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青春

江源哪听得这种话？脖子一硬，端了碗跟朱朝贵一碰，闷闷的又喝了一大口。

第一口辣，第二口就是热，一辣一热再加上冒汗，江源就感觉头轻飘飘的，再几口酒一下肚，也没觉得这酒难喝了，话儿也多了。

朱朝贵越喝越有劲头，话也更多了，喝了一口酒后抹了抹眼睛道：“小江，江老师，我老了，文化也不高，大青山村没有老师愿意来就只能我这个糟老头代课，但说实在的，我教不了他们，我老头子是日暮西山，可这些孩子还小，前程似锦，不能因为我老头子而误了他们啊，教书育人不是靠激情和情怀，我再有激情也教不了他们需要的知识，他们缺的……缺的就是专业和系统的教育，江老师，你来了就是他们的希望，所以，江老师，我感激你，孩子们也感激你，整个大青山村都感激你！”

朱朝贵一边讲一边劝着江源喝酒，在他看来，喝酒就是最好的“谢谢”，倒是朱艳姗皱着眉头劝道：“爸，你看你，少喝一点嘛，这都喝醉了，再说人家江老师刚来，你别把他也灌醉了好不好？”

朱朝贵一摆手道：“你晓得啥，咱大青山村有多久没有真正的老师了？一年了吧？今天江老师来了，我高兴，真的高兴，人生难得几回醉，我老朽了，再不醉几回难道等我死了你给我坟头上插香敬酒？”

朱艳姗马上就闭紧了嘴，她再不乐意可也不想咒老爹死，再说还有江源在。

朱朝贵又跟江源碰了一下碗，笑着说：“江老师，你看吧，我这姑娘啊，平时管我管得凶也就算了，今天有你来了，她管我也要喝个痛快，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我爸也管我，可我从来不听他的，哈哈，老朱书记，来，喝！”江源酒劲儿上头了，跟他说着说着倒似乎是有共同语言了，两个人越喝越带劲。

一餐饭，几个孩子把两盆肉吃了个精光，吃饱后就散了。

朱朝贵喝了一口酒后忽然问江源：“江老师，你来我们大青山村会教多久啊？”

江源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我是支教，填的是三个月时间。”

“只有三个月吗？三个月啊……”朱朝贵表情忽然黯淡下来，眼泪也流了下来，端起酒一边喝一边嘀咕：“三个月后孩子们咋办啊……”

“爸，你醉了，别喝了！”朱艳姗忍不住又劝起来。

朱朝贵一瞪眼道：“我没醉，我心里明白得很，就算醉了，心里也没醉，今儿个谁也不能管我喝酒，你要管我你就不是我闺女了，你是我妈……”

朱艳姗顿时气得脸通红，好在江源似乎也醉醺醺的没在意，这老头，平时喝酒也不这样，今天怎么喝得这样儿了？

不过还没等她再劝，朱朝贵“碰”的一下就扑在了桌子上，跟着鼾声响起，首接就醉倒了。

朱艳姗又好气又好笑，一边扶他一边叫：“爸，我扶你回屋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