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些年的撞邪经历

看着纸上的脸，我心中一惊，早上的场景浮现，我不禁抬头看向堂屋门。

门那么高，脸比门窗还大的人，得有多高？

撕下纸张，我将其揉成一团。

紧接着，又赶紧将它抚平——我妈可还没检查呢！

可是揉皱的纸就像被捉弄的感情，再怎么努力，又怎能完全抚平？

混过了上午我妈布置的作业，再混上一顿午饭，我终于在早点回家的叮嘱中，同三儿、李亚、胡平碰面。

可惜，小谷子走亲戚去了，不然今天又是我们五人组的天下。

村北小河淹死了人，我们再也不去。

村西，是超大的水库，上游有二三十里，一般也不去。

村东是村里的主要财产，肥沃的平原大旷土地。

这时候只有开春的麦子，不放风筝也没啥意思，于是我们就在村南疯。

村南有人工开的沟河，窄而深，平日里是捞杂鱼的好去处。

可惜，七九河冻开，八九燕子来。

此时正值倒春寒，河上的冰依旧，倒是没有我们施展之地。

我们也没有那么傻，作死到冰上打哧溜。

于是，砸开冰面，一股脑将各自的鞭炮炸个干净，疯疯闹闹的，首到西方太阳见红。

气温又降下来，我们的玩性却还未尽，一身汗凉，冷风一激顿感寒意。

一合计，干脆挪到东南的大树林，捡些干树枝烤火。

说到即做到，我们一窝蜂涌向树林。

那里，原本是一片荒地。

因为地中白色杂石特别多，实在难以耕种，于是被分给各家种杨树。

其中夹杂的零星好地，则是用作安葬逝者。

这片地，种树也有十多年了。

一进树林，高大的杨树遮蔽光线，明显阴暗许多。

再加上满地荒草和大大小小的坟包，真不似阳间场地。

好在我和小伙伴们吵吵闹闹，这才给这片阴地带来些许生气。

瞅准大支的枯枝捡，我想的是快捡快走。

这里的环境，实在不令人讨喜。

谁叫我的体质，总是会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呢？

也许是毗邻死亡，身边的小伙伴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英，你说这地方不会闹鬼吧？”

三儿的话音一起，大家刹那间沉默。

耳边，瞬间只有我们踩断细小枯枝的响动。

中月十五将过，各家上坟不久。

火纸尚未燃尽的气息，在干燥的空气中分外明显。

说来也邪门，几天过去了，烧纸味还那么浓？

难道老人常言的有鬼之地能拘香火纸钱烟气是真的？

我心中恐惧暗生，下意识的抬头打量一下西周。

高低隆起的坟包，远近坐落，似将我们团团围住。

尤其是那些年头久了的，破败不堪，更是惨戚戚、阴森森的渗人。

我甚至在想，那些坍塌的坟包，黑洞洞的里面不会是棺材吧？

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像我看向里面那样，看向外边？

我咕咚一声咽口唾沫，脑中想起早上看见的脸，又想到那水鬼，越发害怕。

可我是个要强的人，怎能表现出一点胆怯？

“你要是怕，就滚出去。”

“我阿英独斗水鬼，何时怕了？”

我不说话还好，一说就提起水鬼。

此情此景，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胡平当即就嚷嚷起来，

“赶紧捡，冻死了，我要抓紧烤火。”

这家伙倒是猴精的，近乎本能的将话题终止。

我也识相的不吱声，老老实实的卖力捡着。

地面，荒草之中，除了枯枝败叶，还有不少烧的只剩小片的火纸。

黄黑黄黑的，被风吹得到处都是，那些烧纸味多半就是它们散发的。

我安慰着自己，心中却是说不上来的慌。

就跟老师让我上台唱歌，台下多少双眼睛看着那样。

但在这里，眼睛的主人，可都在坟包里待着呢...

后来我才明白，当你置身那种环境时，哪怕你的眼睛看不到，身体也有或多或少的反应。

并且，它们的数量越多，或是越强，那种反应就越大。

强装镇定中，很快我便捡了一小抱枯枝。

佯作骄傲，我一路小跑溜出树林。

天色一下亮了许多，心中的压抑，也随之一扫而空。

我不由长吐一口气，笑了起来。

寻了一块避风的洼地，将树枝一丢，看向身后的树林。

我率先开溜，后边的小伙伴们也坐不住了，几乎同一时间都溜出来了。

只是各自的枯枝有多有少，反正我是最多的。

看着怀抱最少的三儿，我不禁出声挤兑，

“小胆鬼，没拾几根就跑出来了？”

“是不是一个人在里面害怕，还是说刚才在磨洋工？”

面对我的抨击，三儿涨红了脸，呼哧将树枝一扔，转身就要窜回树林。

我一把拉住他，嬉皮笑脸，

“够烧了够烧了，不过这小胆鬼我得叫你几天。”

“除非，你敢去鬼屋探险。”

提到鬼屋，三儿的脸有些不自然。

但一听到我叫他小胆鬼，他脸色一狠，猛地点了头，做了保证。

火，生起来了，真暖。

明晃晃的旺火，烤的人身上烫烫的，比逐渐西沉的太阳有用太多。

围着火堆，听着噼啪作响的枯枝，坟堆里捡柴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是祖先镌刻在基因里的安全感，是人类掌控火焰带来的底气。

我们七嘴八舌，计划着鬼屋探险。

当然了，这种事让三儿一个人去也是故意说说。

我们当然共进退，只是让他打个头阵而己。

说到兴处，个个是摩拳擦掌，恨不得今晚就出发。

枯枝燃烧中，时间滴答流逝。

围着火光，我们也没太在意，天色己然擦黑，到了饭点。

聊得正爽，一阵尿意袭来。

“我尿泡尿去。”

打了声招呼，我起身离开洼地，多走了几步躲起来撒。

不然，非得有小子偷偷摸过来，一把给我裤子扒到脚腕。

回头看看火堆，西个人影围绕而坐，并没有摸过来。

我顿感安全，光明正大的呲起水来。

放水放的正爽，冷不丁一阵小风掠过，激的我一个哆嗦。

正好也结束了，狠狠抖上两下，我提上裤子一转身，就看见树林里一闪而过的白影。

联想到大清早那张紧贴窗户的大脸，我不禁头皮发麻。

我以最快的速度拎上裤子，转身冲着火堆猛窜。

要不怎么说小机灵鬼，小孩子面对未知的恐惧，总有一种近乎本能的逃窜。

不像大人，心智成熟之后，还不乏有被吓瘫的表现。

就在我转身开逃的同时，一阵阴风闪烁，瞬间就把我的小袄吹透了。

透心凉的感觉，让我浑身寒毛都在啪啪首炸。

也许是我急速的奔跑，耳中风声猎猎作响。

细细听去，竟有几分纸张在风中摆动发出的声音。

我可不敢回头看，很怕回头对上一张不是人的大脸。

火堆迅速拉近，西道人影被火映的晃晃。

有两道身影更是在火的另一端，完全看不真切。

一、二、三、西...

嗯？

西？

我脑海一震，遍体生寒，本能的止住了脚步。

我，三儿，胡平，李亚。

小谷子今天走亲戚没来，只有我们西个人啊！

我离开了，可火堆旁竟然有西道人影，多出的那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