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神奇往事

阿平被妈妈轰出门，看见几个大人神神秘秘的，好奇心大起，便佯装和陈敏丽出去玩。出门后绕到屋子一侧，见脱离了大人的视线，便蹑手蹑脚贴着墙根想回去偷听。

陈敏丽见状拉住阿平，说道：“这种事有啥好看的，我们去屋后树林玩，我看见有鸟窝。”

阿平将她推开，小声道：“等这件事完了再去。”然后继续走过去，潜到窗户下偷听。

陈敏丽无奈，只好悄悄跟在了阿平的后面。

窗户被关了起来，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阿平听到三人进了里间后，不一会儿陈美凤发出了古怪的声音，细听之下，好像和自己有关，便想闯进屋去看个究竟，结果被陈敏丽拖住。

阿平见她使劲拉住自己，还使眼色制止自己，便把她拉到旁边问为什么。

“这种事不能被撞破的，撞破不吉利。”陈敏丽紧张地说道。

“她们在干嘛？”阿平问。

“啊？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就是问神啊。”陈敏丽道。

“问神？”阿平听人说起过。

前几年破西旧，牛鬼蛇神都被打倒，问神是禁止的。但农村根深蒂固的鬼神观念，并不能彻底清除。运动一过，这些事又有人开始悄悄进行。

不只是问神，与鬼神有关的许多事情，又流行开来。

即便如阿平这些刚刚上学的一年级学生，同学之间也会谈论起鬼神。说的都是从大人那里听来的、添油加醋、真假莫辨的传闻。

有些传闻，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大多数学生都会被吓到。

但是，阿平属于少数胆大的学生。

那些鬼故事固然吓人，但阿平也只是当时听起来有些恐怖，过后便抛到了脑后，左耳朵进来，右耳朵出去。

毕竟没有亲眼目睹，感受便没那么真切。

爸爸说过：“什么鬼不鬼的，我是无神论者。”

婆婆和柳风儿也从不和他谈论鬼神之类的事情，免得在他幼小的心灵之中留下阴影。

所以，即使上学后听到过很多这方面的故事，阿平对鬼神也仍然是将信将疑的。

现在，大人们进行的活动，很明显和鬼神有关，阿平心中升起一睹究竟的冲动。

阿平想进去，陈敏丽却拉住了他。

“真的不要撞破，”陈敏丽道，“那样你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阿平问。

“生大病啊什么的。”

阿平不理她，还是要进去。没想到陈敏丽死死拖住，不让他走。

阿平现在身体状态不好，被她绊住，居然脱不了身，无奈说道：

“我不进屋，就在门缝里瞧瞧。”

“那也不行，大神会知道的。”陈敏丽抓住他不放。

这个时候，两人听到屋子里的婆婆说要出来喊人。

陈敏丽道：“问神结束了。”

阿平凝神听了听，听到里屋的门打开了，那问神真的是结束了。

陈敏丽拉他去后面的树林：“走，我们去掏鸟窝。”

阿平答应了陪她去掏鸟窝的，只好随着陈敏丽往村后的树林走去。

路上阿平问：“你经常陪姑婆问神吗？”

陈敏丽道：“从来不。我爸爸妈妈不准我摻和这种事。就算帮姑婆折一折纸钱，被大人知道了都会挨骂。”

“哦。”

说着话，两人来到一棵樟树下，陈敏丽指着树的上方，说那里有鸟窝。

阿平透过樟树的枝桠树叶看上去，果然在高处有一个鸟窝。

“什么鸟？”阿平问。

“好像是鹧鸪。”陈敏丽道。

阿平不信。

“鹧鸪好像不会在那么高的地方筑巢。再说，村子附近有鹧鸪，早给大人逮走了。”阿平道。

大一点的鹧鸪，和小母鸡一般，属于个头比较大的鸟，这样的鸟在附近，村民还会放过？

陈敏丽一时答不上来，说道：“我也是新发现的，那你说是什么鸟？”

阿平是爬树能手，掏鸟窝的事没有少干，他判断道：“看这个鸟窝的大小，可能是乌鸦或者麻雀的窝。”

陈敏丽道：“不管什么鸟，你爬上去看看。”

阿平答应了一声，双手搭在最下面的树枝上面，有力一按，身体便伸过了树枝，脚一搭，翻身上了树干上最底下的分杈。

上了树，他感到有点头晕，有点力不从心。

以前可不会这样。

但现在是真不行，他估计强行爬上去有危险。

望着高高在上的鸟窝，阿平无奈溜下了树。

“怎么不爬了？”陈敏丽不解地问。

阿平找了个理由，道：“福林哥说过，冬天的鸟是不下蛋的，我们别费这个功夫了。”

福林哥，就是阿平家隔壁的陈福林。

陈敏丽见说，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作罢。

阿平正准备回家，这时候陈敏丽又生出一个主意来，对阿平道：“我看见石头窝一颗松树上有个大马蜂窝，咱们去把它捅下来。”

阿平抬眼望天，眼见着太阳快要落山，而且自己感觉有点累，便说改天再去捅。

“别啊，我们去把它捅下来，到钟医生那里换些钱，买大白兔。”陈敏丽道。

钟医生就是公社卫生站的赤脚医生钟启明，而大白兔是上海出产的当时很有名的奶糖。

牛奶是稀缺物品，奶糖自然也是很贵的。

一说到奶糖，阿平的兴趣陡然提了起来。

陈敏丽的脸上则是一副贪吃的表情，好像面前摆着一堆大白兔。

马蜂窝是上等药材，钟医生一定会收的。一个大人拳头般大小的马蜂窝，就能换个一两块钱，

阿平知道，冬天的马蜂窝都是空的，里面不会有马蜂，所以捅马蜂窝没有危险。

不要说冬天的马蜂窝，夏秋时节，捅马蜂窝这事阿平也没少干。那可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身上被马蜂追上蜇一下，立马会起一个大包，好几天都消不了肿。

要是被一大群马蜂围着蜇，弄不好小命都交待了。

捅马蜂窝，他们从来不做什么防护的，都是即兴而为。

有危险还捅？

嘿嘿，这就是生活的乐趣所在，好玩。

当然，现在去捅马蜂窝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好吃，吃大白兔。

现在不捅，万一明天被人先下手呢？

再说今晚有大白兔吃，干嘛要等到明天？

而且石头窝离这里不远，说不定天黑前就把事情办妥了。

然后，去卫生站找钟医生。

嗯，晚上就能吃上奶糖了。

一想到大白兔，阿平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我们走。”阿平一挥手，朝石头窝走去。

陈敏丽快步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