你皇祖,返回望夷宫读书去吧。”
读书?
读你妹的书啊!
听了扶苏的话,赵昭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声,心说你今天都要倒大霉了,你还在这里训斥我啊?
跟我开玩笑呢?
麻麻地,老子还得替你想办法化解危难,还得在这里听你的训斥?
你可真的是狗咬吕洞宾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出息的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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