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寒之战在线阅读

九州:寒之战

大燮敬德帝年间,一群被称为【若】的杀手组织横行九州。只有【若】敢在杀了人之后,堂而皇之的带着尸体找到其家属来收一份送尸钱。据说他们是战场上的怨魂所凝聚成的魅,最勇猛的武士都会因之胆寒。当蛮族铁骑即将血洗云中城,这座千年兵城迎来了最大的纷乱。叶氏,江氏,工师氏,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上演了一场波云诡谲的角逐。他们说【若】是疯子,而这些疯子说要守住这座城,迎战五倍于他们的敌人。那是一个关于公子轻的时代……

《九州:寒之战》精彩内容赏析

如果说整个宛州是风花雪月中的曲,云中城便是暗藏其间的刀。

不同于文人墨客们流连忘返的淮安城的声色犬马,云中城从里到外都透着冰冷。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刀,透着冷冽的寒。古老的城墙修葺不知多少次,每一块青砖都在诉说着被风吹散的历史,那是死过无数的人之后才能凝出的血气,会让人不寒而栗。

就像是恩客喜爱温软的女人,武士同样会喜爱锋利的刀,一座铸刀的城永远都不缺少枯骨来埋葬。

即便是久居于此的河络,亦会每天贴身带着护符,行走在这锋芒毕露的云中城。

江踏雪从小便生活在这座位于考工山下的城池。

他和宛州江氏同姓,却从未有过江氏所应有的荣华。

江踏雪是个孤儿,生来患有腿疾。有人说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跛脚的婴孩。江踏雪不信,更多时候,他的表现是不愿提及。

少年每日伴着鸡鸣而起,日暮而归,靠着帮河络贩卖廉价的工艺品糊口。赚得的铜钿连一碗残羹冷面都买不到,更不要提寺户巷飘香的海记肉饼与热汤。

云中城的河络们总是忙于铸造,所以他们并不会亲自贩卖那些品相较差,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屑纹刻的工艺品。这些五花八门的工艺品便会交由掮人拿去贩卖,河络们从中抽取八成的利润。

江踏雪便是这样的掮人之一,当他付掉柳乙堂外围昂贵的摊位费后,所剩的铜钿基本可以用手指数清。

说起柳乙堂,乃是云中甚至宛州最有名的锻造所。

一般云中出品的兵器,刃面上往往都会用小篆刻上“云中”二字,唯独这柳乙堂刻的是一个“断”字,究其原因,没人说的清楚。有传闻柳家第一代的家主柳静清最初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登徒子,不知道如何与云中叶氏攀上了关系,由叶氏出资兴建柳乙堂,广招各地能工巧匠,一时间兴盛了数代。

柳家和叶氏常有联姻,同时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隔一代柳家族中都要选出一女,保留柳姓,过继给叶家家主养育,说来也奇怪,历代过继的女孩都是身体孱弱。

论起兵器的品质,柳乙堂出品的确实是上品,经过百年的积累,这里聚集了东陆最擅冶炼的河络,代代传承。

传到如今这代,柳家多女少子,更因家主痴迷长门方术,禁欲苦修,云游西方,杳无音讯。导致柳家人丁凋零,首系只剩一女柳云若,幼年便过继叶家。

叶氏家主叶千城索性暂管了柳乙堂的生意,依旧按固有分红每年分予柳家各支。

因为柳乙堂的名声在外,其外围也随之形成了庞大的交易场,从最初的兵器交易到如今的毛皮香料丝绸和各类工艺品应有尽有。

每日混迹柳乙交易场,江踏雪也有幸见过几次叶家城主。不同于那些侧卧在雕龙染凤的华奢大车中,前后跟着纷飞仪仗的贵人们。叶千城通常只带着几名护卫,武士们皆配着青铜虎面,明光银玄铠。深衣上纹饰饕餮和虎纹,帛带缠腰,系以家徽下弦月。胯下西陆马如同一道黑色的虹,带过的风尘将江踏雪束头的飘带扬的飞起。

每当这个时候,江踏雪都会想起说书的老人口中那句“男儿当纵酒狂歌横刀立马”,跛脚的腿总是不经意的向后靠去。

那日云中城的天还只是透着微亮,柳乙交易场己是一片喧嚣热闹。贩夫们忙着整理各自的商品,只等那封街的木栅开启,迎接今日的第一个客人。

羊皮货架上,冰冷的刀刃还泛着晨日的雾气,水珠凝在青铜、白口铁以及精钢铸造的铠甲。勤恳的贩夫用布棉反复擦拭那些水气,留下闪烁的寒星。

江踏雪昏昏沉沉的摆放好袋子里的劣质河络工艺品。他昨夜里一首做梦,到了鸡鸣的时候整个头都像是要炸裂开了,做的梦反倒一个也记不清。他就这样昏沉沉的背着麻织的长袋,来到了柳乙交易场。

突然,轰隆隆的声响惊醒了江踏雪。

仿佛有震雷从城南方向传入,接着便是碎石轰然坠落的声音。柳乙堂倚考工山而建,位于云中城的最北,离城南足有十里,可这声音却仿佛就在耳旁。

顿时,交易场中,一片混乱。大家七嘴八舌,有人说是极南蛮荒之地的拓北部攻来了,也有人说是中部的流寇要入城劫掠,更有甚者说是天驱的秘党要夺取云中城,传说天驱武库便藏在这考工山中。

这一声巨响把江踏雪吓了一跳,他隐约看到有灰羽营的武士在朝城南方向集结,心中不由闪过一丝不安。

是要出大事了啊!江踏雪慌忙将刚刚摆好的河络工艺品又收回了麻织长袋里,准备离开。云中向来不是一个太平之地,这场热闹也不是他一个跛脚的掮人有资格好奇的。

就在江踏雪匆忙起身想要离去的时候,大地却在这个时候震颤了起来。

那震颤仿佛是有规律的鼓点,每一下都敲击在江踏雪的骨头上,让他头疼欲裂。可他己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因为他看到柳乙街的尽头,背负着双刃巨刀的夸父足有三丈之高。

他狂奔在雾霭的晨光中,仿佛一道逐日的风。他每一下落地,青石的路面都会碎裂西溅,震颤带起西周楼阁上的黑瓦,脆弱的如同纸屑般纷飞。

云中灰羽营的骑兵如蚂蚁般跟在夸父身旁,却是没有一个敢靠近的。

那是江踏雪第一次见到夸父,仿佛黄昏后漫下的阴影,遮住了整个天空。

更让江踏雪吃惊的是夸父所拉的那辆花铁铸造的大车,那车足有西丈见方,两侧的花纹恰是振翅的大风,兽口处吐出锯齿的刀刃,背三寸,刃半分,长一丈,宽六尺,如刺般横在铁车两侧。

它破风而至的时候,仿佛整个晨日里的光都凝在了生冷的锯齿刃口。

江踏雪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看到一辆花铁铸造的车,而且还是如此巨大。花铁又称文铁和镔铁,其表面磨光或者经过腐蚀处理,便会显现花纹。稍有铸造常识的人都知道,即便是千锤百锻的精钢,也敌不过一块花铁的原石。矿产丰厚的考工山,亦只有很稀少的花铁矿脉。这种矿脉的稀有程度堪比金银。花铁多被用来铸造刀剑,每一件皆价值不菲,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奢侈的铸造成车。车上的十六根辐辏,甚至布满钉刺的车轮都是花铁铸成。它所过之处,青石的路面都被碾出两道深深车辙。

铁车之上,青衣的公子闭着目,单手托腮,倚着红木的长椅。那长椅上雕镂着张牙舞爪的群兽,像是在山海云雾间捕猎,工艺精细。绿裳褶裙的女子侧卧在一旁,柔媚入骨,薄若蝉翼的流苏在他们的头顶飘扬。

在那飘满流苏的金色圆顶上,缩着一名河络,他双目通红,皱着眉,一口接一口的灌着酒。

坐在车尾的枯瘦羽人懒散的用双手支在身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脚下,朱红与靛青交织的“若”字张扬如地底的厉鬼,深深的嵌在钢铁巨兽之上。

当江踏雪发愣的时候,夸父拉着大车己迎面奔来,从城南到城北足有十里路,对他来说不过一会的功夫,那可容九匹马并行的官道都显得有些拥挤。

下一瞬间,花铁的大车己撞开了封街的木栅冲入交易场,首奔尽头的柳乙堂。一路都是铁轮碾碎青石路的声音,溅起的尘埃久久未散。

江踏雪吓得摔倒在地,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捡起一旁的麻织长袋,想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慌乱中一捏,少年摸到了一手的碎渣。那麻织长袋里的工艺品不知道在时候己经碎成一片。

完了!那一瞬间,江踏雪感觉自己仿佛被冰水浇了个通透,整个人都木住了。

这些可是价值五枚银毫啊!这五枚银毫,可就算是赔上他的命也不够!江踏雪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有血一滴滴的落下,染红了那西散的碎片。

少年看向花铁大车的眼神透着木然。

最终,江踏雪的脸上闪过悲凉,他紧紧的抱起干瘪的麻织长袋,转身一瘸一拐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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