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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远方的列车

作者美伊夫•邦廷,19世纪50年代中期到20世纪20年代末期,大约有十万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有纽约火车送往美国东西的小镇和农庄,儿童救助协会的负责人查尔斯•罗林•布莱斯,希望将这些孩子安置在能够照顾的家庭中。

《开往远方的列车》精彩内容赏析

“玛莉安,这就是我们要坐的火车。”卢小姐说。

列车长沿着月台走过去,他问:“女士,这些就是孤儿吗?”

卢小姐首挺挺地站着:“一共十西位。”

列车长说:“我们在车尾特意为你们加挂了一节车厢。”

大男孩儿负责提皮箱,我们拿剩下的包包,卢小姐提着急救袋。上星期,我看见她在提袋里装了毛巾、药品和草药,免得在车上被传上跳蚤。当然,我们这些“圣克里之家”的小孩不会有跳蚤,但是从别的收容所和街上来的小孩儿就很难说了。

“去找收养家庭吗?”列车长问萝拉,“哇,你好可爱啊!”

“谢谢。”萝拉说。她虽然只有五岁,可是在“圣克里之家”,他们早就教我们要有礼貌。

“祝你好运。”他对我说,“听说西部有很多人想收养小孩儿。”

卢小姐说:“没错。”

“不过,今年到西部去的人没有去年多。”列车长又说:“1877那年的孤儿人数最多。”

我们上车了。

萝拉紧紧抓着我的手。火车上的椅子很硬,我让萝拉坐在靠窗的位子,我们可以在脏脏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影像。她穿着有亮晶晶纽扣的蓝色新外套,软帽下露出耀眼的卷发。我也看见自己瘦长的脸,一点都不好看。我知道萝拉一定是第一批被选走的人。

“玛莉安?”她又抓着我的手,“他们会不会相信我们是姐妹?我们看起来不太像,可是我不要和你分开,如果他们要把我们分开,我们就别去。”

“嘘!”我轻轻出声。

但是卢小姐己经听见了。“你们说什么?”她问,“就算假装姐妹也没用。”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听好,大多数人只要一个小孩儿,不要因为惹人不高兴搞砸这件事。”

没关系,我对自己说。我的手指慢慢滑进口袋,摸着那根柔软的羽毛。她会在那里,她一定会要我。

火车开动了。我们快速平稳地前进,经过货车场、许多旧房子、一排排晾在屋外的衣服、仓库,然后进入乡间,那里有好多树,树上结满了苹果。我知道苹果长在树上,却从来没有见过。

卢小姐要我和另一个大女孩儿拉起毯子隔开男孩儿和女孩儿。她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把旧衣服递给我们,要我们换衣服。

她说:“我们可不希望你们在第一站就看起来脏兮兮的。”

然后,她拉着毛毡让我们换衣服。我们把新衣服叠好,放进皮箱。

过了一会儿,我们用卢小姐带来的面包做三明治,还喝了很浓的罐装牛奶。天黑后,我们就互相倚靠着,坐在位子上睡觉。

车轮整晚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咔嗒,咔嗒,

妈妈,我来了,等等我。

到了芝加哥,我们把所有的东西搬下来,换乘另一班火车,继续赶路。

离开纽约以后,己经过了好几个白天和夜晚了。现在,窗外只剩下一片起起伏伏的、望不到尽头的草地。

卢小姐说:“这里叫大草原。”她摊开自己带来的地图,指给我们看。卢小姐曾经带其他孤儿做过这样的旅行。她告诉我们,现在该换新衣服了。

刚换好,就听见有人大喊:“伊利诺伊州普特维站到了!”这是我们的第一站。我们的最后一站是爱荷华州的远方站。

小月台上有一群人在等我们。

“呼!我的老天爷啊!”桑奇看见那么多人,喘了口气。桑奇和他爸爸从英国利物浦搭船到纽约,后来爸爸就离开他了。桑奇说话的方式有点滑稽。

他跟在卢小姐身后第一个下车。

月台上有个男人,他有一台用三脚架支撑的大相机,那里还有几匹马,马车和汪汪叫的狗。我一看就知道妈妈不在那里,她可能在更西边的地方。

有个男人带我们去市政厅,所有人都跟在后面,好像在游行。

卢小姐小声叮咛:“微笑啊,高兴一点儿。”

我们坐在台上的椅子里,镇里的居民打量着我们。他们隔着外套摸摸男孩们的肌肉,喃喃地说:“这个不错”、“他可以帮忙收割”之类的话。

桑奇和另外两个大男孩儿很快就被领走了。

他大声地对我们说:“再会啦,朋友们。”

玛薇被一个瘦小的太太挑中。玛薇又高又壮,圆圆的脸上有个非常甜美的酒窝。

“杜莎!”那个瘦小的太太对另一个瘦小的太太大叫,“你看我挑的这个女孩儿,她一定可以帮我做不少家务事。你也该为你们家挑一个。”

卢小姐边签同意书边说:“玛薇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对她好一点。”她紧紧抿着嘴,“我们会派人来看这些孩子过得好不好。”

“小姐,你认为我不会好好待她?你是这个意思吗?”那位太太瞪着卢小姐,“要我把她还给你吗?”

卢小姐默默把同意书交给她,那个瘦小的太太就带着玛薇离开了。

有对夫妻在我们面前停下来。我的膝盖一首在发抖。

那个女人有个柔软的皮手筒,男人拄着金色把柄的手杖。

“哦,赫伯特,你看这个小女孩儿多可爱啊!”女人微笑地看着萝拉,“赫伯特,我们选她好不好?”

萝拉紧紧拉着我的手,小声说:“她是我姐姐,如果你们要我,能不能也要她?拜托嘛。”

“哎呀!”那个女人看着卢小姐,“我们没办法两个都要,我们只想要一个小女孩儿。”

“那当然。她们不是姐妹,只是朋友。”

卢小姐很快地说,“萝拉,快站起来!玛莉安,你帮帮她。”

我必须很用力才能把萝拉的手指掰开。

那个女人弯下腰:“你知道马车上有什么东西在等你吗?小狗呦,送给你的。”

萝拉哭着说:“我不要小狗,我要玛莉安。”

卢小姐和那对夫妇签了同意书,他们就把萝拉带走了。

萝拉一首哭,不停回头看。

我也哭了。

不过,我倒觉得自己没被挑中是件好事,我必须等妈妈。她把我留在“圣克里之家”那天,蹲在台阶上对我说,她会回来接我。她当时在吉尔森鸡肉工厂工作,头发上沾了一根白色羽毛。

我拿下那根羽毛,轻轻贴在脸颊上。

她说:“我先去西部开创新的生活,再回来接你。”

“什么时候?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泪水从我的脸颊滑落,粘住了羽毛。

她说:“圣诞节以前。”

我己经等了好几个圣诞节。

现在,我也要去西部了。剩下我们九个小孩儿回到火车上。卢小姐要我们继续穿着这身好衣服,因为很快就到下一站了。

到了吉尔本,我们在一间五金行前排好。

有个男人说:“我还以为普特维镇的人,把强壮的男孩儿都挑走了,幸好……”

艾迪只有七岁,但是他被挑中了。有个会倒立,还会从别人耳朵里变出扣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的男孩儿也被挑中。

卢小姐擦干眼泪说:“再怎么样也比待在纽约的街头流浪好。你们大多数都会找到很好的家庭。”苏珊说:“我们才没有在街头流浪呢!”苏珊和萝拉一样,只有五岁,可是她一点都不可爱,又没有礼貌。她也住在“圣克里之家”。

“我们没办法永远照顾你们。”卢小姐用白手帕擦了擦鼻子,“我们必须空出房间,给其他需要帮助的孤儿。”

苏珊做了个鬼脸。

下一站是葛洛法,等我们的人不多,妈妈也不在那里。她到底在哪里?她应该知道我可能在这列火车上,因为卢小姐说,所有报纸都报道了我们的事。“‘圣克里之家’的孤儿上路了。”“小孩儿需要收养家庭。”报纸列出了每一站的站名,我相信妈妈一定就在其中一站等我。

等等我,妈妈!我来了!在“圣克里之家”,每天晚上我都希望自己的思念能穿过黑暗,飞到远方的妈妈身边。妈妈,你不必来接我,我就要去找你了。但是,她在哪里呢?

到了葛洛法,他们要我们在铁道旁排成一行。

苏珊嘟着嘴抱怨,她说新靴子把她的脚弄得好痛。

有对面容和善的男女走到人群前面。

苏珊一看见他们就不再抱怨,她露出笑容,张开双臂——她大声恳求:“妈妈!爸爸!”

女人捂着胸口说:“詹姆斯!她在叫我们呢!”

男人一把将苏珊搂进自己的臂弯,他说:“我们要她。”

苏珊问:“我可以养小狗吗?”

男人笑着说:“没问题,小甜心。”

有个戴着眼镜、镜架上还绑着细绳的小男孩儿和另外两个男孩儿也被挑中。

“没什么好选的了,”有个女人没好气地说,“下次我们得坐车到普特维去选。”

我心里有种被深深刺痛的感觉。妈妈不要我,看起来也没有人要我。我不希望自己被挑中,因为妈妈可能就在下一站等我。但是如果她不在那里,该怎么办?

剩下我们三个孩子跟卢小姐一起回到火车上,她给了我们一些姜饼和在葛洛法买的罐装牛奶。牛奶的味道好甜。

她说:“孩子们,不要垂头丧气。我们来唱歌吧。”她开始唱《耶稣爱我》,我们都没有出声,他一个人把三段歌词唱完。

我们离萝拉很远了,不知道她的小狗有没有名字。如果有人领养我,我会请求他们带我去看萝拉,我也会告诉他们:“她就像我的亲妹妹。”

列车长大喊:“怀想站到了。”有西个人在车站等我们,我妈妈不在那里。我和另外两个名叫艾美和杜西的女孩儿,摇摇晃晃下车,我们偷瞄对方,心里猜想谁最好看。其实,她们也不漂亮。我喉咙里还留着牛奶的甜味,有点想吐。

有对夫妇带有了艾美和杜西。“买一送一,真划算。”那个男人开玩笑地说,虽然这根本不是什么买卖。

卢小姐向另一对夫妇说:“玛莉安很会带小孩哦。”她的语气有几分恳求的意味,手中紧握着最后一份同意书——那份属于我的同意书。男人粗声粗气地说:“我太太会照顾我们的小宝宝。”

“我们只是过来看看,”女人说,“不过……”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给我,“拿着吧,孩子。”

“谢谢你。”我低头看着苹果,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火车的汽笛响了。

我跟着卢小姐一起上车。我知道,只剩下一站,最后一站了。

卢小姐说我应该把苹果吃掉,她带了毛巾,可以帮我把手擦干净。但是我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我们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没有唱歌。卢小姐要我脱下帽子,她帮我梳头。

她说:“这条路一首下去,有间不错的旅馆。如果下一站没有人,呃,我们就继续前进。我很高兴有人陪我。回程路上有个伴儿也不错。”

列车长大喊:“远方站到了。”真是个奇怪的站名,好像它觉得自己真的很远,好像它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我带上帽子,手不停地发抖。

有对夫妇站在马路旁等待。那个女人矮矮胖胖,像个圆圆的饺子,她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洋装,带着一顶塌塌的、男人的黑帽子。她不是我妈妈。卢小姐轻声说:“玛莉安,准备好了吗?”

我缩在椅子的一角。“还没……”我小声说,“还没有……”

卢小姐牵着我的手下车。

那个男人很高,有点驼背。他脱下帽子。

女人仍然戴着帽子。

他们看起来很老。女人手里拿着木头做的小火车头。

男人问卢小姐:“你们就是……?”

“是的,”卢小姐用手肘把我轻轻推向前一步,“她是玛莉安。”

“只剩……”女人把话咽进去。我知道她要说:“只剩下她吗?”但是她没说出来,只是专注地看着我,表情很温柔。我一首觉得,妈妈会那样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好像了解我,她知道那种没有人要的感受,即使我心里还在等妈妈来接我。她了解我的痛苦。

“我叫狄莉,”她对卢小姐说,“这是我先生白洛克。”

她把手中的玩具火车头递给我:“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我不是你们想要的小孩儿,对不对?”我说,“你们想要男孩儿。”那个火车头有红色的轮子和蓝色的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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