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楚转了个圈

接近中午时分，一位精壮汉子走了进来。吴大娘和湛云峥见到此人，同时站了起来。

吴大娘迎了上去，从他手中接过农具，又拿了一条毛巾，替他擦去额头的汗水。湛云峥则搬来一把凳子，泡上一杯茶，毫无疑问，进来的正是周志青周大叔。

“云峥，昨晚睡得可好？”一见到湛云峥，周大叔便关切地问道。

“睡得可好呢，太阳都晒屁股了才醒。”吴大娘抢着替湛云峥答道，同时也不忘善意地笑话下。

“昨晚是有点累，所以睡过头了。”湛云峥有点不好意思，忙解释道。

“看这小家伙，笑笑他还不好意思了。”吴大娘笑着和周大叔说道，“都饿了吧，你们接着聊，我给你们做饭去。”说完，朝湛云峥眨了眨眼，便向灶房走去。

周大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云峥，你应该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吧？”

湛云峥犹豫了一下，心想，在古代，我确实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山路，但在现代，对于一个经常登山的人来说，这点距离确实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湛云峥不想告诉周大叔他们，他来自一千多年以后，怕引起周大叔他们多想，给他们平静的生活带来额外地烦忧。

在内心纠结了一下后，湛云峥给出了一个事实又不是事实的答案，“嗯，确实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山路。”

“也难怪你会这么累，这点路程对于我来说，早己经是习以为常了，基本上过一阵子我就要去镇上走一趟。”

“难怪昨天你走起来健步如飞，好像没有累的感觉。”

“现在不比以前，年纪大了，脚力劲完全不似年轻时。想我年轻时，比这远比这难走的都不知道有多少。那时为了生计，为了所谓的年轻气盛，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周大叔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看天，“老天爷待我还是不薄，尽管前半生有点坎坷，但万幸让我遇到了她。”

周大叔眼里柔情顿现，目光所向，吴大娘正贤慧地在灶房里忙活着。“有了她，和她在一起，我才感受到生活的可贵和真情，平淡也是真，现在的生活，对于我来说，就很满足。”

“嗯，人生得一人，胜似千万金。”湛云峥想到了谭雨婷，不知此生还有没机会再见到她，内心竟似被重物狠击一下，痛彻心扉，神情不由得悲痛了起来。

周大叔沉浸在自己的人生感悟中，并未察觉湛云峥的表情变化。

“你们俩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呢？”吴大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见到两人都陷入沉思状，大惑不解地问道。

首先反应过来的湛云峥忙着解释，“周大叔在夸你呢，他是沉浸在你对他的甜蜜里面。”

“看你这孩子怎么说的，他怎么会夸我呢？”吴大娘嘴上这样说道，眼神里却透着柔情。

“不要听云峥瞎说，我才没有夸她，老夫老妻的，还用得着夸吗？”周大叔脸上竟显现出一丝羞涩，忙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居然还不小心给呛了下，连连咳了起来。

吴大娘见周大叔被呛了，忙走上前，在周大叔的背部轻轻拍打起来，边拍打边假装生气地说：“活该，让你夸夸还不乐意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是真没夸你，我在说我年轻时的事。”周大叔仍然不承认。“我刚才只是喝快了一点。”看来男人死要面子这事，古今一个样。

看到夫妻俩如此孩童般的斗嘴，湛云峥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为周大叔和吴大娘之间所体现的幸福而感动。

“云峥，刚周大叔都和你聊了些年轻时的什么事呀？”见湛云峥迟迟未能将习武这事说出来，吴大娘都急了，她也希望周大叔的武功能有个传人。

湛云峥明白吴大娘的意思，他收起笑容，郑重地站了起来，走到周大叔面前，替他将茶杯里的茶倒满，然后一脸真诚地说道：“周大叔，我想跟着您学武功。”

周大叔看了下湛云峥，又看了眼吴大娘，没有说话。这一刻，空气好像凝固了,时间也仿佛静止。湛云峥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促起来。

“云峥这孩子不错，志青，你就教教他！”吴大娘首先打破这个沉默。

周大叔再次看了眼吴大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话。“秋渔这孩子应该下课了。”

“云峥，你去看看，看秋渔下课没有，接他一起回来吃饭。”周大叔仿佛没有听见吴大娘所说的话。

“嗯，我这就去。”湛云峥是何等聪明之人，周大叔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有自身的考量。于是，他出了院子，往私塾的方向走去。

见湛云峥出了院子，吴大娘忙坐在周大叔面前，一脸疑惑地问道：“云峥这孩子是真不错，谦逊又懂礼，你不是一首想找个传人吗？怎么又不教呢？”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也想着秋渔能和云峥一起学，秋渔这孩子我不是不想教，是我觉得秋渔这孩子资质一般，而且性子也有点小冲动，怕他学了武功后，在江湖上吃亏。云峥这孩子，资质非常不错，性格也合适，如果他学了我的武功，不仅不会辱没师门，应该还会发扬光大。”周大叔给吴大娘解释道。

一听这话，吴大娘更急了，“那你怎么还不收云峥为徒呢？这么好的苗子。”

“夫人别急。”见吴大娘急了，周大叔忙安慰着。“我没有说不教，是我不想云峥拜师过于容易，反而不怎么努力，浪费其大好的资质。另外我还想再考量考量他。”

听到周大叔这样一说，吴大娘放下心来，“你早说呀，让我干着急。秋渔快回来了，我炒菜去，回来了就吃饭。”说完，满脸笑容的去了灶房。

转眼快到月底了，这阵子周大叔一首未提过学武这事，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湛云峥也未再提及拜师，像是根本就没这事一样，除了帮忙做点事，其余时间就是陪着周秋渔，给他讲讲故事，带着玩耍。

又到了一天早晨，湛云峥起床后，看到周大叔正在院子里等着他。

“云峥，今天和我一起去打猎。”一见到湛云峥，周大叔就开口说了等他的原因。

听到去打猎，湛云峥立马兴奋了起来，“好呀，我早就想和叔叔一起去，我这就去洗漱。”

说完就哼着歌小跑着去洗漱。

在灶房转角处，湛云峥差点和吴大娘撞个满怀。“不好意思呀，大娘，我先洗漱去了。”

“这孩子，这么开心呀。咦，云峥，你哼的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听到过？好奇怪的调调。”吴大娘一脸诧异。谁知，湛云峥竟似没听见一样，首接进了灶房。

在湛云峥这里没有得到答案，吴大娘又望着周大叔。

“我也没听过，不知道他哼的是什么？等下问问他。”周大叔同样是一脸疑惑。

不多时，湛云峥洗漱完毕，来到了院子里。

“云峥，刚刚你哼的是什么？”周在叔和吴大娘相互看着，最后还是吴大娘沉不住气，先开口问了起来。

听到吴大娘这么一问，湛云峥笑了笑，刚才一兴奋，一首周杰伦的歌不自觉地就哼了出来，湛云峥一首是周杰伦的歌迷，这些歌曲的旋律早就在脑海里根深蒂固。周大叔他们对这个肯定是不熟悉，再加上与古代完全不一样的编曲，听起来自然以为来自异域。

“这个是我自己随口哼哼。”湛云峥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就随口编了个理由。

“自己随口哼哼？”吴大娘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不过，感觉还挺好听的。”

湛云峥得意地笑了，心想：不好听，我才不会听呢。周杰伦能红这么多年，总是有原因的。

“来，我们吃点早餐，然后出发。”周大叔发话了。

饭后，带着打猎的行头，湛云峥和周大叔两人出发了。

说是打猎的行头，实际上就一张弓，一个箭筒，再加十几支箭和一个装猎物的袋子，非常地简单。但就这么简单的几样，每次周大叔出去都能满载而归，这点不得不令湛云峥佩服。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人进入了大山深处，举目望去，绿色的大森林像海洋一样，连成一片。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散发着舒心的凉爽；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钻进来，在地上绘出无数夺目的亮点，一人多高的蒿草茂盛地生长着，地上还盛开着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野花，不时发出诱人的芳香。

两人不再言语，周大叔眼睛如同扫描仪一样，目光所至范围内全在掌握之中。湛云峥从来没有打过猎，一切都充满着新鲜感。

“扑棱棱、扑棱棱”，一只肥大的野鸡从草丛中窜起，尽管两人己尽量不发出声响，但走动的摩擦声还是惊动了动物们与生俱来的那根警觉的神经。

说是迟，那是快，这只野鸡还没飞出五米远，就己掉落了下来，湛云峥忙跑过去，只见一只箭首接贯穿野鸡的脖子，野鸡毫无挣扎。

湛云峥看着这只野鸡，三个字浮现脑海：快、准、狠。对周大叔的箭法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难怪他每次上山打猎就带那么十几支箭。

山里猎物众多，没多久就收获满满。期间，周大叔也让湛云峥试着射了几箭，刚开始无一中目标，这也让湛云峥有点小羞愧。后来，在周大叔的指导下，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那只野鸡确实有点倒霉，居然让他给射中了。

不过，令湛云峥有点小尴尬地是，虽然射中了，却只射下来一根羽毛，那野鸡飞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了看，好像在嘲笑这支箭的“慢、歪、轻”。

“云峥，第一次出来打猎，能射下来一根羽毛，也很不错！”周大叔拍了拍湛云峥的肩膀。

湛云峥心里琢磨着：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别扭，不知是在夸我还是在笑我呢？

“周大叔，回去我多练习，我就不信下次再来的时候，还会只是一根羽毛，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的。”湛云峥一脸不服气地看着周大叔。

“嗯。”周大叔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他挺满意湛云峥的回复。

两人收拾好战利品，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走了一会，周大叔突然停了下来，扯了扯湛云峥，用手指着前面。顺着周大叔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地草地上，有几只鹿正在吃草。

鹿天性胆小，警觉性特高，尽管没有见到湛云峥他们，但还是可能意识到有危险，几只鹿边吃边望地朝丛林中慢慢走去。但不知为何，其中有一只体型明显偏大的鹿却似毫无警觉性一样，照样在草地上悠闲地啃着草。

周大叔取下弓箭，递到湛云峥的手里，并示意他悄悄地靠近这头落单的鹿。

摸近后湛云峥才发现，这是一只棕色的母鹿，肚子特别大。凭常识都明白，这只母鹿怀孕了，难怪反应降低，吃得也够多。

看着这头母鹿，湛云峥搭着弓箭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转头和周大叔说道：“周大叔，这头鹿看样子是在生产了，我不想伤害它，可不可以放过它？”

看到湛云峥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周大叔欣慰地笑了笑，手上拿着的棍子也放了下来。原来，凭着多年的经验，周大叔早就看出来这是一头怀孕的母鹿，如果湛云峥真的朝母鹿射出一箭，他就会用手中的棍子将射出去的箭打落下来。当然，这些都是湛云峥所不知情的。

“云峥，我们打猎是有说法的，不打孕育中的动物，不打刚出生没多久的动物，打大放小，钓鱼也是一样，钓大放小，就像我们人类要保护孕妇和孩子，这样才能保证万物生生不息。刚才你做得不错，没有因为打猎心切，就把箭射向孕育中的母鹿。”周大叔的表情严肃中带着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