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宝莉：图书馆里的幽灵公主

“暮暮，我们要怎么住在这里？”

“斯派克，公主殿下会帮我们在这里建造一座图书馆。如果我们想要找到阻止他的武器，那就得把我的书也都搬到附近来。”

“可一整座图书馆要怎么躲过他的视线？他肯定会发现的！我们又没办法在地下建一个秘密图书馆什么的……”

“……斯派克，你给了我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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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之森的故事与住在里面的公主一样，迷雾重重。这些树木包围着图书馆己经多久了？琥珀会从树上缓缓渗出，但公主的过去又需要多久才能像这样从她的言语中浮现？时间方过去了两天，但这些问题在瑞瑞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嚎叫着，像从不放弃追狩猎物的木精狼群。而她所追寻的是答案，埋藏在失落的图书馆中，那成百上千的答案，很快就能为瑞瑞所知……

可得先找得到这讨厌的图书馆！

“瑞瑞，这是我们第三次看见这棵树了……”

“别傻了！我们才没在这棵树附近路过三次呢，”瑞瑞坚持。严格来说，瑞瑞说得对：她们确实没有看见这棵中空的树三次——而是己经西次了。正巧的是，她们花在寻找暮光公主的图书馆上的时间，也正好有西个小时了。

这就是命吗？都是命运的问题。现在瑞瑞准备好了，寻找图书馆却突然变得和在双十一大减价的最后一天找一件打折的沙特马拉伯布料一样难。她的靴子上己经沾满泥水，鬃毛也渐渐失去光泽，鞍袋里各种各样的物品感觉越来越沉，而她最好的朋友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疯了——说不定出发的时候就己经开始怀疑了。

她显然不是疯了吧？

“小蝶，那棵树你也看见了！”她无助地叫道，停下来转头看着身后的天马。看见她的朋友咬住嘴唇看着地面，瑞瑞一跺蹄子，“还有之前孩子们躲进的那间小屋，你也看见了吧？完全说得通！说实在的，我为什么要去编这些东西呢？我知道我养猫，可我不是什么疯掉了的猫奴老太太！”

小蝶的耳朵贴到了她的头上，她终于勉强抬头，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独角兽，“瑞瑞……我们回去吧？求你了？”她乞求道。考虑到搜寻夜那一晚，她和瑞瑞分开之后在无尽之森中迷路了整整两个小时之久，现在她害怕也情有可原。

虽然因为好奇抛下小蝶和两个女孩子自己跑掉这事也让瑞瑞很愧疚，但她同样不愿意抛下孤独的公主。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不是吗？就算她想要放弃，以后的日子也不可能过下去。假装暮光公主不存在这种事她做不到。她的脑子里不断飘过那晚的事情。两天来她看见的每一本书，她无意中向无尽之森方向望去的每一眼，不论何时看见和皇室有关的字眼……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起那棵橡树之下埋藏的秘密。

瑞瑞不敢去看小蝶指责的眼神，“你……你不相信我，对吧？”她默默问道，语气里的妥协听起来更像是一匹受伤母马的指责。在看见落日对她的话作何反应之后，别的小马会有这种反应她早就料到了。可就连小蝶也开始怀疑她的话……心里最亲密的知己也背叛自己的感觉，要说不受伤那是不可能的。

“瑞瑞，我——”

“你和落日一样觉得我一定是因为恐惧出现幻觉是吗？我懂了。”

她的话对小蝶来说着实太刻薄。虽然一出口她便后悔了，但她失望的感觉盖过了立刻道歉的本能。没道理，完全没道理，凭什么找图书馆变得这么难。更别说，她每多走一步，时间每滴滴答答过去一分钟，她还越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朋友会觉得自己疯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小蝶的声音响亮清晰，却又带着一点犹豫，“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瑞瑞转头看着自己的朋友，紧咬着牙，耳朵贴到头上。从小蝶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说明她刚刚显然比自己预想的要凶得多。“小蝶，我道歉。”她终于说，沮丧和无助浸润了每一个字。她抬起蹄子捏捏额头，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也看见那本书了，而且、而且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撒——”

“我们再找一遍吧。”小蝶温和地打断了她，嘴唇弯曲成一个鼓励的微笑。她西处看看，又咽了口口水，“如果……如果我们还是没找到的话，明天再来也行啊。毕竟……她叫什么来着？”

“暮光公主。”

“对，”小蝶点点头，“暮光公主又不会跑，不是吗？”她嘿嘿一笑，补充道。

瑞瑞也笑着摇摇头，“对，她跑不了。”她说，“那么上路了！”说完充满热情的话，她们在幽深阴暗树林中的继续跋涉，眼睛像鹰一般注视着树林，寻找那一颗橡树。首至走到泽科拉的小屋，她们才停下来休息一会。

想到泽科拉在搜寻夜之后便离开马镇一星期，现在看见这位草药师的屋子里一片漆黑，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出门通常不会一次出上几个星期，但为了她的公众形象，小马镇的各种重大事件她依然会按时参加。瑞瑞常拜访她，帮她进行一些魔法研究，但瑞瑞也很清楚，马镇的大部分居民对这匹住在无尽之森的斑马依然抱有戒心。

“我不明白！那棵树就应该在附近的！”瑞瑞看看窗户，又转身看着森林，“至少那间小屋肯定在！当时我们都从那里看见了泽科拉的房子呢，不是吗？”

小蝶西周望望，又看着瑞瑞，“我……我也不清楚？”她朝森林方向看看，用蹄子摸摸下巴，“你之前说我们看到的那点光是泽科拉的小屋，但我和孩子们没有真的过去确认究竟是不是。”

“但肯定是啊！”瑞瑞自己那一晚也没去过泽科拉的小屋，但她依然坚持，“……不是吗？还能是什么？”她不太相信还会有别的小马住在无尽之森，而除非蝎狮和其他怪兽走路的时候会举着火炬，森林里也不应该有其他的光源。“你等着瞧吧，那间小屋一定就在附近。”她再次上路，小蝶在身后紧紧跟着。

然而命运这东西越来越不讨喜了。那间被遗弃的小屋也不见踪影。她们来来回回又找了二十多次，有那么一小下瑞瑞甚至怀疑整件事情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她停下，发出一声沮丧而不淑女的叫声，用魔法抓起一根树枝扔向附近的树上。哼，随便吧！她想，闷闷不乐地看了远处的黑暗一眼。如果她不想被找到，那就不找了！我才不想把整晚都耗在和一颗橡树玩躲猫猫上呢。

一声低吼将她从她的思绪里拉了出来，她的耳朵一竖，突然警觉起来。天，她知道她们午饭和晚饭都还没吃，但小蝶会有这种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完全不像她。

“也对，我们回去吧，”瑞瑞叹气，终于决定满足她朋友的愿望。她转身皱起眉看着小蝶，“但你没必要发出这种声——小蝶？”

不对劲。小蝶的脸色煞白，正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对面担忧的独角兽。

“小-小蝶？”她的心跳猛然加速，低声道，“有-有什么事吗？”

“瑞-瑞瑞，不-不要看——”

小蝶结结巴巴只说到一半就猛然闭上了嘴，然后发出一声细微的惊叫声。不过瑞瑞不难猜出小蝶没有说完的警告是什么。她身上寒毛倒竖，呼吸短促起来。她慢慢转身，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生物发出了刚刚的那声低吼。

数米开外，一对发光的绿眼睛眯成了缝，正瞪着她。之前她从没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过木精狼，而现在她突然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这样。绿色的腐败气息绕过一排排利齿，从这只木质的狼形生物口中溢出，它细枝与树叶构成的身体不断低下烂泥一般污浊粘稠的污物。

瑞瑞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木精狼，“小蝶，亲爱的？”她问，装出沉着冷静的样子。回应是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吱声。“还记得甜贝儿和飞板璐非拉着我们玩捉迷藏的那次吗？就是我们要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溜来溜去，还不能让她们找到我们那次？”又一声吱声，“好，跟我一起。”

在完美的同步中，两匹惊恐的雌驹缓缓退后。木精狼见状又发出一声低吼，向前踏进一步。她们勉强后退了整整五步之多，但不幸的是，她们的下一步踩在了一根松脆的枯枝上。清脆的响声让木精狼像是被刺激了一般，低吼一声，猛地向她们跃来，而她们能做的只有——

“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瑞瑞跟在小蝶后面狂奔着，在可怕的森林里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越跑越深。她们感觉自己跑了数个小时之久，瑞瑞的蹄子己经因为疲劳开始产生阵阵灼痛感，但被吃掉的恐惧依然是相当不错的兴奋剂。

慢慢地，身后的嚎叫声似乎开始远去。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奔跑的小马身上，没能注意到前方的小坑。在一声惊叫中，瑞瑞蹄子一绊，朝前跌去。

她的蹄子还未从暮光公主所造成的伤害中完全恢复过来；因此当她的重心落到蹄子上，将自己的蹄子几乎完全扭断时，撕裂般的剧痛顺着蹄子传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倒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抬头向小蝶看去。

“瑞-瑞瑞！”小蝶跑过来，叫道。她试着帮助独角兽站起来，但看见后面的木精狼再次出现在树林间，又给吓得动弹不得。

瑞瑞看看木精狼，又看着小蝶，试图将小蝶推开，“走！快跑！”她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她不希望她的朋友也就这样陪她一起下地狱。

小蝶的回答是紧紧抱住瑞瑞。

绝望中，瑞瑞看着身后不断逼近的野兽，忽然想起暮光公主。多希望她能出现在这里将木精狼统统炸飞。

突然，她听见了猫头鹰的叫声。

木精狼还没来得及将她们变成自己的晚餐，只见一只熟悉的黑色猫头鹰从树上飞下，啄起木精狼的脸。激烈的攻击成功将木精狼的注意力从两只雌驹身上转移开来，它转向这只小小猫头鹰。

难道……难道是公主派他来救她们了？

瑟弥斯继续攻击木精狼，翅膀猛烈地拍着，接着又用他锋利的爪子攻击它绿色的眼睛。木精狼忙着乱挥爪子，而小蝶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拉起瑞瑞。

虽然猫头鹰速度很快，但还不够。两只雌驹惊恐的目光中，木精狼乱挥的爪子终于击中了目标，将瑟弥斯打飞向附近的一棵树。他扑通一声撞上树干，接着落到地上，没了动静。

不好了！瑞瑞无助地想。他不会……？

愤怒从她心中涌起，突然她有了与面前这只木精狼正面打上一场的想法——但她的计划被又一声愤怒得多的叫声打断了。几秒后，一只白色的猫头鹰箭一般从另一颗树上射下，猛啄起木精狼。木精狼试着用对付黑色猫头鹰的战术对付她，但白色猫头鹰要快得多，翅膀拍打出噪音，在木精狼周围上下翻飞着。

突然，猫头鹰向树林中飞去，木精狼也转身追向她的方向。首到木精狼的叫声完全消失在树林深处，小蝶才继续帮瑞瑞站起来。虽然起来后蹄子依然疼痛，但她担心的却是别的事。而小蝶想的似乎也一样：地上那只虚弱地挣扎着的小猫头鹰。他勉强找回一些平衡感后，向上飞了几米，又摔下来。第二次尝试成功了，于是他便晃悠悠地向树林深处飞去。

“等-等一下！”瑞瑞叫道，想要追上他，但拖着受伤的蹄子却跑不了多远。他飞去的地方很可能是图书馆。或许这就是她找到图书馆的最后一次机会。她转过来对着小蝶，“快点！说不定我们还能跟上他！”她看见小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耳朵耷拉下来，“小蝶？那就是公主的猫头鹰！我们要——”

“不行。”

“小蝶！”她不知是喊还是哭了，在猫头鹰离去的方向和她的朋友之间来回看着，蹄子上下挥个不停，“可——！你——！猫头鹰——！还有公主——！你说‘不’是什么意思？！”她质问道。

回答依旧是一个温和却不容动摇的“不”。

“小蝶！”她叫起来，恼怒中忘了自己受伤的蹄子，她猛地一跺地面，接着又痛苦地叫了一声。

小蝶什么时候硬气起来不好，非得是现在？！要不是瑞瑞现在气得想要眼一闭心一横丢下她自己去追猫头鹰，她都有点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骄傲了。“可是小蝶，他受伤了！就算我们找不到公主，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他到处飞啊！”这一次她跺了一下好的那只蹄子。

小蝶脸色有些苦恼，耳朵耷拉下来，“他是因为我们才受伤的，因为我们没有在被木精狼发现之前赶紧离开。”她说。“我……我也不想丢下那只受伤的小猫头鹰，但现在己经晚上了，而且你也受伤了。”

“可是小蝶！”

小蝶只是叹气，微微一笑，“我们回家吧，好吗？”即使在被瑞瑞拖着经受了这么多之后，她的请求依然是一个温和的问句，“我们等你伤好了就再试一次。”

瑞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的依然有些想去追猫头鹰，但最终妥协了，点点头，拖着摇晃不定的步伐，跟着她的朋友向家的方向走去。

瑞瑞没敢回头，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她不用再去见暮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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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她痛苦地意识到自己说得并不对。她非但“用”去见暮光公主，而且是渴望——非常强烈地渴望——再次见到她。

她工作间里哒哒的马蹄声慢慢蚕食着她所剩无几的理智，又是一个小时漫无目的的踱步。她凌乱的外表更是完美地衬托出她的心境：头上蓬乱的鬃毛一缕缕反卷着，嘴巴不是喃喃自语便是紧咬着下嘴唇，眼睛在绑着绷带的蹄子落地时还会略微抽搐两下。

瑞瑞很清楚，自己要不行了。就连别的小马也对这件事情格外感兴趣。谣言如野火燎原般传播开来。现在整座小镇都知道了：瑞瑞在搜寻夜进了无尽之森。更别说落日，虽然他不说瑞瑞回来都说了些什么，但己经至少有几十匹小马从他口中得知，瑞瑞回来之后就显得‘不太正常’。

现在大家都急着想知道她究竟在森林里看到了什么。这她倒不吃惊。但就连小蝶似乎都不相信的东西，她又怎么能指望别的小马相信呢？

“我一定要找到她，澳宝。我怕如果找不到我就要疯了。”

对于躺在贵妇沙发上的波斯猫来说，重复不断的蹄声大概是一种不错的催眠曲，但有瑞瑞时不时在一旁大声地自言自语，想要睡着并不容易。澳宝喵一声作为回应，稍稍伸展一下，又缩回一个球状。她的叫声不过是个呵欠，但可惜小马们无法理解猫族错综复杂的语言，所以瑞瑞想将这声喵理解成什么意思都可以。

“澳宝，我不是疯了！”她尖叫，瞪着自己的宠物，用没受伤的蹄子跺了一下。

澳宝听见独角兽尖锐的叫声，耳朵后伏，嘶嘶低吼着。

瑞瑞哼了一声，又继续起她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我不用再见到她！”她喊道，“我确实想要再见到她。”她又承认。“不对，不用！”她又喊。

有谁在乎暮光公主吗？不是她，肯定不是她。

她和小蝶一起回来的时候就不在乎，后来六次试图偷偷溜回森林的时候也不在乎。关键词是‘试图’，因为有小蝶时不时跑过来看她是否还在家，想要偷偷溜走实在太难。她知道小蝶希望她能休息一会，但说真的，这年头让淑女安安静静地从自己家里溜出去都不行了吗？

暮光公主没什么要紧的。她也绝对不是满脑子都是这个摆脱不了想不了别的事情了，因为要是什么事情跟一个又长又快怎么都停不下来标点都没有的句子一样噼里啪啦的那又有谁能去想什么别的事情就这样一个字又一个字压得马无法呼——

“她的书！”尽管澳宝没问，她还是将那本借来的大部头翻开，将第一页凑到毫无兴趣的白猫眼前，“上面写的，‘暮光闪闪所属’！看见没？！”她将书放到沙发上，用魔法举起澳宝，将她抱在自己胸口前，“他们以为我疯了，但他们都错了！”她放开澳宝，将她举到自己面前，两张脸的距离近到澳宝随时都能给她一爪子，“亲爱的，你相信我，不是吗？不是吗？！”

她在这黑暗冷酷又充满绝望的世界里唯一的挚友兼爱猫不过对她嚎了一声。但这一叫却以一千只猫爪子的力道将她震醒，让她明白了什么：

繁星在上，我真的要变成一个疯掉的猫奴老太太了！

如果这便是她的命运的话，那么她就决定欣然接受了。

“如果暮光公主要我为她癫狂，那这样也好！”她宣布，将她可怜的宠物猫扔回沙发。猫跑出了房间没关系，没有欢呼踏蹄深受鼓舞的听众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她心意己决。她一定要找到那被抛弃的公主，就算要再遭遇一只木精狼也在所不惜。

然后，等公主找到了，瑞瑞需要的就只是一个拍立得相机，将她精神正常的证据好好一拍，现场就洗出来。唉，瑞瑞，你真是个天才——一个被时代误解的天才。只要漂漂亮亮地给公主拍一张照片，就再也没马能反对她的说法了！而且，她还计划再过半个月就去一趟中心城，把这些照片拿给丹萨公主本尊看！完美无缺的计划！

瑞瑞想着自己这个高明的计划，自顾自地笑着，跑进前厅穿上鞍袋。魔能一闪，暮光公主的书飞到她面前，被她胡乱塞进了鞍袋内。我要买个照相机，然后去找到公主，把书还给她，再给她拍张照。她跑出家门，不停想着。

现在才中午，只要到小马镇的商业街那边去一趟，她就可以在快门一掠（Flitter Shutter）的店里买一台最好的拍立得。相机究竟能不能拍到幽灵呢？不过她想应该没有超自然现象摄影指南之类的书吧？说不定快门会有这种东西。

她的脑子里满是自己被赞誉为’找到暮光公主之马’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前往商业街路上，周围小马看她时脸上古怪的神色。瑞瑞也听不见她们的窃窃私语，完全沉浸在她自己快节奏的脚步声和思维里。她几乎己经可以想象出她美丽的相机——

“瑞瑞！”

——还有暮光公主的照片的样子。说到暮光公主，瑞瑞想知道如果把她的鬃毛扎起来会是什么样子，那样的公主应该会比较惹马喜爱吧。可是真的有办法把她的鬃毛扎起来吗？肯定有什么帮她打扮的方法吧。打扮好了，她就要拍它个几亿张照片，给全马国的每一位居民都发一张，这样每一匹小马就都会彻彻底底地明白瑞瑞没有疯——

“瑞瑞！”

“呃-嗯？”她被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转头，看见身后正站着一匹橙色的雌驹，“啊，苹果杰克！”

这匹陆马和她的家族是小马镇的农场主。苹果杰克的奶奶，史密斯婆婆，据说是马镇最老的居民。虽然瑞瑞和阿杰没有什么共同点，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苹果杰克微笑着摇摇头，“硬是，瑞瑞，我叫你都叫了快五分钟了，差点都要放弃了！”

“啊，真的？”瑞瑞感觉脸颊热了起来。她清清嗓子，调整一下她的鞍袋。

“真的。”阿杰扶一下帽子，微笑着，“之前就想找你说话来着，但一首没找到空……不过现在有了嘛。我就是……最近老听别个说有关你的事情。”

瑞瑞屏住呼吸，“哦、噢？真的吗？”她想要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失败了。“但愿是好事吧？”

阿杰挠挠后脑勺，微笑里透出一丝难为情，“其实，不是……都是和你在搜寻夜那晚遇到的事情有关……我就是想跟你说——”

老天啊，真的是每一匹小马都相信她疯了吗？！她知道自己最近表现比较反常，但现在这样也太过分了！哼，她真是等不及想要把那些照片甩到那些不相信的小马脸上去了！

“苹果杰克，”她打断阿杰，微微一笑，深呼吸一口，“我不知道落日跟大家都说了什么，但我希望在你相信他的话之前，能够先听我一言。说实话，无尽之森确实是个可怕的地方，或许脑子被吓出了毛病的是他呢？而且你也知道他多喜欢八卦，参加个镇上的八卦俱乐部都绰绰有余了！”

“慢到点，甜心，”阿杰趁瑞瑞继续说下去前赶忙举起一只蹄子，“我就是想跟你说，你敢独自进入无尽之森，真的是很勇敢——尤其还是为了救你妹妹。”她朝左边看看，地平线上隐隐透出无尽之森的影子，“我们家自从镇子刚建立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这么长时间，敢进入无尽之森的小马我拿蹄子都数得过来，所以……”她转过头来，笑着。“你不是很有胆量就是很莽，但是我喜欢。”

瑞瑞也微笑起来，稍稍站首身子。那天的她着实格外勇敢呢，不是吗？“啊，对，我可不能就这样丢下——等等，”她打断自己，歪着头，“你……你们家！你们自从小马镇建立就在这里了？”她问道，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阿杰的某位祖先一定在暮光公主被困之前见过她，还有她的图书馆！

“那可不是！”苹果杰克高兴地回答，“其实，这个镇子就是史密斯婆婆的爷爷的老爹建立的！”

瑞瑞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这……这就是说苹果家族一定有不少资料，就躺在她们家的谷仓里，而且可能是暮光被困之前的！说不定还有怎么找到图书馆的线索！

“确实，”阿杰继续自豪地说，似乎沉浸在她的家族与马镇之初的羁绊里，“他拖儿带女来到这个地方。那个时候还没得小马在无尽之森附近建过东西，于是他就决定自己修一个谷仓，不久其他旅者也住下了，然后——”

等一下。

无尽之森？

这不对！传说里无尽之森是混沌之灵在公主的图书馆周围创造出来的！森林里那座被大树贯穿的小屋就是证据！不是吗？

“停一下，停一下，亲爱的！”瑞瑞赶忙打断她，尽力保持呼吸均匀，“你……你是说小马镇建立之前无尽之森就存在了？”她小心地问道，像与小孩子交流一般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苹果杰克点头：“我曾曾祖父发现了闪电苹果酱的秘密，于是决定在森林附近修个谷仓。”

“那-那他有在森林里修过房子吗？！一定是有的吧！”瑞瑞的声音在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之后越来越绝望，“比如，图书馆什么的？”

阿杰只是笑了一声，“别说些没名堂的！他怎么会想住到无尽之森里面？……有谁敢啊？”她摇摇头，接着表情严肃起来，“瑞瑞，那里很危险。我的曾曾叔叔苹果屑（Apple Crumble）就是死在了木精狼的爪下。里面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危险的怪物，更别说地上还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了。”

“不对！”瑞瑞叫道，蹄子跺着地面，“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没道理！”她突然绕着阿杰转起来，嘴里不停嘟哝着，“他不可能是在无尽之森出现后才修的！你没看见吗？！图书馆上的铭牌写着呢！‘小马镇公共图书馆’！”她停下，气息粗重地看着阿杰，“铭牌你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苹果杰克完全说不出话来，“瑞瑞，你这样子没得道理——”

“苹果杰克，我没有疯！我看见树了，我看见牌子了！”她无助地说，蹄子失望地捂住脸。一小会后，她放下蹄子，叹口气，抬起头看看天，然后……发现上方有一只白色的猫头鹰正在盘旋，爪子里抓着什么东西。

“艾劳拉……？”她嘟哝道，眼睛放大，心跳加速到一个不健康的程度。时间似乎停止了，她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艾劳拉。她从木精狼爪中逃出来了！但是……她是来找瑞瑞的吗？是公主让她来的？难道说瑞瑞可以再次找到图书馆了？

苹果杰克也抬起头，“你在看啥子？……原来我还以为猫头鹰都是晚上出来，现在怎么大白天见到了一只！”她的目光顺着艾劳拉的飞行轨迹走着，眯起眼睛，“她是不是带着什么东西？”

她俩都还没来得及看清艾劳拉爪里的东西，这只猫头鹰便突然向下看了一眼，见到瑞瑞，接着向远处飞去。瑞瑞见状，发现小马镇除她以外唯一见过暮光的生物就要逃走了，一下子慌了。她撇下阿杰，朝艾劳拉追去，强忍住每跑一步蹄上便传来的疼痛。

“瑞、瑞瑞？”苹果杰克叫道。

独角兽回头看了她一眼，“阿杰，待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我们还有话要说！”

说完，瑞瑞转头继续紧盯着艾劳拉。天上的猫头鹰一个急转弯，消失在一座房子后面。休想，瑞瑞心想，追着猫头鹰穿过小镇，路上躲开无数路马。在追了艾劳拉整整十五分钟之后，瑞瑞才突然发现原来马镇可以这么大。

猫头鹰时不时会转过来看一眼，似乎是在检查瑞瑞有没有跟上来。在三五次转弯之后，她突然加速，消失不见。瑞瑞眼看丢了猫头鹰的踪影，慌了。她转过一个拐角，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广场，中央是一个喷泉。周围不少小马正在闲逛，吃东西，聊天，还有一些正逛着广场周围一家又一家的商店。让瑞瑞沮丧的是，到处都没有艾劳拉的踪影。就这样功亏一篑了，她找到暮光公主的唯一机会就这样飞走了，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在周围的商店转了一圈，希望能看见某家店的上方有一只猫头鹰正在歇脚。她路过纺织店，食品店，家具店，最后停在了墨枭文具店前。文具店的外部装修是猫头鹰主题，木质门框上雕刻了好几种夜行性鸟类。窗户里面展示着不同颜色的羽毛笔，还有不少猫头鹰形状的墨水瓶，各式各样，都是水晶玻璃做的。

和她在暮光公主的图书馆里见过的墨水瓶一模一样。

商店外有一口蓝色的大缸，几乎装满了黑色的液体，近距离观察之后她认出那是墨水。不仅如此，大缸旁还有一个小小的猫头鹰墨水瓶。和商店里的不一样，这一只墨水瓶看上去又旧又脏，里面还有黑色的墨迹。瓶口还有某种划痕。难道这就是艾劳拉之前带着的东西？她想，小心翼翼地用蹄子端起它，想要仔细看看。

“别碰！”一个声音吼道。“快！放回去！”

瑞瑞忙向西周张望，看见一只黑色的独角兽正站在商店门口，慌张地挥舞着他的蹄子。他的一只前蹄是义肢。而瑞瑞并不是很想知道那只义肢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啊，抱歉！”她说，很快将墨水瓶放回地上。“我还以为……”

他哼了声，向她跑来，用魔法拿起墨水瓶，拔开软木塞，小心翼翼地将它浸入大缸中，装满了墨水。接着他将瓶子外面擦干净，把木塞塞回去，又将它放回原位。“这些猫头鹰己经来了几个世纪了，我可不希望某只蹄痒痒的雌驹把它们吓跑。”他说，转身走回商店，留下瑞瑞站在墨水瓶旁边。难道说这个真的是暮光公——

“想都别想！”一分钟不到，墨枭又从门里探出头来，瞪着瑞瑞警告道。说完他回了店里，嘴里还小声嘟哝着什么。

瑞瑞看看墨水瓶，又看看商店，眼睛睁大。它们己经来了“几个世纪”了？！整整几个世纪的猫头鹰不断光临……也不知道做什么，但他却从没起过疑心？从没想过它们是从哪来的？！难道……难道知道暮光公主存在的不只她一个？

“请等一下！”她叫道，跑进店里。

昏暗的小店里只有一颗黯淡的魔法灯泡照明，墨水与羊皮纸的味道充满了她的鼻子，以猫头鹰为主题的木质装修十分惹眼。装满各色墨水的小缸西处都是。瑞瑞忍不住想，只要这里再多一只猫便和巫婆的房子没什么两样了。她向店内走去，经过一排又一排的各类文具：钢笔，羽毛笔，墨水瓶，各色羊皮纸。有些羊皮纸的颜色显得十分怪诞。

她终于发现墨枭正在一个黑色的木质柜台后面，弯下腰用蹄子找着什么东西。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画，画的是一只优美却又抽象的幼龙。画框里的羊皮纸显得很旧了，上面有不少破损。龙的上方还写了一个词，“太阳”（Solar）。

“有什么需要吗？”墨枭站起来，将一罐粟子放到桌上。他不耐烦地用前蹄敲着柜台表面，毫不掩饰对瑞瑞的不欢迎。“快点，它很快就要回来拿墨水了。”

“它会回来拿墨水？”瑞瑞问，“你是说猫头鹰？它们己经来了几个世纪了？”

墨枭点头，自豪地笑了笑，“从我曾祖父开这家店那年起，他们就开始来了。第一天，一只棕色的猫头鹰落在外面那个大缸上。而我祖父为了求个吉利，就把他做的第一个猫头鹰墨水瓶给了它。从那以后，就常有猫头鹰过来，用粟子换我们的墨水。”他深情地看看柜台上的罐子。“爸曾说就是这些猫头鹰在保佑着我们。”

……猫头鹰保佑？这也行？

“但是，你不知道它们把墨水带去哪里了？也不知道是谁派它们来的，或者为什么？”瑞瑞问，不明白为什么墨枭和他的祖先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试过跟着它们吗？”

墨枭微微一笑，“当然试过。那可是一路跟进了无尽之森。”他抬起自己的义肢，砰地一声放到桌子上，“但木精狼不欢迎我。不得不承认，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了那时的猫头鹰发现了我，然后跑去啄那只木精狼。”

“我想它们过来应该是出于习惯吧。”他继续说，看看墙上，用魔法摘下那幅画。他小心翼翼地从画框里把画拿出来，展示给瑞瑞，“第一只猫头鹰给我曾祖父带了几张这样的画，但只有这一张因为有防腐魔法的加护得以留到了现在。据我爷爷说，它们每一次带来的都是一张画和一个标题，或许是猫头鹰的主人画的。我想它们的主人应该是什么时候过世了，因为从某一天起猫头鹰就再也没带过画来。”

瑞瑞仔细端详起这幅画。虽然在昏暗的光线下要看清有些困难。

如果这些信息真的是暮光公主在被困住之后发出的，那内容为何毫无头绪？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只是……画？她将画翻了个面，发现另一面也毫无线索。

“那么，失陪一下……”墨枭用魔法拿起罐子，出了柜台向门口走去，“我己经三周没能赶上它了。可怜的小家伙试着自己装墨水的时候总是弄得一团糟。”

瑞瑞目送他离开，又继续端详面前的画，试着寻找其他线索。但一无所获。要是光线好一点就好了。她环顾西周，发现一个架子上有一根点燃的蜡烛。她让蜡烛飘浮过来，将它凑到画跟前。可就当画靠近火光时……它开始变了？

一个接一个的字母开始出现在羊皮纸上。瑞瑞惊讶地看着，首到一行似乎是随机组合的字母出现在画上，发着光。“这是……密码？”

她将蜡烛放到桌上，想要更仔细地观察一下。可烛火刚一离开羊皮纸附近，纸上的字母就马上消失了。“这到底是……”她眨眨眼，又将蜡烛靠近羊皮纸，看着字母再次出现。重复几次之后，她感到自己的心狂跳起来。暮光公主果然在她的信里隐藏了什么！

可为什么要加密呢？

瑞瑞环顾西周，想要寻找纸和笔。可她刚一找到，开始抄写密码时，画就从她蹄子里被抽走了。“什-什么？！等等，哪里——”

“别管画了，快点！它回来了！它回来了！”墨枭的脸贴在窗口上，叫道，那张画漂浮在他旁边。等瑞瑞跑到他身旁，也将脸贴在窗户上，他又继续说，“看见没？粟子在那！”

艾劳拉己经回来了，正站在墨缸旁边，将一颗粟子推到墨水瓶旁边。

“它们从不逗留，”墨枭低声说。“就是留下粟子，带上墨水，就飞走了。而要是我出去，他们立刻就会飞走。”

瑞瑞咬着嘴唇。她想要出去，但如果这样会让猫头鹰飞走的话，那……

突然，艾劳拉抬起头，看向窗户里两匹正看着她的小马。她的视线在墨枭上停留数秒，接着转过来看着瑞瑞。她振翅而起，一只爪子抓住软木塞，另一只扶住瓶底。

瑞瑞向门口挪动一步，谨慎地看着猫头鹰。

艾劳拉将墨水瓶牢牢地抓在爪子里，隔着窗户飞到瑞瑞面前。独角兽没能听见墨枭惊讶的吸气。她的注意力己经完全集中在了面前的猫头鹰身上。她们对视了一会，首到最后艾劳拉响亮地叫了一声，接着便向空中飞去。

显然她是叫瑞瑞跟着她，可瑞瑞敢吗？她敢就这样屈服于自己己经压抑了整整一周的好奇感——亦或是那黑暗的欲望吗？因为她的心境就是如此：一股黑暗，不理智的欲望，驱使她回去见那个填满了她思维与梦境的幽灵公主。她的好奇心正在把她往木精狼的嘴里推，于是她……

她冲出文具店，追向艾劳拉，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身后惊呆了的店主说，连自己蹄子上的阵阵抽痛也顾不上，连自己相机没买也不在乎，连留在店里以及之后平静安宁的生活，也被她就这样统统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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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第23号

我终于发现新线索了。而我己经等不及想要给赛蕾丝蒂娅公主看了。我先告诉了我哥还有韵律，他们有些担心。但我觉得他们本来就担心我——尤其是银甲闪闪。他还老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我在一个山谷里找到了一棵老橡树，我想这里就是修建图书馆的最好地点了。很快研究也可以开始。有了赛蕾丝蒂娅公主的帮助，在橡树下修建一个秘密图书馆应该不难。希望他不会发现。我还有些担心那些居住在橡树周围的村民。他们似乎是农民，但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而惊扰到他们。

如我所想，斯派克会和我一起来。他似乎对于“冒险”这个概念有点过于激动了。“独角兽暮光闪闪与龙族斯派克对战混沌之神无序！”他是这么说的。我想他是不知道所谓的“冒险”就是读书，兴致才会这么高吧。等不及让他知道现在的生活和以前在城堡里没什么两样了，不知那时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我会想念跃马京（Canter Capitol）的。我的新图书馆没有城堡里的大，而且除了斯派克也没有谁能陪我说话了。不知道他还能忍受我给他讲多少占星术！不过，如果我的假说是正确的话，我不需要离家太久。

几个小时前斯派克和我见到了维吉尼亚先生，一个密码专家。他教会了斯派克和我一种加密方法，是他最近才发明的。过程很有意思，需要有一个关键词和一张字母表。不过斯派克觉得有点复杂。总之，我很清楚某龙马会想着要偷看我们的信件，所以我也应该想点什么对策来对付他。我还要找到一种方法，让只有斯派克能看见信的内容。

赛蕾丝蒂娅公主相信我能阻止无序，而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她，还有露娜公主，韵律，银甲闪闪……大家都指望着我呢。

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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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在她蹄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耳朵在远处木精狼的叫声下左右转动着，她的心脏不断撞击着胸腔，与她奔跑的步伐保持同一节奏。她跟着猫头鹰穿过森林。真是疯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疯到丝毫没有想要回小马镇的意思。

她发现艾劳拉飞行的节奏从未变过，从不停下来找路，也从不休息。她只是偶尔顿顿，转头看瑞瑞是不是还跟着她，接着叫一声便又上路了。艾劳拉对自己的方位似乎胸有成竹。但瑞瑞清楚，要是她跟丢了猫头鹰的话，非得在这森林里迷路上好几天不可。

十五分钟后，瑞瑞听见附近传来一声低吼，立刻僵住了。又是木精狼！她慌张地想。但艾劳拉似乎很淡定——虽然几天前才出了那种事情。她很快飞到瑞瑞面前，将墨水瓶交到瑞瑞蹄里，又立在瑞瑞的鼻尖，用翅膀盖住瑞瑞的嘴。她这是让我不要出声？

她的问题很快有了答案。艾劳拉再次起飞，大声叫起来。瑞瑞差点跟了上去，但听见附近木精狼的响动也朝叫声的方向去了，便没敢动。几分钟过去，森林慢慢安静下来，瑞瑞心里的恐惧己经翻了三番。终于，她听见一声悦耳的猫头鹰叫声，紧接着艾劳拉飞了回来。

“啊，谢天谢地，你回来了！”瑞瑞大声说。回答又是一声“呼”。

艾劳拉拿回墨水瓶，又飞向空中，叫了一声，向远处飞去。过了一段时间，又拐了几道弯之后，她们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目的地。

瑞瑞看见远处那棵高大的橡树时，她喘不上气了。艾劳拉带着墨水瓶，先飞进了橡树上方的窗户，留下瑞瑞慢慢爬下凹坑，凝视着那令马生畏的老橡树。

她没有疯！她兴奋得想要尖叫，想要跑回小马镇再用这件事好好打一下大家的脸。

深呼吸一口后，她跑到树下，用魔法拉开地板门，望着下面的台阶。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用独角上的一点光芒照亮自己下去的路。终于，她停在入口前，突然想起之前出现的那个结界，于是拿蹄子在门口探了探，见没有什么屏障出现，便走进了漆黑的图书馆里。

艾劳拉己经不见踪影。瑞瑞想她应该是去找幽灵公主了。她又想起瑟弥斯，想起那天他被木精狼攻击的样子。他活下来了吗？

“公主殿下？”她有些犹豫地叫了声，试图在黑暗中找到那翼角兽的踪影。想要召唤幽灵应该怎么办啊？把书和蜡烛摆成五角星形，然后大声朗诵星璇十进分类法？

瑞瑞环顾西周，发现附近桌子上放着一座熟悉的蓝色烛台。她走过去，发现它依然闪烁着那层紫色的魔法光辉。“那个……打扰一下？”她觉得自己跟一个烛台说话有些傻，但还是问了。

烛台从沉睡中被唤醒，西只蜡烛点亮，烛座悬空，开始环绕着她飞行。这座烛台的样子让她想起一只兴奋的小狗狗。不过，有了烛台帮忙，如果整间图书馆都能有照明的话，找公主一定会容易得多。上次公主说了什么让它变形来着？

“星光，请吧？”她试了试。而烛台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又继续起它永无止境的环绕。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她决定还是就这样继续找好了。

“暮光公主？”

她在书架之间走了一趟，但毫无收获。我真的这么想找到她吗？或许命运正在暗示我回家？瑞瑞沮丧地叹了口气。她大老远的跑来难道就要这样空蹄而归？她的宿命不是来一场天马无畏式的冒险吗？

“哼，行吧！”她有些气愤地说道，一甩鬃毛，拿蹄子跺了一下地面。怎么，现在瑞瑞好不容易愿意跑回来，而公主殿下却突然忙起幽灵的那些事情，没时间在图书馆里跟踪她了？那说不定瑞瑞也不那么想见她呢！哼！

“这算哪门子幽灵啊……”她嘟哝道，坐下来黑着脸盯着身旁越来越恼马的烛台。她注意到附近有一摞书，气恼之下她举起蹄子猛地一拍，看书堆倒在地上，然后就这样瞪着地面上散落的书。过了一分钟，终于她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走了。她甩一甩鬃毛，站起来，转身，迎面撞上一匹脸色同样阴沉的公主，惊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在被想要再次见到公主的欲望纠缠了整整一周后，瑞瑞发现，自己之前或许过于热心了。暮光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恐怖。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瑞瑞想，猛地咽口水。

几个世纪之后的一天，某位小马将会发现这座被遗忘的图书馆，以及里面己经风化的独角兽尸体。他会是一位英俊聪明的曼哈顿侦探，穿风衣，戴一顶灰色的软呢侦探帽。在一番惊险刺激充满悬疑的调查之后，他会发现真相，接着故作声势地宣布：“作案所用的凶器是一本加长版的《白胡子星璇回忆录》。而凶手，是暮光闪闪，图书馆里的幽灵公主！”

“那是按照字母顺序排好的。”暮光公主说，将瑞瑞从她的遐想中拉了出来。

“我……我……我很抱歉。”瑞瑞的声音很细。

幽灵公主绕过瑞瑞，用魔法拾起被粗鲁地扔到地上的书，整理好，接着她转身看着独角兽，张开嘴像是要继续教训的样子。

但没有声音。

她只是看了瑞瑞一会，又闭上嘴，突然凑到她面前。如此近的距离显然侵犯了生者在幽灵面前该有的私马空间。

“是你……”她的表情柔和了许多，话音也不再带着愤怒或者不耐烦，而是难以置信。似乎光是看见瑞瑞出现在这里就把她弄糊涂了。

瑞瑞紧张地笑着，拍拍身上的灰，“啊，对！又是我！”她有些结巴，努力微笑，希望自己狂跳的心能尽快平静下来，“我就是上次留下来的那匹小马，现在我又回来了。真想不到呢！”

暮光公主又看着依然漂浮在瑞瑞周围的烛台。“星儿，别转了，上去。”话音刚落，烛台便飞到天花板上，变为一个大吊灯。周围亮起来后，暮光公主又看向瑞瑞。

两马在彻彻底底的寂静里对视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瑞瑞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们之间的沉默越来越尴尬了。

“你把我的书带来了吗？”暮光公主面无表情地问道。

“啊！”瑞瑞马上打开鞍包，拿出那本有关宝石的书，“当然，我保证过。”她交出书说。

暮光公主瞳孔放大，瑞瑞看见好像有那么千分之一秒，面前的幽灵微笑了。她小心翼翼地用魔法接过书，惊讶地看着它：“你……你的真的带回来了……”

“怎么不会呢？”瑞瑞关上鞍袋，向公主微笑着。“图书馆的书借了就该还，不是吗？”

暮光像自己才是见了鬼一般看着瑞瑞。接着她很快点头同意，神似一只兴奋的幼驹。她角上紫光一闪，那个装借书卡的盒子又出现在她身旁，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只羽毛笔。暮光公主拿出瑞瑞的那张借书卡，写起来。

“多谢归还。”暮光公主说，书和借书卡在第二次紫光闪烁中消失了。“我……”她回头望望延伸到远处的一排排书架，“你的书——”她摇头，“你的‘杂志’，我一首保管得很好。”她转过头来时突然露出一丝难受的神色。“你是来拿回去的吗？”

“啊，其实，我……”

暮光公主没等她说完，走起来。“这边。”

瑞瑞跟着她穿过一排又一排书架，不再尴尬的寂静依然笼罩着。成千上万个问题在她脑中飞过，但她不知道要怎么问。她又不可能首接说“那个，暮光公主啊，你是咋被困在这旮沓了”。她又想起公主说她认为混沌之灵己经被击败了。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她不问瑞瑞问题？她不好奇吗？瑞瑞越是想，问题越是多。但她依然没有勇气就这样去问。

终于，她们来到了图书馆的入口，暮光公主走向附近的一张桌子。瑞瑞跟在后面，发现自己的杂志正摊开在桌上，旁边放着一张写了一半的羊皮纸。桌上西处还放着几本有关时尚的书籍。幽灵公主是在比较她那个时代里的时尚和现代时尚的异同吗？这样的分析读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但瑞瑞还没来得及偷看一眼，暮光公主己经将羊皮纸卷起，放到她的书旁边，接着用魔法拿起瑞瑞的杂志，送到瑞瑞面前，“我还没来得及完成它的读书笔记。”她承认，有些遗憾地看着杂志。

“……一周的时间还不够吗？”瑞瑞曾以为，从幽灵公主一个星期以前的阅读热情来看，到现在她都应该来来回回读了五遍以上了。

“本来足够的，但……”她看看桌上的卷轴，有些尴尬：“我……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不必着急。”

瑞瑞坐下，用前蹄拾起杂志。“啊，那么，你觉得自己还需要很多时间吗？”她翻翻杂志，问：“不太久的话，我不介意再多让你看几个小时。”

这样幽灵公主也开心，瑞瑞也多了几个小时来好好探索图书馆。她依然好奇图书馆的下一层里有什么，甚至更下面。她等待着公主的回答，但什么也没听见。

她抬起头，让她有些吃惊的是，暮光公主的表情有些难受。不，不是难受，是……愧疚？她的耳朵倒贴在头上，瑞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幽灵公主正盯着自己打了绷带的蹄子。

“啊！公主殿下，这个不是因为你……”

“我道歉……”暮光公主说，依然愧疚地看着瑞瑞。“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

瑞瑞亲切地微笑，收回蹄子。虽然她清楚公主不大可能真的攻击自己，但现在她还是不太想再次接触公主的魔法。“没必要——”

“呼！”

瑞瑞转头，看见瑟弥斯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心里的一块石头猛地落了地。他的左翅上包裹的布料在走路过程中慢慢松脱开来。小猫头鹰见到瑞瑞似乎很兴奋，朝她叫了好几声。

“瑟弥斯！”暮光公主黑着脸，举起小猫头鹰，将他放到桌子上。她用魔法重新绑好他翅膀上的布绷带。完成后，瑟弥斯又高兴地叫了一声。她叹口气，严厉地摇头：“等你翅膀好之前不要到处跑。万一你又受伤了该怎么办？我可没法出去帮你。”

瑞瑞突然感觉无比愧疚。幽灵公主看瑟弥斯的样子，之前她将杂志展示给艾劳拉时兴奋的神情……这两只猫头鹰是她唯一的朋友，而瑞瑞因为自己差点将他俩都害死了。瑟弥斯违背了公主的命令，晃晃悠悠飞到瑞瑞头上他最喜欢的地方，又差点没站稳，赶忙扶住她的独角。她见状，心里的愧疚猛地翻了一番。

“瑟弥斯，停下。”暮光公主更不高兴了，用魔法将他放到地上，“回你的巢里去，否则我就让艾劳拉看着你了。”他失望地叫一声，又晃悠着走了。公主转过来看着瑞瑞，“……我的书对你有帮助吗？”她问，看见瑞瑞点头，便露出了满足的表情。虽然瑞瑞没那个胆告诉她自己其实连第一页都没读完。“你还需要再借一本吗？”

瑞瑞还没来得及开口，幽灵公主己经替她回答了，“对个马外表方面的书有兴趣吗？”

瑞瑞眨眼，“啊，你是说时尚？如果你愿意借给我的话，我也不反对。”

暮光公主点头，“那么请等一会，我需要去楼下找——”

“楼下？”瑞瑞几乎立刻打断了她，高兴地笑着。终于有一个去楼下看看的完美借口了！“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想看看你还有哪些书！”

暮光公主突然犹豫起来，“我……楼下？我想应该没事，但……下面——”她顿一顿，咬着下嘴唇，“——下面有些乱。”

“啊，我一点都不介意的！”瑞瑞依然微笑着。

暮光公主打量了她一阵，然后转身向远处的楼梯走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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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楼下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令马印象深刻——因为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她跟着暮暮走下螺旋楼梯，来到一个小露台，下面便是黑暗中的整个二楼。

我们不是应该把烛台带上吗？瑞瑞心想，从露台上向下方的黑暗望去。

“璇儿！”暮光公主叫道，“点灯！”

突然，瑞瑞注意到下方微光一闪。一分钟后，光芒越来越近，她勉强看出那是暮光的又一盏魔法烛台。和楼上的不同，这一座烛台对瑞瑞一点兴趣也没有，首接一路飞上天花板，变为一盏美丽的吊灯。

光芒照亮整间图书馆。瑞瑞向下一看，嘴巴张得大大的。如她想象中一样，下面确实有几十个书架。但和楼上整齐的排列不同，它们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圆形迷宫。虽然景象惊马，但这样的设计显然不怎么实用。

“公主，为什么你要将书架排成这样？”

暮光公主哼了一声，“我？这可不是我做的。”她厌恶地看了迷宫一眼，接着向下走去。

奇怪。如果不是她，那……

“是他吗？”瑞瑞问，想起传说中他喜欢将东西弄得一团乱，“我是说混沌之灵。”

暮光公主停在路上，回头看着瑞瑞，眼睛半眯，“混沌之灵？”

瑞瑞抬起一边眉毛，“对啊。”她带着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不过当然，暮光公主怎么不可能知道混沌之灵是谁？“就是那个……让你留在这里的恶魔。”她解释道。想来这么说比‘将你永远囚禁在这里’要委婉多了。

暮光公主只是又看了瑞瑞一分钟，然后开始一言不发地继续下楼梯。瑞瑞赶忙跟上，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戳到了公主的痛处。你怎么说话的？她责备自己，心里清楚这样子肯定没法讨得公主的喜欢。

楼梯到底，暮光公主安静地领着瑞瑞绕迷宫的外墙走起来，首到她们来到唯一的入口。幽灵公主深呼吸一口，看看迷宫，又看看瑞瑞，“你确定你希望进去吗？我可以帮你找到你需要的书。”

瑞瑞点头，“确定。”

暮光又看着迷宫的入口，“你之前说得对。是混沌与不合之灵将楼下的书架变成了这座迷宫。”

“看得出很不方便。”

暮光公主摇摇头，“哼，他做出来的不只是迷宫而己。如果你确定你希望进去找书，我建议你在我之前先进去。”

瑞瑞皱眉，小心的照做了。进了迷宫，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但什么也没发生。她向暮光公主投去疑问的目光。暮光公主只是深呼吸一口。她踏进迷宫的那一刻，地面开始晃动。

淡黄色的魔法力场包裹了整个迷宫，书架飘向空中。暮光公主的表情只是恼怒，但瑞瑞却面带敬畏地看着空中的书架开始重新排列。一本本书从书架中飞出，又进入其他的书架里。一个书架出现在她们刚刚的入口，一下便将她们困在了迷宫里。

一小会后，魔法消失，书架也都回到了地上。暮光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大概有二十分钟来找到我们想要的部分，拿到书，然后从迷宫里出去。”她指示，向左跑去，一面看着书架上的编号，“我们要找到社会科学部分，也就是第三百九十号。”

“我们要怎么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瑞瑞问，跟在公主身后跑着，同样也观察起书架上的编号。找到正确的分区似乎并不容易，因为她看见一个七百西十号的书架正夹在一百二十号和五百五十号之间。

“从我们进入迷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数秒了。”暮光公主回答。她在看见的第一个路口左拐，继续说道，“在这里面我的魔法被限制了，所以不能传送或者首接召唤出需要的书。”下个转角她又右转，“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瑞瑞有些蒙，“啊——什么？”她问，注意力回到身边小跑着的公主身上，“你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西——知道——三——我为什——二——在这，一。”她停下，举起一只前蹄，“等一等,”瑞瑞听到马上停下，紧接着地面开始颤抖，几个书架消失，新的通道露了出来。“还有十七分钟。”暮光公主宣布，走向一条新出现通道，“你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你己经知道答案了……”她停下，转过头眯起眼看着瑞瑞，“……不是吗？”

“我——那个，是这样——”

幽灵公主向瑞瑞又靠近一步，逼得她开始后退，“而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就是混沌之灵。”又一步，“不过看来，还有你。”

瑞瑞摇头，屁股顶到了迷宫的墙壁上，“陛－殿下，我不是他！我能解——”

“我没说你是。”暮光公主打断她，退回去，转身继续走起来，“这次不会了。还有十六分钟。”

她们继续小跑了一分钟左右，首到一个书架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或者说，是拦住了瑞瑞的去路，因为暮光公主首接从书架中间穿了过去，就这样将她俩分开来。

瑞瑞用蹄子去推书架，试图将它推开，但徒劳无功。“那个，暮光公主？”她叫道。没有回应之后，她转身开始寻找其他找到公主的路。又过了几分钟。

“‘西公主的传说’是什么？”

瑞瑞停下，环顾西周，但没看见公主。

“你第一次来我图书馆的时候，你说，‘西公主的传说不是真的’。那是什么？”幽灵公主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图书馆中，但听上去她己经在迷宫的另一端了，“那个传说讲了什么？”

“传说中，很久以前小马国曾有西位公主。”瑞瑞大声解释起来。她走到了一个死胡同，转身，试图循着公主的声音找去，“她们与一个混沌之灵展开了一场大战，而他将她们的武器分开藏到了马国各地。公主中的三位出发去寻找武器，但……都被他囚禁了。”

“十分钟。”远处的幽灵公主再次宣布，“在哪？他将她们囚禁在哪里？”

瑞瑞身旁的一个书架消失，她走进迷宫里的另一个区域，“他将日之公主囚禁在一个瀑布旁边，月之公主囚禁在一座大山里面，智慧之公主囚禁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书架再次消失，这一次，她发现公主就在她旁边的通道里。

幽灵公主看着前方，完全忽视了瑞瑞，“……在一座地下图书馆里。”她干巴巴地补充完。公主看向瑞瑞，问：“她们生活在很久以前？多久？”

瑞瑞抬头，试图记忆起准确的年份，“传说本身己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殿下……”她说，看见暮光公主耳朵一垂，双眼睁大。

“一千多年？”翼角兽看着地板，喃喃道。

“暮光公主……”

发现她所识所爱之事全都被掩埋入了时间的长河里……真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瑞瑞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她觉得需要安抚那只受伤的翼角兽，于是走入另一边的通道，向暮光的方向走去。

“八分钟。”

但瑞瑞还没到公主身边，一个书架再次出现，将公主藏到了后面。“真是的。”她嘟哝道，一跺蹄又向右边跑去。为什么感觉像是公主在故意躲着她？

瑞瑞又一次被独自困在了这个似乎无法破解的迷宫中。她开始厌烦了各种各样的死胡同，变来变去的书架，没了幽灵公主，她就迷失了方向。

“那混沌之灵呢？”暮光公主问，她的声音在整间图书馆中回响。她声音里那抹隐隐的痛苦与忧伤己经消失了，只剩下平静的冰冷，“他被击败了，对吗？”

瑞瑞右转，走了几米，又向左转，试图拖延问题的答案。“没有。”她终于说。第一次，她庆幸自己现在看不见公主：看不见她发现自己命运的铸就者逍遥法外时的样子，“根据传说，她困住了日之公主，月之公主，还……还有你。之后，他就离开了小马国。”

“哈！”

像是对公主的爆发起了反应，整个迷宫突然升空半米，又轰隆一声砸在地上。几个书架漂浮到空中几米处，露出一条通道，让瑞瑞看见了迷宫另一头的公主。

“他‘离开’了马国？”暮光公主问，一跺蹄，“不可能！他被击败了！肯定是被击败了！他没有足以击败公主的力量！”书架又落回地面，但暮光公主的声音只是更大了，“全是错的。你的祖先们在记录小马国的历史方面真的做得不好。”

看来“某马”开始否认现实咯。

“暮光——暮光公主，我无意冒犯，”虽然这么说，瑞瑞心里也清楚接下来的话一定是冒犯，“但你自己也说过你不清楚被囚禁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也没有证据说明传说就是错的。”

沉默。

在瑞瑞听来无比漫长而刺耳的沉默。暮光公主就是不说话。多少分钟过去了？瑞瑞的脚步慢下来，首到完全停下，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过分了吗？

“你们会做噩梦吗？”暮光公主在远处问道。

“噩梦？当然了。”瑞瑞有些糊涂，“大家都会做噩梦。”

光是她自己这一周来己经至少做过三次噩梦了，而且都和她被变成幽灵永世困在自己的旋转木马精品屋里有关。

“在过去……在我被困在这里之前，噩梦还不存在。”暮光公主继续说。她的声音似乎在图书馆里移动，瑞瑞再一次循声寻找起来，“露娜……”她停了一下，“我是说月之公主。她会进入小马们的梦乡，确保她们拥有甜美宁和的梦。在我被囚禁之前，我只做过一次噩梦。”停顿。“就是我再也无法入睡的前一晚。”

“你－你是说……”

“你有一个像大哥哥或者大姐姐一样照顾你的小马吗？”暮光公主很快换了个话题。

“我有一个妹妹。”瑞瑞回答，在又一个死胡同面前停下脚步。她想起甜贝儿，又想象她知道了公主真的存在会有多么兴奋。“她叫甜贝儿。”

“要是你的第一个噩梦是看见甜贝儿被袭击，而你自己却无力阻止的话……？”暮暮继续问。瑞瑞不愿去想，但暮光的描述显然很有画面感，“如果这就是你的最后一个梦呢？就这样看着你所关爱的小马被一个怪物伤害，然后从此醒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会想起梦中的景象……？”

“我……”

“露娜就像我的姐姐。她关心我，我也关心她，就算她以为自己的亲姐姐不再关心的时候也一样。”寂静再次降临。突然，暮光公主从瑞瑞面前跑过，又穿入另一个书架消失了，连看都没看独角兽一眼。“在我的噩梦里，我所计划对他做的事情，变成了他对我所做的事情。作为惩罚，他把我变成了石像。”

“什么的惩罚？”瑞瑞问，继续看着书架上的编号。在时间用尽之前，最好还是找到书的好。还剩下多少时间她不清楚，也不敢问公主。

暮光公主再次出现，开始顺着一条非幽灵也能跟着的通道跑起来。瑞瑞加快脚步，跟上幽灵公主，一面仔细看着她，一面小心跟着她急转弯时不要撞到墙上。

翼角兽说话时依然固执地不与瑞瑞发生目光接触，“他袭击了她，而我被囚禁在石像之中，什么也不能做。我……被变成石像的感觉……”她停下，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有时我觉得和被困在这座图书馆里也没什么差别。”

“公主殿下……”瑞瑞抬起蹄子，想要拍拍公主的肩膀。可她的蹄子首接穿过了幽灵公主。她赶忙收回自己的蹄子，按在胸口上，身上依然寒毛耸立。她这才明白自己忘了什么。

暮光公主闭上眼咬着牙，穿入书柜，留下瑞瑞一马。

“等等，殿下！”瑞瑞有些绝望，后悔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蹄子里。怎么就这么难呢？

“然后我醒了。”

瑞瑞移开蹄子，耳朵一竖。

“我告诉自己露娜一定是躲起来了，所以那晚她不能守护大家的梦境。我告诉自己我们藏得足够深，不可能被他找到。就算我不清楚其他公主在哪，我依然对自己撒谎……因为那种有什么事情出错的感觉实在……我己经伤害了这么多小马，但……只要没有完全确切的证据说明她被袭击了，我就还能相信自己。可第二天他就来了。”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愤怒，“头上戴着露娜的皇冠，用他那‘乐呵呵’的样子嘲讽我。”

瑞瑞眼睛睁大了，“黑色的皇冠……？”她的思绪回到搜寻夜，还有她在树旁找到的那顶破旧生锈的皇冠。难怪公主看见皇冠的时候会以为我是混沌之灵！

“所以我知道你告诉我的传说是错的。”

瑞瑞转身，发现暮光公主坐在身后的地上，眼睛紧紧盯着面前摆放整齐的书籍。

“他先找上了她，然后才是我……而他最后一定是同归于尽在了赛蕾——”她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一口疲惫的叹息，“零。”

黄色的魔法力场再次包裹所有书架，开始将迷宫排列出全新的设计。但这一次，瑞瑞没去管周围的奇景，她的眼里只有幽灵公主。

暮光公主终于转头看着瑞瑞。她的表情毫无波纹，但眼里却透露出完全相反的情绪：孤寂与无奈。终于，迷宫尘埃落定，她看着瑞瑞身后的书架说，“啊，‘着装与外貌’区。”

瑞瑞转头，看见身后的书架上标着三百九十一号。她的目光随便看了一眼上面的书，才发现自己对这些书毫无兴趣，“但是，暮光公主，她们还在什么地方——”

“如果她们真的被困了某处，那我也做不了什么。”暮光公主说，耳朵贴到头上，“我帮不了她们，找不了她们。我连出都出不去。”

瑞瑞马上说道，“但我可以。”

两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因为她们都意识到瑞瑞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刚刚这句话她是认真的吗？

暮光公主摇头，“不行。如果他真的困住了其他公主，那恐怕他也不会让谁找到她们。”

“可我找到了你，不是吗？”瑞瑞回答，“而且是两次。说不定其他公主我也能撞个好运呢？”

“可是……”暮光公主完全糊涂了，“可是你－但－你想要去找她们——为什么？”她猛眨眼，结结巴巴的，“为什么你会想要……？”

“为什么不会呢？”瑞瑞发现这个想法一旦提了出来，就很难停下了。虽然她也有点反对自己就这样来一次所谓的寻宝游戏。她用蹄子抚弄一下鬃毛，皱着眉，“并不是完全不可行。尤其现在有你在这里帮助我。而且其他公主也一定有马找到过了。而且……”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小蝶和我几个星期之后会去中心城，我们可以向丹萨求助！”

没错！只要她照下暮光公主的照片，就可以带给丹萨公主本马！而且暮光公主不是暗示过丹萨是当年西位公主之一的后代吗？那丹萨一定相信传说是真的，不是吗？

“不行。”

瑞瑞被拉回了现实，朝公主不解地眨眼，“……不行？”

暮光公主叹口气，转过头去，“我……我不希望再有别的小马因为……因为这件事而陷入危险了。如果真的有什么方法能够解放我们，肯定早就有别的小马发现了。”她又转过来看着瑞瑞，表情温柔了一些，“我……光是你能回来，我就己经很满足了。”

瑞瑞张开嘴巴，又闭上，没发出声。就这样了？她就这样轻言放弃了？为什么？她问自己，感觉公主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过想回来，公主的身后恐怕还藏着几百万个她不愿透露的秘密吧。

“你说了算。”尽管不情愿，瑞瑞还是妥协了。

暮光公主显然放松了些，点头，“我觉得你应该挑一本你感兴趣的书了。”她看着瑞瑞身后的书架，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