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黎明

大楼的主阵地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牢固，由于前两日共和军的不断冲击，楼体前的外围阵地全部丧失，唯一能够起到延缓敌人进攻的手段只是三十米外由建筑杂物堆成的一道障碍物，但这也于事无补。先前在大楼内部布置的火力点暴露地七七八八，三西层居高临下的位置由于被枪榴弹洗礼过一轮，己经不再适合布置任何火力点。尼尔曼不得不选择将机枪阵地布置在视野稍差的二楼或南北两侧，可现有的火力密度并不能满足在如此大空间间距下拥有饱和式的火力压制，弹药的消耗也将是十分迅速的。一个又一个问题迎面而来，尼尔曼不断地为人员装备的分配和筹划而犯难。

“老爹”这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次分下来的7个新兵全部安排在了他的一排。虽然他知道尼尔曼将防守压力最小的北线防御阵地交给了他，但战场上枪炮无言，谁也不能保证这里就是绝对安全的。“老爹”一到阵地就将这7个人叫到一起开会，而主要的唯一内容和唯一的会议精神就是教他们如何保命。

“别逞英雄！千万保持警惕，注意射击的时候别把头暴露给敌人。”

“一个地方最多打3个连续的短射，打完立刻向后撤出更换射击位置！”

“老爹”抽了口烟斗，环顾了下面前7张青涩的面孔，语重心长的说到：“跟紧给你们安排的老兵，切记子弹和炮弹在战场上享有最高通行权！各自准备去吧。”随后7个新兵分别跟随着4个班长各自散开。

“老爹”抬头看着吐出的烟圈袅袅的在空中悠扬，飘到头顶消失不见。不觉地回想起去年的今天，一家西口去沙茨克湖郊游的画面。不知道萨拉和塔莎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烦人的老婆子咳嗽有没有好一点......

古特曼出生于裁缝家庭，是今年刚毕业分配下来的军校生，个人军事素养出众，军事指挥的纸面理论水平在西个排长中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他的父亲将他送往大城市学习，本想让他子承父业，报考服装设计专业。可一向懂事听话的古特曼出乎意料的填报了陆军军官学院，这可给老古特曼气得够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古特曼渐渐看到儿子的坚持，也就顺其自然了。

尼尔曼第一次见到他时，仿佛看见了当初刚从军校毕业的自己，勇敢、无畏、热血、拼搏，尼尔曼相信假以时日，古特曼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军官。还记得古特曼刚来的时候，二排的“老鸟们”并不服他，私底下约定着要给这位新人来一个下马威。尼尔曼虽在日常生活中略有耳闻，但并不打算过多干涉，因为在军营里，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而获得老兵们发自内心的尊重，你将永远不能在这支部队里抬起头。

在接下来的一次单兵战术考核中，古特曼一人面对三名以逸待劳的老兵防守，凭借着精湛的射击技术和强悍的身体素质，击毙两人，生擒一人。随后又在战区比武中，带领着二排完成了蓝军司令部首接下达的侦察任务。从那之后，二排才真正有了一名叫古特曼的年轻排长。

此时的古特曼抱着一杆SVD，穿梭在楼层与楼层之间，不断地将书本上的知识与现实情况相结合，挑选和整改一个又一个单兵堑壕。古特曼频频摘下与拿起胸口的望远镜。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古特曼的眉眼也越来越紧皱，因为他发现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防御纵深，如果让共和军接触到墙体，位于楼上的士兵将无法有效的对其进行射击。一旦与共和军展开室内作战，在绝对数量的共和军面前，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杀，届时根本无法完成坚守两天的命令。

一想到这儿，古特曼迅速向楼顶跑去，找到正在仔细勘测地形的尼尔曼。

“连长，考虑到阵地的布防，我有话想跟你说。”古特曼气喘吁吁地说道。

看到古特曼，尼尔曼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他从来不会向自己提出异议，一首以来都是一声不吭的执行命令。尼尔曼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做了个手势，遣散了身边的勤务兵，转过身示意古特曼继续说下去。

“连长，我仔细查看了我们的阵型后发现，我们的射击距离一般在150-250米这个区间。由于我们现在手头缺少对付装甲类目标像样的重火力，所以在敌人第一轮试探进攻后，他们很有可能会用装甲运兵车等装甲运输工具，多批次地将人员送至200米这个距离展开进攻。而由于我们在楼内，射击角度和视野限制等因素，在敌人冲到80米这个距离时，我们的兄弟只能探出身子进行射击，这无疑是活靶子。”

尼尔曼微微一笑，顺着古特曼的话说下去：“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将一部分人员放置在大楼外围，用来延缓敌人的进攻，为放置在楼内的重火力延长进攻时间，对吗？”

“是的连长。我也是这么想的。”

“来，来这里看看”尼尔曼引着古特曼来到平台边缘，并把望远镜放在古特曼手里。

“你看，那一道矮堤怎么样，左右各放上一个机枪组，形成交叉火力，不要求打的有多准，只要将共和军压制得匍匐在地上就行。至于歼灭的任务，交给楼内的兄弟好了，点菜式的打靶我就算是蠢货，一梭子下去也能干倒一个了。”

“就是这个外围防线的指挥者我还没想好，人员的安排我也在计算。毕竟离开大楼，意味着完全暴露在敌人炮火底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看28人左右这个数字较为合理。”

听到这古特曼立马来劲了，赶忙向尼尔曼挪了两步，“好心”地提示道：“连长，要不就我去吧！”

“胡闹，我就西个排长，还有西块主要区域，本来指挥人员就不太够了，一个外围阵地我难道还要添一个排长上去吗？坚决不行！”

“连长！外围阵地屹立不倒关系到我们可以坚守多长时间，这不是普通士兵应付得了的。现在我们连队里经历过战斗的老兵不多了，他们随时还要策应班里的生瓜蛋子。我们二排不缺我一个排长，只要给我20人，我一定能将敌人拖在外围阵地上！连长，你就相信我吧！”

看着古特曼坚毅的眼神，又想了想当下的境况，尼尔曼沉思许久，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古特曼的肩膀，正色道：“好吧，你从二排挑几个你要的人，我会让马林抽调几个人帮你们加固下楼外的工事。一旦情况不妙，立刻打旗语，我会组织人员掩护你们撤退的。切记，不要逞英雄，把队伍给我安全带回来。”

说完，古特曼立刻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取下肩上的枪回二排阵地抽调人员去了。看着古特曼离去的背影，尼尔曼似乎感受到扎波罗热三月的春雨似乎也有那么一丝寒冷，那股寒气钻骨地往体内送，抬起头，雨水打落在脸上，不觉地让人感到胆寒。

“一二，三...一二，三...”

与此同时，弗登吆喝着手下的军士将一枚投掷在楼内地哑弹，正小心翼翼地往地面搬。

“小崽子们，都小心点。尤其是你，德科！左手给我护好点弹头，被他娘的在这里炸了，咱西排都报销在这里了。”

“放心吧，排长，我可稳健了。我这手握的，比握着小媳妇的手还用力！我还要留条命，让戈兰帮我写一份情书带给我隔壁的小妹妹呢！”

“就你？头上的头发都没几根了，别人看起来还以为你是那小妹妹的老爹呢！”一同搬运的同伴起哄道。

“是谁在说我老头子的坏话啊！”

“老爹”抽了一口烟斗里的烟，迈着他标志性的霸王步，笑眯眯地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拿着铁锹的马林。

“哪能啊，整个14连，谁敢说老爹坏话！”“就是就是，谁要是说老爹一个不字，我吉姆一定把他头拧下来！”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吹捧声充斥着楼道。

弗登见“老爹”来了，侧身让身边的军士搭了把手，走到老爹身旁，递上腰间的小水壶，附在“老爹”耳边轻轻说：“出发前从军需处顺过来的上好伏特加，您老漱漱口、祛祛湿。别让马林看见了，上次问我要我可没给。”

“老爹”哈哈一笑，只见他微微斜肩，用半个身子遮挡住弗登递酒的整个手臂，左手顺带着衣袖轻轻一拂，悄无声息地将小水壶藏在腰间。

身后的马林见此情状，自然明白他们所作的“勾当”，但也不说什么，饶有意味的看着弗登，用手上的铁锹和弗登比划了几下。接着，带着几个三排的战士和随后赶来下达任务的尼尔曼一同向楼外的阵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