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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章:2018年7月22日-表白
正文——
清徐路的巷子里,有一位男青年在沮丧地走着。
己经两个月了,他还在她的黑名单里,真是让人心力憔悴。
经过一个酒馆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要不要去一醉方休?
他站在印有招财猫的橘色布帘前,抬起右手,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他朝前继续走去,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眼酒馆。
“既然回头了,就进来一叙吧。”酒馆里传来一道女声。
林清豪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酒馆里的人会注意到他,更没想到会出声唤他。
他走了回去,用手将布帘拨开。
帘后,是一处玄关。
玄关尽头的右手边,方是正厅。
他站在正厅口,打量起内部装潢:左手边是吧台,却没有座椅。右手边是榻榻米,榻榻米上仅有一张矮桌,两张竹垫。
与其说这是酒馆,倒不如说是一个人的居室。
在林清豪打量酒馆时,酒馆的主人也在看他。
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温婉秀美的女子。
她此刻正坐(日式坐姿)在靠里的竹垫上,面朝林清豪。
她笑着说:“我这店小,适合倾吐心声,我看你是有心事的人,就唤你进来聊聊。”
女子五指并拢,指向另一边的竹垫。示意林清豪坐下。
“我没用过日式坐姿,可能不习惯。”林清豪学着女子模样,用正坐的方式坐下。刚坐一小会就改成了盘腿。
“不习惯,坐不来。”林清豪略显尴尬,接着他又问道:“你这酒钱是怎么算的?”
女子摇了摇头道:“我不收酒钱,只收故事。”
这个回答出人意料,让林清豪想起他在网上看过的一则新闻:一个90后女孩,在丽江开了一个茶楼,不收茶水费,只收人们的故事。
他觉得这些人都是有情怀,让人敬佩。
“所以是什么让你心里堵着了?”女子给林清豪斟了一杯小酒,说道:
“这酒名:开口,喝了酒要开口的意思。”
“行,我喝。”
林清豪觉得这店、这女子、这酒名都有一份意境。
他从女子手中接过小杯,一饮而尽。
有些晕乎。
“你这酒……不对劲。”林清豪自认为酒量还行,不可能一小口就晕。
“酒不醉人,是人自醉。”女子笑着道:“或许是你自己想醉了。”
林清豪不信这酒不醉人,但他也相信自己是想醉了。
“你想听什么?”林清豪拿起小桌上的青瓷壶,给自己又斟了一杯:
“我故事可有点多。”
“听最好的、最坏的、和你最想要的。”女子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林清豪看了女子一眼,说道:“最好的是我遇见了她,最坏的是她不爱我,我最想要的是和所爱之人牵手漫步于夕阳,侧头看去,她也在看我。”
林清豪自嘲地说道:“我想要的就这么简单,可难以实现。”
女子把杯中酒倒入自己的两片薄唇,看着手中空杯,悠悠地说道:
“两心若要相合,又岂是简单二字。”
她放下小杯,凝视着林清豪的眼眸,说:”但……我可以帮你。”
说这话时,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似此刻温婉的形象,更似一个顽皮的孩童。
“帮我?”林清豪觉得有些好笑:“你能让她爱我吗?”
“不能。但我能让时间去滋养你心田。”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女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20来岁的面容,却流露着彷徨。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生活的印记。时间带去的痛还需要时间去疗养。
“我是说,如果让时间倒流,如果当你推开酒馆的门便是2009年。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多一世经验,你会如何?”
不等林清豪回话,女子继续道:“等你醒来,一切就重启了。你回到了14岁的时光,回到了你的青春年少。作为回报,到时候你再将你的故事告知于我。”
林清豪双眼迷离地看着对面女子,他觉得自己还没醉,她倒是醉了。
满嘴的胡言乱语。
“那天我在中南大学校招……”
他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他有些累了,也想说说话。
“她在一个角落里坐着。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怦然心动。我鼓起勇气去和她搭话,问她是不是在找工作,我用招聘的理由顺利的拿到了她的微信。”
林清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接着讲他和她的相遇。
“我当时是超星集团湖南分公司的培训总监,可以组建自己团队。为了招她进来,我当时可谓是费尽心思。
“还记得第一次面试她,我觉得不是我在面他。是她在面我。
“我当时和她讲了快3个小时,从工作内容到企业文化。从薪资待遇到未来发展。为了讲好那段内容,我用了大半天去练习。
“李宗盛有一首歌,叫《漂洋过海来看你》。里面有一句词‘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那时我就是曲中人,虽然那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在讲完所有内容后,她拒绝了我。原因是待遇太低。
“当时听到她这么说,我很失落。晚上回到家里,我决定给她写一封信。
“那是我从学校出来后第一次手写信,写了整整1400字。信里我和她说‘我不会是能力最强的,但一定会是最考虑她利益的。’我把手写的信拍成照发给了她。
“她看了后,说……”
女子打断了林清豪的话:“后面的内容下次再讲,故事,要慢慢地听。”
说完,女子便伸出玉笋一般的手指,在两人间的虚空轻轻一点。
一道道涟漪在她指尖出现。
像风一样,涟漪从风眼吹向了西面八方。
所过之处,都在变化。
高楼不见了,简陋的泥路随之出现;
绿化消失了,推倒的学校拔地而起;
所有的现在都在消失,所有的曾经都在恢复。
世界,在回溯。
不知过了多久。
所有如水波一般荡漾开的涟漪,又缓缓地回拢到了女子指尖。
凝聚成一点光。
女子轻轻往前一推,光就没入林清豪的眉心。
林清豪趴在榻榻米的矮桌上,昏昏沉沉,渐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的青春年少……
梦到长沙的十二中学;
梦到体育课上大家一起奔跑;
梦到上课时躲着玩三国杀;
他还梦到早上去抄作业,被抓了要请家长,梦到了自己肝癌去世的父亲。
这个梦特别真实,因为真实所以让人流泪,让人怀念。
当他醒来,己是第二天正午。
他抹了抹眼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睡着了,抱歉。”犹豫了会,他又接着问道:“我昨晚没说错话吧?我有时醉了会说错话。”
女子笑了笑:“你睡得很沉,回去吧。”
林清豪扶着墙,站了起来,他的腿都麻了。
撑着墙壁,他看向女子:“真的不收酒钱吗?”
“不了,这酒太贵,不收了。”女子笑得很甜,却给林清豪一种很皮的感觉。
他晃了晃头,心想自己可能还醉着。
“那谢谢你了,你真是个有情怀的人。”
林清豪觉得女人不收酒钱是情怀,至于酒贵,他没有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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