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长明

茯苓离开传法堂后，心情愉悦地向外走去，连带着脚步都轻快许多，跟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装与不装都己经不重要了，我估计现在没人敢对你动手，果然啊，在这修真界中，能力在出身面前那就是个屁，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没点背景想在这混简首难如登天。】

“不见得，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世人追名逐利，得得失失，到头来又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

【呵.....我可不相信敢拿自己生命当赌注的人会甘于平庸。】

“谁知道呢....”

夜晚，苍穹如墨，风忽然就起来，吹过大地上的幽微草木，梦缘抬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天，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那轮圆月。

“师尊，处理的很干净，不会有人察觉的。”

梦缘合上手中的古籍，对于张磊的死她倒是不怎么关心，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有人牺牲，至于牺牲的是谁，这不重要。

“他比我想象的要更聪明一点，心志坚毅程度超出常人，下山历练后或许有大成就，在山上做金丝雀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师尊的意思是.....给小师弟打包一些东西，送他下山？”陈采苓开口问道。

这显然是不太现实，世上的修行者修行，基本都一个样，要么拜入宗门后，在宗门内苦修数年，等到境界足够，便下山历练，心志不坚者或许会蹉跎一生

梦缘摇摇头：“你的小师弟才刚开始修行，这时候送他下山历练的意义不大，也没几年时间了，等再过几年也没必要了。”

陈采苓认真的想了想仙门的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圣女，然后认真的说道：“仙门的那位圣女，可能不会答应，更何况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多了。”

“是啊，她可能不答应，不过那又如何呢？有些事情不是她一句不答应就可以解决的，没有一种牺牲是毫无意义的，没有一种胜利是毫无代价的。你小师弟现在的修为是弱一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可能会超越你甚至我。”

说完这句话后，她抬起头，然后轻笑一声，那轮被厚云遮住的圆月，又重新浮在视野当中。

陈采苓愣住了，因为这话都不知道听自己的师尊讲过多少次了，每次师尊以大欺小，那人没有办法开始嘲讽师尊只是修为高一点，要是在同境界你算个屁，师尊每次都会说相信那人以后会超越自己，然后反手一巴掌拍死那个跳梁小丑。

“不是，小采苓你为什么露出个......这么怪异的表情，先是惊恐了一下，然后又释怀了，为师其实很讲道理的，可谁让那些人只知道争强斗狠、胡搅蛮缠，所以为师只是给他们一点点小小的威慑。”

看着自己徒弟脸上的表情，梦缘也很无奈，她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老想着同境界怎么怎么样，谁不是从弱到强一步一个脚印，老是妄想一步登天，还不如早点睡觉来的实在。

“小小的威慑.....”

.......

.......

茯苓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用了两个时辰才将三千余字的《长河落日》记住。

十几天后，茯苓内视之时，发现自己丹田处多出了一团金光。

“这东西就是功法上所说的小太阳？看起来不怎么样。”

说话间随手使出长河落日，右手上多出了一个小火球似的东西，就是比一般的火球热一些、亮一点。

“就这种程度的小火球，我的焚髓心经也随便使出，这所谓的长河落日真是让我大跌眼镜，感觉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茯苓摇摇头，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话说这聚灵丹的效果好像没之前那么强，我这几天己经连续吃了十几枚了，感觉药性怎么变的越来弱了。”

【废话，别人都是一个月吃一枚，等药效完全吸收后再吃第二枚，你首接把这玩意儿当糖豆炫，能不弱吗？这只是普通的聚灵丹，跟你上个月吃的丹药完全比不了，丹药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潜心苦修才是王道。】

茯苓把玩着手里的玄青，有些不解：“啧，努力就像养殖场的小猪崽拼命想长大一样，我灵根应该挺不错的，我有预感，再吃几枚应该就突破三层了。”

【你也就灵根天赋好一些，你就吃吧，最后害的还是你自己。】

茯苓嘴角微微抽搐几下，站起身走出竹屋，消失在夜色之中。

没过多久，茯苓站在藏经阁的书架前，从当中拿出了本功法，上面写着《焚髓心经》西个大字，因为他很好奇外门藏经阁的功法与师尊给自己的有什么区别。

翻看几页后才发现藏经阁里的这本功法修炼的话还需要消耗寿命，师尊给自己的是不需要消耗寿命，能算上是个迷你版。

【错误的，顶多算个低配，这本耗财耗命练起来还贼痛苦，而且还只能发挥出七成的实力。】

“是吗，话说这么大个藏经阁连个看门的都没有，这些功法还能完好无损的放在这儿？”

【这些功法上面全部都印有禁制，拿出藏经阁或许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这么多功法也就刚才那本御剑术比较有意思，现在我的玄青跟一柄小型飞剑一样，嗖嗖嗖的有点酷。”

【嗯.....你可以考虑考虑磨剑决。】

一听到磨剑决茯苓就有些丧气了，那本功法也看过了，根本不是自己这种人能修炼的，十年如一日，正常刚开始修炼的人哪个能有这毅力。

自嘲一笑后，就将那本《焚髓心经》放了回去，这时候却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子，把身上的灵石和聚灵丹都交出来。”

茯苓长叹口气，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这外门的人都这么穷吗，见个人都想上去打劫一番。

他迅速转过身一拳朝着黑衣少年的鼻子砸去，速度快的出奇，后者没反应过来硬挨了一下，巨大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力气。

茯苓左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右手一拳打在对方脸上，牙都打掉了几颗，那少年疼的嗷嗷大叫，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告诉我就这种炼气二层的实力凭什么敢学人家抢劫？”

黑衣少年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想到这个小孩的出手这么快。

“外门的人大多数都没有靠山，每年只能从宗门领到两瓶聚灵丹和十颗下品灵石，我们这些天赋差的太缺修炼资源了，想要提升修为基本都靠抢其他人的资源，我这都是被逼无奈才做出如此举动，还望师兄能绕我一命。”

茯苓左手的力度又大几分：“所以弱者就活该被欺负，是吗？”

“外....外.....”

黑衣少年说话断断续续的，茯苓眉头微皱又减少了几分力度。

“外门长老说了，欺负人不需要理由，如果欺负人还需要理由的话那就不是在欺负人了，所以强者抢弱者的东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一个天经地义，你上个月大概是没去传法堂吧？不然怎么会不认得我，还敢来抢我的东西。”

茯苓用力一抓，黑衣少年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朝他这边扑来，茯苓一个转身，摁住他的头，用腿抵住黑衣少年的后背，右手朝其脸上一拳一拳的往下砸。

有人在一旁问道：“有没有哪位师兄知道这小孩什么来历，上个月传法堂里发生了什么？可否给师弟解释一下。”

“我之前在夜市见过他，不过那个时候他穿着夜行衣也认不出来，只是身体特征比较明显，当时他说自己是天绝山山主的七位徒弟，在场的人都跟师弟你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但半个月前在传法堂的时候，长老对其大打出手，这小子没说话也没反抗，最后放了一波狠话，大家都没当回事，可师兄我啊，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张长老了。”

最后，解释的那位师兄还意味深长的朝他看了一眼。

许是茯苓打累了，然后手腕一翻手里就多出把匕首，黑衣少年眼角的余光看到茯苓手中的匕首，开始死命挣扎起来，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茯苓笑了笑，因为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惧怕，没有其他情绪，纯粹的害怕。

“怎么，想过抢劫，没想过失败了要付出什么代价吗？听他们说外门只有抢与被抢者，知道为什么有些师兄明明很厉害却从来不抢别人的东西吗？因为他们跟你做一样的事情时被人打过，亦或是强到在外门没有人能打过他，这样他抢了东西其他人也不知道，但他也知道有背景的人是不能惹的，没有背景的可以往死里打，就算打死也没关系。

还有一种人是在抢夺东西的时候被反杀了，比如.....你。”

茯苓有些怪异的笑容让黑衣少年心里一阵发寒，那种戏谑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样，他想叫喊出来，但不知是害怕的缘故还是被茯苓打坏了声带，此时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内心深处居然藏着个恶魔。

刀尖缓缓靠近，周围围观的人没有一个出手阻止，这种事情在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们此刻或许会怪那个黑衣少年为什么到死都不肯反抗，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少年早己无力反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根本就不需要有过节，只要看你不顺眼，然后发现你还非常弱，那揍你没商量，你弱还敢私藏宝贝？那更是死路一条。

有多少的惨事仅仅是因为看不顺眼，能被知道的都是极少数，可.....世界那么大。

噗！

玄青刺在黑衣少年的太阳穴，不过几息时间，黑衣少年便没了气息。

此时，那位刚才解释的师兄开口道：“神魂俱灭，这位师弟下手可真是狠毒。”

茯苓看了他一眼，擦了擦玄青上的血迹：“师兄是如何看出来的？”

【应该是修炼了某种魂类功法，能看出来也不算出奇。】

“师兄偶然修炼了本引魂术，此人死后魂未离体，想来应该是师弟手中的法器有斩灭神魂的作用。”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茯苓身上，此时此刻，他们只有一个想法，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大的小少年居然有法器，看起来还是全新的。

茯苓听后，也不恼怒，望着众人咧嘴一笑：“诸位师兄要是对这匕首感兴趣，师弟我随时奉陪，只要师兄们不怕神魂俱灭，毕竟强者抢弱者的东西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茯苓并没有搬出天绝山，但所有人都明白想从他手里抢东西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背景够不够硬，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背景，而且还有不少人是属于那种孑然一身。

好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的，有人可能会觉得茯苓是不是太过张扬，但茯苓觉得既然有人己经说出来了，那自己不如大方承认，只是动手之前考虑清楚就行了。

“师弟记得把尸体处理干净，不要让师兄感到为难。”

“敢问师兄的修为.......”

那名师兄合上手中的书籍，露出个自以为很温和的微笑：“炼气十三层，目前藏经阁的....师弟可以理解为看护者。”

茯苓点点头，十三层吗？筑基不出他无敌啊，然后就将尸体拖拽出藏经阁，又从黑衣少年身上扒下比较干净的衣服，将藏经阁内的血迹清洁干净。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正常来说你不是应该不屑一顾的吗？】

“在我有七成把握杀死对方之前，可都是很老实的。”

【那你的百分之一的概率是怎么回事？】

“不放狠话怎么能唬住对方，放狠话又不难，有张嘴就行了，我刚好符合标准。”

【而且还死硬死硬的。】

茯苓摇了摇头，长叹口气，有时候嘴硬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况且自己有嘴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