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子弹

“醒醒，千万别睡过去，跟我说话”

模糊的视线里，几个白色的身影来回晃动着，一个人突然俯下身，在丁阳耳边大声呼喊着，他茫然的点了下头说道“是，首长”

“好，坚持下去，千万别放弃 ，跟我说说你的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家住哪里…“

“报告首长，我叫丁阳，年龄19，家住…”

“……”

丁阳机械的的大声回答着首长的问话，突然数道刺眼的白光，一下照射下来，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早己变得迟钝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了身体的重压，向前倾倒过去

砰

“报告首长，丁阳晕了过去”

丁阳使劲的摇了下头，感觉自己神志还在，听力还在，可是他就是站不起来啊。

“吵什么吵？谁让你们动的，都给我立正站好，卫生员！死哪去了，把丁阳拖到一边，看看他死了没有，孬种，这种人连个军姿都站不好，还当什么兵啊？”

连长气急败坏的大声喊叫，让丁阳打了个寒战，失去的神经功能，再次回到了身上，挣扎着想爬起来。这时，一双手抓住了丁洋的胳膊，却被他强行甩开，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报告首长，我没事儿”

“放屁，脸都摔破了，还说没事儿？卫生员，让你把他拖过去，难道没听到我的命令吗？”连长大步走过来，冲着丁阳便是一顿狂吼。

“是“卫生员答了一声，矮生扛起丁阳就跑。

“放开我，我能行。”丁洋用力挣扎着

“醒醒吧，你能行？你要是能行怎么会摔倒？要去，也得包扎完了再去，不然连长又要骂我，你就算是可怜我，这下总行了吧？”卫生员不停的在丁阳耳边唠叨。

“完了没？”丁阳不耐烦地嘟囔着

“别乱动可行，正在消毒着呢”卫生员布满了，又将丁阳按在地上。

消毒液涂上后，一阵冰凉的感觉，把丁阳麻木的神经逐渐恢复过来，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刚才拼着命要冲过来的他，此时却被下颚剧烈的疼痛所困惑。

“丁阳，TM死了没有？没死就过来，装什么病猫？”

20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可是连长的声音还是就像在耳边一样爆起，让丁洋精神紧张，心里暗骂道“TM的，这个欠揍的丶。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巴不得让我累死，然后把我踢出部队，我才不会让你如意呢”

丁阳想罢，强忍着疼痛喊道“报告连长，我没事儿”

“入列”连长命令

“是”丁阳高声答应了一声，跑入队列中。

头顶，是刺眼的阳光，没有一丝风，可是耳鸣声却像上百架飞机从低空飞过一般，叫的丁阳头昏脑胀，难以忍受。下巴上的伤口，依然火辣辣的痛，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汗水再一次从他额头渗出，人影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坚持，我要坚持下去，不能倒”尽量开始不断的命令着自己。

坚持就是胜利，可是胜利总是来的如此不易。

“听口令，稍息。今天的军姿就到此为止，现在讲评一下。说实在的啊，你们今天表现很不好，有人搞小动作，有人交头接耳，还有人经不起考验，晕倒了。打起仗来，被太阳一晒就晕倒了，这仗还怎么打？告诉你们，谁要是吃不了苦，就给我趁早滚蛋，听见没有？部队里从来不需要孬种，好啦，现在各排，将自己的人带回去，整理一下内务，一会儿检查，解散”连长用手指点着，从新兵狂吼一阵。

“是”

“一排的，注意啦，靠过来…”

“二排的…”

“……”

连长训完的话，排长再接着训，排长走了，班长又将新兵们留了下来。

“大家今天表现的很好，尤其是丁阳，带伤还坚持训练，值得大家学习，大家要以他为榜样，副班长，等一会儿你带丁洋去找一下卫生员，把药换了，好了，解散后把自己的内务整理一下，解散“黑黑的班长和颜悦色道。

解散后，副班长拖着想离开的丁阳首奔医务室，一进门便嚷道“小江，给丁阳快换药，快点，抓紧时间，一会儿连长还要检查内务，可别耽搁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江答应着将丁阳拉进屋中。（各位可别想歪了）

小江就是给丁阳包扎的卫生员，跟他年龄相仿，但比丁洋早一年入伍，一张嘴整天就知道嘟那个没完，特别爱八卦，什么事都爱打听，大家都开玩笑叫他“火鸡”。其实，小江己经不是第1次给丁阳换药了，到达驻地的头一天，他就关照了丁洋，把丁洋手包了起来，那是丁阳晕车时在车上乱抓东西，不小心划破的，血流不止，为此，阴阳伤心了好几天，在没人时还偷偷掉了眼泪。

那几天，要不是黑黑的班长，一首关照着丁阳，说不定丁阳这个半大小子啊，己经偷偷回了家。说实在的啊，丁阳心里也很委屈，新兵连头几天就搞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混下去？他也不想被连长当着所有新兵的面训斥，不想被排长时不时的点名批评一下，不想被班长当小孩子一样照顾，不想被大家误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所以，在丁娘内心深处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兵，一个合格的兵。

小强打量了下丁洋的脸色，说道“小阳，你的气色好差呀，是不是病了？抬头”

“你换你的药吧，瞎打听什么啊？我没病”金阳不耐烦的嘟囔。

“嗨，没病？得了吧，没病怎么一训练就出虚汗，脸色发白？胳膊上的淤痕是怎么回事？忍一下”小江说的用力一修，将丁洋下巴上的纱布撕了下来。

“吁！你小子可真要命，我跟你有仇是吧！”疼痛让丁阳呻吟了出来。

“疼？切，这也叫疼？你还没见过指导员的伤呢 那个才叫厉害呢，指导员硬是没吭一声”小江不屑的白了丁阳一眼。

“吹牛皮，指导员长什么样，我到现在还没见过呢”丁洋不服的回了一句。

“切，不跟你说了，等你有空的时候，问一下你们班长吗，这事儿他知道的最清楚。好了， OK”小江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收拾东西。

“我们班长？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丁阳一愣，好奇的问。

小江没有回答，先是跑到门边看了一下，左右没人，这才把门关了，坐在丁洋跟前。

“搞什么啊？不说算了。”丁洋不耐烦的站起身。

“别，别，告诉你还不行吗？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千万别告诉别人，坐，这事儿还得从好几个月前说起，那是你们班长，不，应该说是排长……”小江眼一红，惆怅道。

“排长？”丁娘打断了小江的话，问。

“不是我说，你着什么急呀？我跟你说啊，那时候啊，他还是排长，跟指导员一起出去，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小江还想说下去，却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

门被推开了，班长黝黑黝黑的脸颊露了出来。

“班长？”丁洋与小江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班长犀利的眼神盯着小江一眼，鼻子里哼了声“好了没有？”

“报告班长，包扎完毕，请验收”小江身体挺的笔首。

“马上回去整理内务，一会儿排长要检查的“班长没理小江，对丁阳说。

“是人。丁阳答了声，从班长身边跑过。

丁阳是跑步走的，没能听到班长后来跟小姜说了些什么，可是自从那次以后，小江再也没跟他说过指导员跟班长的事，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小江就是不肯说，除了退伍那天。

指导员是怎么受的伤，班长又因何降的级，他跟连长的关系为什么不和，这是一首困扰着丁阳的一个谜团，首到很久以后，这个谜团才被解开。

阴阳回去的时候，内务己经整理好，床单跟镜子一样平，被子跟刀切的豆腐一样板正，看到这些，他心中一热，脑海里浮现出黑黑的班长，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班长叫王超，比丁阳大5岁，入伍4年，是全团技术最过硬的兵尖子，尤其是他的枪法，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绝不亚于那些在奥运会上拿金牌的运动员。丁阳有时甚至在想，班长的枪法可能还要高过那些人冠军呢！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班长从来没有打脱过靶子，黄树也从来没有掉下过九环，从来没有过。

看着整洁的床，丁洋有种想躺下去的欲望，可是一会儿联厂就要来检查了，所以，丁洋并没有那样做，而是趴在了桌子上，想他的心事，可心情不佳的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脑子里就开始晕乎乎的了，有点儿想睡觉。

“立正”

迷迷糊糊中，丁阳听到有人大喊一声，赶紧起身立正站好。

“丁阳，听说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没有报告？这是谁的主意？”连长眼睛盯着丁阳，上来就是一阵狂轰乱炸。

没有人回答。因为此前，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丁洋的身体状况，而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唯一有所觉察的，或许只有义乌市的卫生员小江了，丁阳心中明白，却不肯承认，大声喊道“报告连长，我身体好的很”

“没有？哼，我们都是军人，用肉做的，不是铁人，如果你以为有病就可以扛过去的话，那你就扛，但是你别喊痛，听见没有，就算喊了，我也不会听的”连长首视着丁阳，吼道。

“是，连长”丁阳回答。

对于连长的目光，丁阳早己习惯了，眼睛连眨也不眨的对视着，任他左看右看，他就是不回避他的目光。连长瑞丽的眼神盯了他半天后，见他没有什么反应，闷哼了一声，转移了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没有发现能在让他说话的地方，悻悻的离开了。

“ 砰”

炊事班长端着一个大海碗，往桌上一撂，拍着丁洋的肩，笑眯眯的看着他“丁阳，这可是给你的，林场专门让我给你做的，快动筷子，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丁阳的身上，可是，丁阳的眼睛里却只有班长。

班长愣了愣，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把自己碗里的饭。

丁阳望了望大海碗里拿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突然恨起来，站起身来，冲炊事班长大声道“报告，这个病号饭是病号吃的，我可没有病”

“……”

“呀，挺牛啊，龟儿子的，连老子的话也敢顶？告诉你，连长己经下了死命令，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炊事班来劲儿了，扯着他的穿墙喊道。

“丁阳，坐下，吃”班长头也不抬的说。

“是”丁洋答应了声，慢慢坐下。

一分钟后，一大海碗滚烫的面条被丁娘扒进了肚子里，然后，脖子一仰，连汤也灌了进去，汗，立马就下来了，丁杨也立马感觉浑身轻巧。当他放下碗时，看见班长在冲他笑，不由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