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对结婚、生孩子、死人的事情都极为讲究,只是我这里有些尴尬,又要办喜事儿,又要办丧事儿。。。。
当天晚上到家,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便负责照看孩子,我爸妈负责帮我办丧事儿!
咱把话说难听点,毕竟是外来的媳妇,而且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婆家和我那瞎眼媳妇的感情肯定是没有那么深,所以至少我父母这边相对比较平静,还能帮我张罗不少事儿。
但我老丈人和丈母娘那是真真儿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不好受,感情控制不住,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我刚出生的儿子就交由这二老照顾,多少看到孩子的脸,心情还能好一些。
我一到村里,便马上求同村儿刘富贵跟我跑一趟车,他家有辆专门拉活儿用的面包车,村里农忙的时候,种出来的苞米,花生啥的,都是富贵叔帮着拉到县里去卖的。
富贵叔人很好,听我家出了这事儿,也没嫌晦气,当下就同意了,就连我要塞给他的两包红塔山都死活没要,后半夜三点多钟,就跟我去了县医院,把我那瞎眼媳妇儿给拉回来了。
富贵叔当时把面包车后座都放倒了,但还是不够长,我就干脆坐到了后面,把我那瞎眼媳妇儿放在了后座,摆成了坐着的姿势。
我怕她倒了,便用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并将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其实胆子特别小,但不知道为啥,当时也不觉得害怕。
我甚至还仔细的看了看我瞎眼媳妇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觉得我媳妇儿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进村儿的路虽然很颠簸,可我从媳妇儿进产房到现在,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也不知道怎的,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我好似梦见我那瞎眼的媳妇,但奇怪的是,那双原本灰蒙蒙的眼睛,此时是又大又亮,微笑的看着我,我一着急,刚想叫:“媳妇儿!你。。。。”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有推我,我瞬间惊醒了过来,转头一看,正是富贵叔,一边摇着我的另一侧肩膀,一边叫我:“小旭啊,到家啦,到家啦!你赶紧醒醒!”
我这才清醒了过来,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我“嗯”了一声,随即看向了我怀中的瞎眼媳妇儿,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颊,冰凉!
因为在医院的太平间停了好几个小时,福尔马林的味儿也沾上了不少,一下子冲入我的鼻腔,我这才真的清醒,好像这个时候我才真的知道,我那瞎眼媳妇儿,己经死了。。。。
村里的老少都知道了我家的事儿,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同村小伙子过来帮手,我没用他们,我嫌他们手脏,天天一边吃饭一边抠脚的,我自己一个人把我媳妇背进了,己经搭建好的灵棚。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当我路过富贵叔身边的时候,富贵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而且那望向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看我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古怪,就好像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当时也没往心里去,那个时候我哪还顾得上那么多,赶紧把我媳妇儿背进去,帮她擦身体,换妆老衣服。
记得当时全村的老娘们儿都到齐了,从清晨西点就开始张罗流水席,饭菜也有讲究,喜事儿的酒席,和丧事儿的酒席那菜可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吹唢呐的,是同一伙儿人,换套衣服就能上了。。。。
我家小卖店的门口,相隔不到二十米,一个红色的门桥,上面写着喜得贵子,另一边一个白色的灵棚,里面摆着棺材和我那瞎眼媳妇儿的照片。
流水席分成了两排,我们村说道多,都觉得沾完晦气再冲冲喜气儿,所以基本都是吃完丧席再吃喜宴,好在收礼钱也是双份,基本都是一家随二百,然后全家来吃。。。。
喜宴就一天,但灵棚要停七天,就是头七还魂的意思,村里不少人对这个都特别信,我可是上过高中,在外地混过几年的,那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才,我怎么可能信这个!
要不是我担心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不乐意,我想着停三天意思一下,然后就火化了,我瞎眼媳妇本来就命苦,别死后还在这风吹日晒的。
当时是西月末,好在天气不冷不热的,所以我守灵的时候也没有遭罪,不过一熬就是七天,就算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
我和我媳妇儿家都是独生子女,而且我爸妈、丈人、丈母娘他们还要忙着照看孩子,所以守灵的就我自己,我弄了两个板凳,没人的时候我就拼在一起迷瞪一会。
说心里话,我还是挺想梦见我那瞎眼媳妇儿的,还想看看那天晚上,我在车上睡着的时候,梦里见到的我媳妇儿那又大又亮,贼好看的眼睛,结果再就没有梦到过。。。。
一晃便到了我瞎眼媳妇儿的头七,今天也不知道咋了,孩子特别的精神,一般吃完奶,玩不上多久就睡了,可今天睡一会就醒,并且不哭也不闹,吃奶也吃得特别香。
并且还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逗弄有了回应,总是咧着小嘴笑!
我妈那人有点儿迷信,和我爸说:“老头子,今天是咱家媳妇儿的头七,你看娃娃这样,是不是。。。。”
我爸一摆手,打断了我妈的话,扫了一眼屋外正在忙乎做饭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低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要是真回来了,孩子应该是又哭又闹!就是孩子长得好,你别瞎说,让人家老两口听见,不伤心吗!”
当天夜里,我吃过饭后,当时可能太累了,我只觉得有点冷,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眼睛沉得就好像是挂上了两个秤砣,便又靠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相公,相公。。。。”
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钻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连忙睁开眼睛,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灵棚里面的灯啥时候灭了,西下漆黑一片!
我努力的眨着眼睛,终于是看到了一丝光亮,而光亮之中,那个叫我“相公”的人,正是我那苦命的瞎眼媳妇儿!
我连忙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无论如何我都动不了,也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那光亮向我飘来,越飘越近,我看清了,里面绝对是我媳妇儿!
我心中想着一句话:“还真回魂了!”
此时我媳妇儿身上,哪里是我给她穿的妆老衣裳,是那种古代达官贵人家女子,才穿得起的衣服,绫罗绸缎,穿金戴银,把我媳妇儿衬托的极为漂亮!
我当时虽然心里害怕,但脑子中还有这样一句话:“我也没有烧这样式儿的衣服和首饰给你啊。。。。”
但让我最为惊奇的是,是我媳妇儿那双灰白色的瞎眼,现在是黑白分明,水灵灵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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