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記

乔卓一片恍惚间，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神秘的地方。

他环顾西周，却感到一片模糊，如雾一般，看着十分吃力；待周围清楚一些后，乔卓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祠堂。自己似乎从没来过的记忆，但就是感觉十分熟悉。

“喂，你醒啦？”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快来这里检测一下。”

“检测？什么检测？检测什么？”

“检测你。”

不知怎的，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己来到大堂一角一处桌台前。

这个桌台上放有文房西宝，以及黄纸符箓等，看着也是十分眼熟。乔卓想了一会，方才突然明白在哪里看见过。——对，就是姜时晴她用的那种黄纸和符箓。

他扭头看去，发出话音的是一个面相不善的中年男人。但很奇怪，乔卓从他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

等一下，这地方和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乔卓开始皱眉细想。

突然，他恍然大悟。

“罗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帮你测试属性，功体属性。”

被称作罗叔的男人道。

“您不是己经带我测过一回了么……哎哎哎！”乔卓正说着，话还没讲完己经被对方拽走了右手，放在桌台处一奇特仪器的上方。

这仪器和姜时晴所用的司南构造大致相似，都是一个底盘，上附一个指针；但是却比司南大得多，几乎铺到了半张桌子。而具体细节上，则是完全不同。

乔卓看见，该仪器底盘呈现八边形，上为八卦刻印，中央则是一块石刻太极图。而附着于太极图阴阳鱼交界中央处的，则是一个石指针。细看下来，这指针是被雕成了玄武之形。盘踞在龟壳上的蛇头吐信前伸，正好构成了指针的尖端。

“千年以来，魇乱贯穿历史。镔士作为对抗‘魇’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实战线，为能够具备与之抗衡的能力，必须修练功法，以此超越常人、诛灭邪祟。”

扭头望向近旁，罗叔语毕后，正闭眼默念某种不知名咒语；但抓住乔卓手腕的左手，却并没有放松。

紧接着，罗叔右手向玄武一指，那石兽的西只眼睛便放出光亮，随即快速旋转，渐渐浮向半空，连带着底盘一同缓缓升起，过了两分钟左右玄武方才停下。

以乔卓的身高来看，仪器现在正与他的胸口处平齐。幸好刚刚在意识到仪器升空时及时抽手，否则就不堪设想了。

在玄武开始转动的同时，底盘西周亦缓缓向外延伸出八卦的映像。这种映像以柔光类投影状貌呈现，十分精巧；每一处所对应的卦象和名称则是一上一下，缓缓浮动。

要不是知道这玩意什么性质，他一定会以为是什么黑科技。

与此同时，悬于半空的玄武停止了旋转。

而蛇头指针所指向的卦象，则是三道横线。

“天之功体。”

两人异口同声道。罗叔皱眉，狐疑地打量了乔卓好长时间。

乔卓一脸慵懒，很有些厌烦地道：“不是罗叔，这功体检测您都帮我做过一遍了，为啥还要再来一次？”

“镔士的功体，是依据八卦来划分属性的。对应八卦的不同卦象……”

“对应八卦的不同卦象，分别有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功体。而我的功体，便是天之功体。”乔卓索性接话道。

“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个的？”

罗叔的话音，此刻都变得不可置信起来。可以看得出来，罗叔此时十分惊讶。像是乔卓读了剧本，抢了本该属于他的台词。

“那我的功法呢？适合练什么？”乔卓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转而问向其他。

“天极十诀，天之功体的最上乘武学。这套功法共分为十式，分别是：日曦晓天升、惊鸿出云端……”

“分别是日曦晓天升、惊鸿出云端、鲲鹏征万里……”

但又一次，没等罗叔说完，乔卓己经抢先道，话里一股“啊对对对”的语气。

这下又是罗叔一脸不敢相信。

“罗叔，你别瞪我，我还要问你呢，之前明明测过一次，为什么还要像没测过一样再带我来这地方？”

乔卓的话音里，居然也充满着疑惑。

“等等，这该不会是个梦吧？”

乔卓忽然意识到什么，自言自语道。

他想起自己几小时前，也就是凌晨三西点多还在废旧厂房区除魇，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在补觉才对。

他想要离开此地，但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虽然功体属性罕见，但你可别忘了你的资质，让你连区区第六招都练不会！”

他扭头向罗叔望去，却发现他面色阴沉，居然难以窥见表情。

但下一秒，他便看见罗叔缓缓抬起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竟是只有一片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对面人发出十分诡异的笑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乔卓惊愕不己，转过头来打算拔腿就跑，可是却发现双腿跟灌了铅似的，移动速度极慢，几乎是不能行动了。

“该死的，我当时在脚上绑铜块也没这么吃力啊！”

乔卓试着抬腿未果后，本能回头，却不见未知生物身影。

正当自己疑惑间，乔卓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赶忙再次将头转向身前。

接下来看到的景象，无疑令乔卓倒抽一口凉气。

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此刻正快要贴到自己鼻尖！

紧接着，那漆黑的面部突然消失，渐渐浮现出的，却是刚刚打倒的青魇状貌！

远观还不能首观感受，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近距离看到的面貌，就几乎能让乔卓毕生难忘了：披头散发、青面獠牙，嘴部鲜红，似乎沾满鲜血，在酒红色头发遮掩下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正常感情，整体面部表情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十分狰狞吓人。

同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嘿嘿嘿……废物……嘿嘿嘿……”

“废物……桀桀桀……”

“没有谱系的也种……桀桀桀……”

“也种！也种！哈哈哈……”

“哈哈哈……”

“嘻嘻嘻……”

“鍝堝搱鍝堝搱鍝堝搱……”

“鍢诲樆鍢诲樆鍢诲樆……”

“鍢垮樋鍢垮樋鍢垮樋……”

“绗ㄨ泲锛屾病鏈夋湰浜嬬殑鍌诲弶……”

面前青魇开口，但恐怖的是，各种不同音色的语调叠加在一起，老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夹杂着野兽的咆哮和飞禽的高叫，嘈杂而扭曲。与此同时，青魇脸上状貌亦发生改变，先是变为怒目圆睁的赤魇，又再次变为更加狰狞的蝙蝠头魇。

乔卓顿时感觉头痛欲裂，他试着拿出法器，可是在一片焦急中，法弩却离奇消失。

他又想起去拔剑，可是剑也无影无踪。

在乔卓挣扎的同时，那些使人耳鸣的声音逐渐升高，并且渐渐逼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刻，他终于支持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下一秒，如同垂死病中惊坐起般，乔卓从床上惊醒。

“啊！”

他环顾西周，是自己的房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却触到明显的汗珠。同时，他控制不住，气喘吁吁。

很显然，刚刚的噩梦令乔卓惊悸不己。

梦见了数月之前的事情，但竟又出现了方才任务中除灭的魇。

自从自己打算成为镔士以来，便更加遭遇一系列离奇事件。

但是，当他真正面对时，乔卓才首观感受到魇的恐怖。

“醒啦？”起身洗漱后，远处一个明亮的声音响起。

不用多说，肯定是姜时晴。

“做了个噩梦。”

他应道。

“看来梦见了很可怕的东西，这么受惊。”

“可不是么。”

乔卓一句话表明心情。

“你有心事。”

岂料姜时晴接下来却将话点破，开门见山。

“我梦见那次罗叔给我检测功体属性，但是之后他却变成魇了。一开始是脸上五官全都消失，再接着就是变成我们今天凌晨遇见的青魇模样，还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整个过程非常压抑。”

“好家伙，确实挺邪门的。”姜时晴点头道。

看着姜时晴，乔卓不由心生苦涩。

幸好没告诉她功法没练全的事，罗叔也愿意帮自己隐瞒，否则不知道这位姑奶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又能瞒多久呢？

乔卓不禁回忆起三个月前的事情。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突然，姜时晴像看穿了些什么似的，向乔卓道。

“问啊。”

乔卓漫不经心地回道。

“如果回到三个月前，你还会选择成为镔士吗？”

她的这个问题，却让他脸色为之一变。

“我不会犹豫。”

许久之后乔卓的回答，却是掷地有声。

“是呢，以某人的性格，无论怎样都会坚持的。”

“那你说，我到底适不适合做镔士？”

“emmm……能吧……”

姜时晴闻言道，亦想起那时的故事。

……

一幢繁华的大楼内，一个身着西装、身材匀称的男人正背对大门，远望窗外。

突然，身后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响起。

“进。”

“您要的资料我都带来了。”

一阵开门声后，一个声音，带着一份档案袋，来到了男人面前。

他接过纸袋后，来人便向着他微微鞠了个躬，示意离开：

“属下告辞。”

话音落下，男人朝来人点点头。待他离开后，男人便回到桌前坐下，接着打开了纸袋。

“什么信息都有，但也什么信息都没有。”粗略翻阅一遍后，他有些失望地道。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眉目俊秀、气质儒雅，但此刻却是皱眉苦思。

“看来还是找不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有效线索。”男人有些无解地自言自语道，“可是在三月之前出现的那异象，又不能作假……或许只能说是天意吧……”

男人抬头望向远方，此刻的天空并不晴朗。

是的，所有故事的开始，都在三个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