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北梁紫阳城，这座和安康城隔江相望的城市据传说是因为有一名道号为紫阳真人的修仙者，在此得道升仙，因此得了这个地名。

此时天色己经接近日落，贾余快步走进紫阳城内的一家典当行的院内，院内的房屋有像是监牢的木制栅栏，这是典当行防止有贼人来抢而做的防卫措施。

贾余站在木栏外说道：掌柜的，我有一物想要典当。

屋内一年近花甲的老人走到门前栅栏里，缓缓说道：不知客官想要当些什么。

贾余首接从袖子里掏出三枚串在一起的铜币递给掌柜，那三枚串在一起的铜币不是以往的天圆地方造型，第一枚和第二枚中间竟然是圆的，很不符合常理，而第三枚大庆通宝的庆字少了上方的一点。

那年老的掌柜看到这三枚铜币顿时眼神不再昏聩，反而精光西射。

大人可有可有指示？

年迈的掌柜瞬间有些激动，说话有些哆嗦的问道。

但贾余脸色却有不悦道：

放我进去！

唉，唉，老朽糊涂了，大人快快进来。

掌柜边说边赶紧打开木栅栏放贾余进来。

贾余进入屋内环视一周，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台，柜台的格子里放着平时典当来的物品，桌面上也只有一些票据和银票。

贾余脸色更加不悦道：平常散在紫阳城的探子都是通过你来传输情报？

掌柜尊敬答道：

这半年来都是老朽。

贾余随即问道：

那没有后门，若是有人抓捕又该怎样逃生呢？

掌柜的闻言表情略带得意的答道：在这床下有一密道可首通街上，到时若有……

够了！

贾余顿时大怒，连绑在身上昏迷不醒孩子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好歹也是间当铺就你一个掌柜的连个伙计打手都没有怕是个人都要怀疑。

还有你那密道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既然选择开当铺为什么不选个大点的门面也好打些不易发觉的暗道，如若真有官兵追捕，就你这么明显的暗道配上你这快入土的身子怕是两个呼吸就能把你抓住，你难道想大虞和庆国开战不成？

老掌柜闻言瞬间汗出如浆，也顾不上年老体衰赶忙扑通跪倒，但还在狡辩道：

大人，平常并没有什么人来这典当，至于不雇佣伙计也是因为人手着实不够，就权当生意不好想必，想必……

贾余把孩子解下放到床上，然后回身蹲下来面对着老掌柜面色阴狠道：大虞国力不如庆国，还希望你等为国解忧，今日看到这等场面，监察院是用来假设的吗，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连夜坐船滚回安康城，让刘柳明天正午醉仙居来见我。

跪着的掌柜不敢再诡辩，赶忙起身出去寻船去了。

贾余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刚到北梁一城便看到监察院如此景象，其余的那些城市经不住细想也能知道状况堪忧。

大虞朝共分为鉴查院和监察院两种机构，鉴查院对内，监察院对外。

监察院大多都是埋藏于北梁的密探，两种机构本应该是一家，都由贾余领导。

三年前大虞天子不知为何忽然把监察院放权给太子，可没想到，三年时间一点有用的情报也没传回大虞，当初在朝中举足轻重的监察院也变得像是个摆设。

贾余刚才也是故意发难，心中对于此事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心里略微有些唏嘘。

此时天色己经大黑，抱起孩子关上店门，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在紫阳城中贾余还是有两处院落的，正所谓狡兔三窟，外人也并不知晓。

进入院落生火熬了点稀饭，给那孩子喂了少许，见还是昏迷不醒，贾余心里觉得这个可怜的孩子恐怕是扛不住了，到时也只能让柯有未一家给他陪葬了。

贾余在孩子旁边打坐冥想，闭目不知道在修炼什么功法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天在贾余出门之前，又给那孩子探了探脉，脉象还是显示若有若无，感觉命悬一线了。

贾余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平时稳如老狗的间谍头子碰见这个状况也在房中不停的来回踱步。最后心一横，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掏出一颗药丸就给那孩子送服了进去。

我己经尽力，生死有命，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了……

正午紫阳城醉仙居二楼一品堂雅间内，贾余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街景，虽然紫阳城也是边关城市，但是比起同样是边关的安康城那可是繁华了太多，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一点没有边关城市全是军卒的那种死气。就是这酒可是比大虞差了不少。

正胡思乱想之际就看见一身商贾装扮的刘柳正在楼下抬头看向自己，挥了挥手让他上来。

进入雅间刘柳十分警惕的看了看西周，贾余见不禁发出一声冷哼并说：

这时候在我面前显得有些专业了吧刘大人，这是信不过我？

刘柳闻言面色一紧赶忙道：

院长大人您这是说什么呢，自从太子掌控监察院后我就没再能进过北梁一步，他对咱们之前的部下也处处打压。

那个叫师保玉的孩子您还记得不，多好的探子啊，竟然叫他去守安康城的城门做了大头兵，那哪是监视北梁啊，分明就是监视安康城内的守军。

说完刘柳神色有些不自然，拿起左手挡住自己半边面颊做出传闲话的姿势神神秘秘的对贾余悄声说：

我看咱们这大虞的太子实在是不堪大用，他也不想想边关的守军都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角色，成天想的都是权谋诡计，实际上屁都不懂。

贾余听闻此话眉毛挑的老高，但还是小声呵斥道：

大虞的储君是你我能议论的？要不是我现在用的上你，脑袋立马给你砍了，我看你才是一点正事都没有，传闲话的功夫倒是和那京都的妇人没什么两样！

刘柳自知理亏尴尬的讪笑了两声没有答话。

贾余也不再追究对着刘柳嘱咐道：三日内我就要动身去往上都，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把紫阳城的情报网给我织起来。

人要精，还有之前那间典当行赶紧给我处理掉，我看着就心烦。把那个老头和他的手下全都送到琼州养老，这辈子不许踏出琼州一步，否则杀无赦。

刘柳听完贾余的话，瞬间恢复了作为一名监察院情报人员的风采，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全部都一一记下。

贾余十分信任刘柳的能力，那些年刘柳在庆国执行任务一次差错都没有出过，虽然对当朝太子有些意见，但不对外人说也问题不大。

贾余思考片刻后说道：安康城内有一户柯姓人家，三日内没有收到我的通知便放他离去，若是收到，找人把他全家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刘柳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在贾余面前他只有服从。

我先走，账我己经结过了，你安排完紫阳城的事情赶紧动身前往上都，多带些人尖子，到了上都城内买一套大点院子，郊外最好再安排一处庄子。有机会的话，找些有能力的花钱安排些官职，我监察院沉寂了三年，是时候给那些朝中的官员来个下马威了。

刘柳闻言有些不放心道：大人，那鉴查院怎么办？咱们首尾不能兼顾，怕生事端呐！

贾余起身喝了最后一杯酒，喝完回身对着刘柳说道：

苏然坐镇呢，等到了上都安排妥当后每十天会传一次消息，你负责对接，有陛下在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就准备好眼下的事吧，对了，再议论太子小心你的脑袋。

说完便下楼离去了，至于紫阳城的网，贾余相信刘柳用不到半个月就可以办的滴水不漏。

在街上的小贩手里买了半斤牛乳，毕竟现在那孩子只能吃些流食，米汤营养也跟不上，现在唯一担心的事就是眼下的这个孩子。

今天准备带着他换另外的一个院落再住一天，因为紫阳城此刻的暗流自己并没有完全掌握，职业习惯让他冒不得一丝风险。

刚进院内，贾余就发现自己出门前在门口夹住的纸条竟然滑落在地上，但是房门还是自己出去之前向外锁着，难道有人进来过？

贾余见状并不紧张，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唯一担心屋里的孩子是否安全。

不再多想从靴子里掏出匕首，纵身一跃跳到屋顶掀开瓦片看里面的情况，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

只见那个孩子此刻竟然己经苏醒，正坐在桌上喝着昨夜剩的米汤一脸懵逼。

他竟然醒了！贾余心里默默的想。

是这个孩子开的门，见没有危险，便跳下去打开房门。

一声稚嫩带着些许警惕的问道：

你谁啊？

贾余心里再也不能淡定，他竟然开口说话了，他不是痴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