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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犇忆往事

作者生于1950年10月 今天年七十三岁。本书属自传小说,书中记载了作者近70个春秋的人生旅程。期间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跃然纸上:童年时的幼稚可笑,青壮年时的梦想,年老时的辛酸,三次从死亡中化险为夷……

《老犇忆往事》精彩内容赏析

1955年农历七月十三的晚上,碧空万里无云,满天的繁星放射出银色的白光。

月光下,对门梧桐树上的知了,躲在阴暗的枝叶中,长声短气地怪叫着,让人听了频添几分烦躁。

己是好久没下过一场透雨了。

花红塆,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几间瓦草相间的屋子,座落在横跨的大石硬上。听族中的老人们说,这根石硬是一条长龙,一首延伸到下面的松林坡。这几间小屋说是龙的腰部,其实,只是一个根据地形地貌而言的传说。

最早,是分给祖上的一块地方,在此搭建一个照看柑橘的茅草棚棚。后来在此基础上修建几间房子,就成了一个安居的家。

一间小屋内,床头的小柜上点放着一盏煤油灯。那微弱的灯苗,在那从门缝里透进的晚风吹拂下,轻轻的左右飘摇。

灰暗的灯光照在全家八口人的脸上,流露出各自的悲伤、沉痛、无奈、无知、好奇的表情。

在一张半新不旧的木床上,仰卧着一位慈祥、而又面带痛苦表情的壮年老人――他就是全家八口人的顶梁柱、主心骨,年仅三十六岁的父亲大人。

从父亲那张蜡黄的脸色和大人们的面部表情而断,父亲的病是很严重而又不能治好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病人在断气之前的弥留之际吧……

父亲生病期间,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人,都带着礼物前来看望。

五十年代的中国贫困农村,不说什么冰箱冰柜,连最起码的电都没有安。水果放不了几天就会变质烂掉大人们看着它腐烂也舍不得去拿来吃,那是留给父亲大人吃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时的父亲大人多日来粒饭未进,连喝点水都困难,哪里还吃得下水果。但,这是做儿女们的一片心意和最后可尽的一点孝心。

三姐比我大两岁多,姐弟俩都不懂事,趁大人们不注意,悄悄的偷来吃。那天,去拿了一个梨子,人们说的叫“水冬瓜,”光个头大不好吃。啃了半边吃不完,又怕被大人发觉了要挨打,就偷偷扔进房前坝子下的田里。

这是一块一挑多谷子的稻田,谷子还没完全成熟,田里的水就完全干了,开了许多口子,心想,第二天再去捡来吃。

第二天中午,姐弟俩去田里找,好半天才找到。可弯腰捡起一看,哎呀,哪里还能吃,上面爬满了蚂蚁。

孩子小的时候都喜欢热闹,越是人多的时候越是好玩,这是天性,孩子小的时候都是如此。

那天,来看望父亲的人很多,三姐找来一根竹杆,大约西尺多长,端来一根了板凳,脚朝天,竹杆横穿进板凳脚上,还像大人们抬石头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吼着“哎哟、哎哟”的号子声。

两姐弟玩得正起劲,被邻居的一位大人看见了,告诉了大姐:“你看,两个娃儿在做啥过场”

大姐从屋子里走出来,生气地追赶着姐弟俩,嘴里还不停地吆喝:“你们两个背时娃儿在搞啥鬼名堂,是吃饱了还是疯了啊……”

俩姐弟丢下板凳,慌忙往坡上跑,三姐跑得快些,我差点就被大姐逮着了,嚇得惊叫唤。

大姐撒腿追赶了一阵,大概是累了吧,也不再追了,蹲在路边喘着气。后来好说歹说,连哄带喝才把我俩弄回了家。

父亲年仅三十六岁,身材瘦高,品貌端正,英俊帅气,为人忠厚诚实,平时与邻里相处关系甚好。思想进步,积极向上,是太和村第一届的一名党员,不论在哪方面,在同龄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一九五五年算是个大天干年。小麦收完,好不容易才把秧苗插下去,到栽红苕的谢候,地里干得栽不下去。眼看夏至将临,时节不等人。

父亲早出晚归,白天下地打红苕窝窝,晚上找水淋红苕窝窝,第二天栽红苕苗,没白天没黑夜地拼命干。

母亲统领全家,既主内又助外,一天三顿煮饭下厨,还要浆衣洗裳照料牲畜,有时还帮助父亲做些坡上地下的农话。晚上还时常在煤油灯下缝补衣裤,尽是赶到深更半夜不睡觉。大哥、大姐、二姐、他们都要上学读书,全家八口人的重担全落在了父母的肩上。

几间矮小的房屋,一到夏天,室内又闷又热,蚊子又多又大,嗡嗡叫着满屋飞舞。一张蚊帐几个洞,母亲用竹扇驱赶着,一会给这个扇,一会给那个扇,忙得不可开交。眼看着孩子们都睡着了,正想倒下躺一会,可圈里的公鸡又叫了起来――天亮了。

一次,区里通知去丁家开“三干会”,父亲丢下地里的农活,与一队的曾令远、二队的文友吉一起去参加会议。

那时没有公路没有车,徒步往返六十里路程。回家的路上,走到喻家幺店子时,突然乌云密布,几阵北风吹过,下起了倾盆大雨。

三人在路边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一张烂薄膜盖住三个人。父亲挤在外面,薄膜又烂了一个洞,父亲的衣服裤子几乎全湿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才小了下来。三人又继续摸黑往回赶。快到家时雨才停了下来。父亲听到路旁稻田渠口哗哗的流水声,也顾不上回家换衣服,就首接往自家稻田里跑,摸黑抱泥堵渠口。再转家时,全身真的一点干的都没有了。

眼看要收割稻子了,父亲又忙着联络人,和邻里几户联合起来换工收割。今天帮你,明天帮他。为抢时间抓紧收割,披星戴月,月出而下田,日出才回家吃早饭。

在收割自家的稻谷时,月光蒙胧,一不小心,父亲被镰刀割破了手指,流了不少血,痛得汗水首冒,十指连心啊。急忙右手紧捏住指头伤口,回到家中用土办法,从土墙壁上找来一块蜘蛛门敷上,才止住了血。

母亲见父亲失血过多,一张脸煞白,劝父亲不要再下田割谷子,在家休息将歇几天。

“哪能呀,全家八口人吃饭,怎么能被这点小伤难倒”?

父亲对着母亲回说几句,还是忍着痛下地了。手痛不方便割谷,就换着去挑谷子,近两百斤重的担子在肩上,汗水不住地往下滴。那苦涩的汗水钻进眼眶,流进嘴里,仿佛流进了儿女们的心中,惨透在孩子们的血液里,滋润着孩子们渐渐成长……。

中午收工了,其他几位叔叔都回到各自的家休息睡午觉。

可是,父亲还要顶着烈日晒谷,赤着双脚在地坝上来回走动,高温下热得汗流浃背。

贫困的山区,贫穷的农民,像收割稻谷这样繁重的农活,都吃不上一块猪肉。用石磨推顿和水豆花吃,喝上几口白酒就是不错的生话了。

因为长时间的暴晒,中了暑热,又吃了和水豆腐,父亲的伤口感染化浓,又红又肿,成了疗疮。

要是现在的医疗条件,轻容易就治愈了。而那时的医疗条件太差了,乡里没有一家像样的医院知医术高明的医主,像父亲这样的疔疮简首是望尘莫及,毫无办法的。

就这样,父亲的病一首不见好转,来看望的人也比以前多了。外婆听说后也来了,一进门,见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婿,冲着女儿问道:

“人都病成这样,你们去请过医生来看过没有?去信过迷信没得?”

“没有请医生,他叫不去请医生,当时也没有钱,时间上也忙不过来。本来想去信一下迷信,可他是一名共产党员,一首不准去信迷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母亲望着外婆,十分愧疚,含着眼泪回答了外婆。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救人便信神。外婆说大舅婆是个有名的“药猫”,灵验得很,能观花,会走阴,迷信那一套她全懂,阴间都可以去,还能见到阎王老爷。

当时有人对母亲建议说:

“要得,就听外婆的,去请药猫来试一下,反正人都病成这样子,他也不晓得。”

于是,大舅爷似信非信地走了一趟,去请来了大舅婆。

大舅婆六十开外,满头白发,一脸皱纹,弯腰弓背,俨然一位十足的“思娘子”观花算挂照水碗的行家。

一进屋,大舅婆摆开架式,先观花走阴,再照水碗。并向列祖宗许愿,再求观世音菩萨保佑……

大舅婆的到来,一家人喜出望外,满以为父亲的病可以好转,父亲有救了!几个姐姐又是烧香,又是烧纸瞌头,默默求神灵疵护。求列祖列宗多多保佑,让父亲病情有所好转,早日康复……。

样样都信了,做了,一片虔诚却丝毫设有换得父亲病情的一点好转。

几天后,父亲病情越是加重,不醒人事,一家大小悲痛欲绝,却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李家院子那边的家族亲人们都过来了。姐姐们守在病危中的父亲身边,听到阿娘叔娘们来了。亲人们的到来,预示着父亲大人停留的时日不多了,更是伤心得抱头大哭起来。

母亲怀抱几个月的小弟弟,木然地呆立一旁,眼中早己设有了泪水。

此时此景,爱玩爱闹的姐弟俩,也好像听话了一些,再也不抬着板凳乱吼了,也挤在姐姐们身边悄悄的哭起来。实在话,人小不懂事,不知道人死是怎么一回事,人死了还会不会再活转来。

走啦!

就这样,父亲大人带着无奈、带着悲痛,永远地离开了他的妻子和可怜的儿女们,去了另外一个极乐世界。

悲伤,永远也抹不去的悲伤,在那静静的月光下慢慢地、慢慢地流淌……

正是:

天妒英才不睁眼,

好人多磨命也短。

英年早逝留遗恨,

后人随之厄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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