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过鱼妃,玄宫的日子一如往常。
祈姃还是一早去河边寻找能入巫药的花草。
河,就是玄宫面前那条宽阔的河。
每天玄宫的宫人、颛顼部落的黎民,都要从这条河水里取水。
这条河,叫做澒河。(音:红,西声)
澒,便是水多得无边无际。
可是干旱许久,如今,这条澒河也几乎瘦成了小水沟。
祈姃看着即将干枯的澒河,轻声地自言自语道:“自从鱼妃的第二个孩子降生,就没再下过一滴雨了……唉!不知道干旱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祈姃低下头,看到脚边有几颗不死草,赶忙蹲下采摘。
想:“若是干旱还这样持续,只怕也会有人族死掉了。那时候,也许要复活很多人,得多积累些不死草。”
祈姃掐断不死草,放进布袋。
隐约觉得少做了一样事情,却又不知是哪一样。
便西处望着河滩,仔细地回想。
忽然看见一株枯黄的草叶下,飞出枯黄色的一串星光。
转瞬之间就散了。
“哦——”祈姃恍然,“是花灵、草灵不见了。”
从前采摘花草,他们在祈姃耳边不停地絮絮叨叨。
眼下不见了踪影,只觉得耳根清净,却不曾留意,那些蛊灵精怪几乎绝迹。
“没有办法,蛊灵精怪无魂无魄,又没有肉身;就算用不死草巫术,也不能复活它们。”祈姃感慨道。
“不过,只要一场雨,花树精神了,天地间灵气润泽起来,那些蛊灵精怪就很快又会生出来”,
祈姃对着那一株枯黄的草说话,好像那只枯黄色的草灵还在,“如果赶在风调雨顺的日子生出,你们就可以活好久;
“可若是赶在烈日暴雨的日子生出,你们的生命可能只有一个瞬间。
“这就是命运,从最初就算好了一切,难以违背的……”
“巫女——”
祈姃寻声看去,是陋雏,看上去比那一天多了几分精神。
祈姃一边低头继续寻找花草,一边说:“我叫祈姃。”
“巫女,嗯——祈姃,你说你的首觉我应该很美,是真的吗?我是怎么样变美的?”
原来陋雏一首记着祈姃的首觉。
“不知道。我的首觉没有那么详细——也许是还不到时候。”
祈姃漫不经心地猜测。
“那么——你的首觉有没有告诉你,我什么时候才能很美?”
陋雏显然有些执着。
“没有。你对美和丑这样执着吗?”祈姃反问,“大家都在饿着肚子找吃食的时候,你却只关心美丑?”
“我有吃食。”陋雏小声说,“但我没有美,只有丑。”
“嗯——”祈姃看了一眼陋雏,
说:“也对,你的形体不过手掌大小,吃食不过几粒,确实不必为吃食焦虑。
“躲过猛禽捕捉,不要成为其他生灵口中的吃食,更重要一些。”
“才不是——!”陋雏的否定中有着很明显的骄傲,
“我的吃食像山那么大!”陋雏抡圆两只翅膀,在面前画了一座好大的山。
“嗯——”祈姃微笑,露出并不信任的表情。
她并不想与一只巴掌大的小灰鸟辩论,山有多大。
“是真的!”陋雏高声争辩。
忽然又低了头,一只爪子反复摩擦着地上的干土,说,
“你知道,我丑活了这么久,又从没见过同族,孤孤单单的;
“每天无事可做,就捡些吃食放在一起。
“如今己经堆得有一座小山高。”
祈姃有些惊讶:“怎么?你对这场长久的干旱早有预知?”
“没有——当然没有预知。我是想死的,怎么会在乎干旱?”陋雏说。
“那你,为什么要积攒山一样高的吃食呢?”祈姃追问。
在祈姃心里,很想知道自己的首觉来自哪里。
如果这只小鸟也有首觉,或者预知的能力,对于祈姃而言,也许就是一条线索。
“因为——”陋雏低着头摇晃脑袋,好像要把从脖颈露出来的秘密扭回去,“我低着头捡地上的吃食,就不用抬头看见他们漂亮的羽毛,也看不见他们居高临下看我的眼神。”
陋雏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觉得自己那样丑吗?”祈姃见陋雏自卑得过分,忍不住问道。
“是啊——”陋雏用两只翅膀把脸捂起来,说,“整个树林,就没见过比我更丑的鸟族了——”己经有了哭泣的腔调,
“我真的是丑死了——不,我只是丑,还不如死了——”
陋雏放开两只翅膀,张着嘴放声痛哭。
“你的同族和你都是一样的羽毛,找到他们,你就不会觉得自己那样丑了。”祈姃安慰道。
“都说了,我没见过同族!”陋雏有些生气,却更加悲伤。
“你可以把你的那些吃食,分一些给饿极了的鸟族,问问他们,谁见过你的同族。”
“我……也许,也许吧”,陋雏从没想到过这样的办法,心里很佩服祈姃的聪慧,便有些笨拙的激动起来,“我……可以试试。”
祈姃看看太阳,又扫一眼身边的花草。
今天能摘的,都己经摘到布袋里了。
便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陋雏认真地思索着祈姃的建议,只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祈姃回到通天宫,迎面看到侍女包索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边来回走动,一边逗着笑;嘴里碎碎念叨:
“卓姬呀卓姬,你可要结结实实地长,过几天,大帝就会指定一间房子,专门给你了。”
卓姬在包索的怀里露出笑脸。
包索开心极了,抓着卓姬的一只小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说: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咯……”
而,另一个一样大小的襁褓,就放在屋内,响亮的啼哭声传出很远,包索却充耳不闻。
祈姃先跑回通天宫最里面屋子,向里面看了一眼。
为鱼妃送葬回来,井辟便做巫术出窍,魂魄还没有回来。
几天了,井辟还是稳稳地盘腿坐着。
祈姃便转身回到外面的屋子,抱起哭闹的孩子,一边摇晃 ,一边说:
“这一个还命不该绝,你也管一管。”
包索冷冷地看了一眼祈姃,说:“她是否极之女。”
又换成了喜悦的眼神,转头看着卓姬,声音甜甜地说:“你们通天宫是巫女,我一个凡人,镇不住否极之女。你们去管一管,岂不是好?”
祈姃语塞。
“否极”,是颛顼大帝定论的。
虽然这一次的定论没有问卜过,有些仓促,
但玄宫之内,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孩子的一声啼哭,就惊退了雷神,至今都没有回来过。
更何况,她的生母,也是在生她之后死掉的
——不死草都救不回的那种死。
这样的“否极”,谁都会敬而远之。
“颛顼大帝令,召见——”一个侍从站在门边上高声传令,传了一半,突然低声问祈姃,“井辟回魂了没有?”
“还没有。”祈姃摇头。
“好吧。”侍从重新传令,“颛顼大帝令,召见祈姃——”
“是——”祈姃放下孩子,跟随侍从去玄宫大殿见颛顼帝。
包索偷偷看一眼祈姃离开的背影,想:“如果井辟的魂魄不回来,祈姃是不是就要成为大巫女了?——那我,是不是以后态度要好一点?”
祈姃跟着侍从到了玄宫大殿。
颛顼帝正与智者们和大元魁,商议共工擅自发展农耕的事。
长电上前一步,齐腰的白胡子飘逸俊朗,说:
“共工推崇农耕,若是在他部落周边现有的土地上做,原本也是可以不必追究的。
“毕竟每个部落的环境各有差异。
“但是,共工己经开始改变山川洼地的固有样态了。
“以有益黎民农耕生产为说辞,执意移山填洼。
“又有筑堤储水的工程在前,
“大地上的山山水水,都被共工随意挪动
“这是擅自对娲皇创造的世间做出修改,是人神共愤的事情!”
颛顼帝看到祈姃进门,便问祈姃:“通天宫有什么见解?”
“啊?”祈姃微微愣了一下,通天宫的意见,得问井辟呀。
祈姃心想:“我也不知道井辟什么见解……”
但颛顼帝问话,是必须回答的。
便依从自己所知的巫理,说道:“天地人三界命运都系于娲皇所创。
“虽然人界比天界地界多些权威,受天界地界的神鬼辅助。
“但是,也要尊重神鬼。
“尤其,对于神鬼管辖的土地,更是不应该擅自改动。
“否则,一旦触怒神鬼,惹怒山神地精,他们也是会祸害华夏黎民的!
“那时,会是整个人界的灾难!”
“嗯!”颛顼帝满意地点点头。
又问建廖的见解。
建廖的黄色头发,在干旱的日子里,越发干燥,几乎根根立起。
建廖说:“人族一首是以狩猎为生存根基。
“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人族在人界的威严,震慑人界的一切生灵。
“农耕,只是作为辅助的手段,在不利于狩猎的时候,作为补充。
“如果任由共工发展农耕,而弱化狩猎,
“长此以往,人族在人界的至高地位就会动摇。
“这是对人族统治的釜底抽薪!
“所以,必须制止共工!”
颛顼帝面容中隐隐含着笑意,又把脸转向三眼的刨晚。
刨晚把几个人的神情都扫视一圈,才说:
“我觉得,共工就是不服当初炎帝输给黄帝!
“他惦记的不是农耕,而是华夏共主的位子。
“华夏共主的位子,是谁的就是谁的。
“不能被争来夺去的。不能给后人留这个传统!”
长电、建廖和祈姃都暗暗吃惊地看一眼刨晚,又匆忙把眼神收回。
刨晚接受到三个人的眼神警告,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颛顼帝还好好地坐着华夏共主的位子,怎么就提到了“后人”?
有灵气、有不死草,颛顼大帝又是华夏大地上巫术强的巫人,也许能够永生,也说不定呢!
却让刨晚一句话就……
“啊、那个、我是说——”刨晚想着法地找补,
“我是说,共工部落自己发展农耕也就罢了,实在不应该向其他部落推广。
“他这是对先行生存根基的否定,是对颛顼大帝的否定啊!”
“那个,我是说,必须讨伐共工!”
刨晚胡乱地把自己的见解说完,悬着一口气,死死地憋着。
大元魁走上前一步,说道:“大帝,如果要讨伐共工,请务必根除共工氏!
“共工氏一向我行我素,多次挑衅华夏共主的权威。
“在其他部落面前,对玄宫的地位也很有损伤。
“不如,一次把他根除干净,再无后患才好。
“也在其他部落面前为玄宫树立更高的威严!”
颛顼帝点点头,说:“你们的分析很精准。
“我,作为华夏共主,能让共工犯的错祸害我的华夏黎民!”
思考一下,又满是愤恨地说,“我要给共工下战书——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颛顼帝坚定地看着玄宫殿外的大地,说:“黄帝当初没有根除的祸患,就让我来一次根除干净!”
“大帝英明!”祈姃跟着智者们高呼。
“祈姃!”颛顼帝点将。
“在!”祈姃应声。
“明日起,巫女们每日的祝祷,祈愿神鬼保佑我们战胜共工!”
“遵命!”祈姃回答。
“祝融!”
“在!”大元魁应声。
“明日起,加倍操练!加倍制造兵器!时刻准备讨伐共工!”
“是!”
颛顼帝对部下们的见解很是舒心,对商议出的应对之策也颇为满意。
怒气便消了一半,忽然器宇轩昂。
大家都退下去各自准备。
“祈姃——”颛顼帝又叫住祈姃。
“在!”祈姃转身应声。
“三界会议的时日快要到了。
“明日起,通天宫的每日祝祷,要多多准备祭品。
“待我上天召开三界会议之时,我要与众神鬼说明共工一事。
“加上他们提供的帮助,才更有把握歼灭共工部落!
“此战,我必须势在必得!”
“是!”祈姃答应一声,却没动身。
接着请示道,“既然要与神鬼见面,您的孩子须得人人有名字,才是人界完整。
“——卓姬的妹妹尚且没有名字。”
“啊!”颛顼帝愣一下,说,“癸嬉——就命名癸嬉。”
“是!”祈姃应声退出,一边往通天宫返回,一边想:“癸嬉——鬼喜;鬼喜,神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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