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之瞳

我紧盯着唐怡手中的那块料子。

我说：“你说错了，你手里拿着的是黄沙皮不假，但不是会卡场口的。”

“哦？”唐怡挑了挑眉，追问我：“何以见得？”

我解释说：“这么看的话，倒是黄沙皮的料子，但不是会卡场区的，更像是后江场区出的。”

我见唐怡没有说话。

我又接着说：“好的黄沙皮料子，表层沙粒仿佛立起来，摸上去的感觉很像是荔枝壳，这种黄皮料子才是最好的。”

赌石首先就要赌的就是场口。

场口无法确定之下，石头里有没有货也就不好说了。

黄沙皮的料子大部分场口都有，是最为常见的料子了。

就拿眼前的这个石头来说。

这个石头表皮是光滑的，这就说明，这块石头不是山石，而是水石。

水石的形成靠的是水，所以后江场区的可能性更大。

所有的场口均有黄沙皮的料子，仅仅只是根据石头的表皮，是无法准确判断出这块石头真正来自哪个场口。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很多赌石的人，不看黄沙皮的场口，而是看表皮。

我对唐怡劝说道：“这块石头还没切，你还是换一块吧，这块石头没货。”

唐怡摇头说：“不用了，就切这块。”

我皱了皱眉，说：“这块石头没货，还要切？”

唐怡很肯定的说：“没错，切。”

听着她这么说，我有点急，这怎么都不听劝呢？

明明知道开不出来东西，还选这石头，有钱人都这么固执吗？

可我见唐怡这么坚持，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

开切割机之前，我下意识的朝柜台那边看了一眼。

却正好和唐耀生对视上了。

只是一眼，他便扭过头去，又和王老板继续攀谈了起来。

算了。

既然劝不动，我也不再劝了。

等切开之后，一切就明了了。

我打开了切割机，对准石头切了下去。

这块石头出不了高货，所以我也没有报什么希望。

几分钟后，石头切开，我擦掉了碎屑，看到了里面的质地。

垮了。

果然垮了。

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没有半点料子。

唐怡皱了皱眉，拿起来石头仔细的看了看，说：“还真没货？”

我看着唐怡没说话。

都告诉你了没货。

现在信了吧？

“继续切，说不定往里一点就有货了。”

唐怡似乎有些不死心。

我摇头说：“没用的，这是死石，再切也切不出来货。”

切不出来的石头，都被称为“死石。”

死石不管切多少刀，都是一样的结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你是怎么判断这块石头里没货的？”

唐耀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这边，从唐怡的手中接过石头，看着我说。

我解释说：“这块黄沙皮料子的场口无法确定，但从皮壳上来看，可以确定这是一块水石，黄沙皮料子要赌的是山石，水石有料的可能性极低。”

唐耀生看着我，说：“原来赌石还有这么多讲究。”

“小怡，再去挑一块吧。”

唐怡轻咬了咬贝齿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甘心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到了原石区。

而这时，王老板拿着一块糯化种的料子走了过来，问唐耀生：“唐老板，这块料子我给你包起来？”

唐耀生摆手说：“先等等吧，不着急。”

王老板笑了笑，说：“好嘞。”

我突然明白唐耀生的意思了。

他是在赌。

如果唐怡这次赌石没出货，或许他就拿下这块料子了，他这是在谋利。

猛然之间，我多了一个疑问。

唐怡到底是懂赌石还是不懂？

又或者是她在试探我？

没多久，唐怡又拿着一块石头来到了我这里，说：“这块怎么样？”

我将石头拿起来，用大拇指在皮壳上试了试。

看了会儿后，我说：“这块石头还不错，是黄沙皮的料子，沙粒感很足，分布的也很均匀，有很大的机会能出色。”

这一块石头同样也是黄沙皮的，表皮比较粗糙，有着不少是沙砾，摸上去有些刺手。

我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看了看皮壳上的沙粒。

黄沙皮的料子，不注重沙粒的大小，重要的是这些沙粒的布局是否均匀。

最好的办法就算用手试试。

砂刺手不刺手，刺手的就有机会出色。

“那好，我就买这块了。”唐怡笑着从我的手中接过石头，朝着柜台那边走了过去。

我刚要拦住她，她就己经走开了。

这是我的判断，毕竟是她在赌石，我能给的不过就是自己对赌石的理解。

可唐怡，却选择了相信我。

唐怡花了一万，买下了石头，又拿着石头回到了我的面前。

“麻烦你来切一下。”

我接过了石头，同时也感觉到了压力。

这块石头是我给的意见，要是没出货的话，岂不是我让她赔了钱？

我没有强光灯，要是能打灯的话，我会更有信心。

事己至此，我也只能切了。

我把石头放在了切割台上，问唐怡要怎么切？

唐怡笑了笑，说：“按照你的职业习惯来切就好。”

我没回话，把石头固定好后，打开了切割机。

这块石头是不规则的圆形，对切的话，还能有一个镯子位，能有几个大牌。

我打开了切割机，看着切割片瞬间高速旋转起来，一点点的没入了石头里。

同时，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的原因。

过于激动，我的心脏跳动的特别快。

我想要切出绿。

出绿！

“嗡嗡嗡。”

切割片与石头摩擦出来的声音，不断传入了我的耳朵内。

眼看着还剩下三分之一，我的心也跳动的更加厉害。

汗珠，也凝聚在了我的额头之上。

我紧盯着石头，双手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牢牢控制着切割机的下降速度。

唐耀生也来到了周边。

我能感觉到唐耀生的目光，他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嗡！

切割机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开了。

终于开了。

我拿着石头沾了沾水，抹掉了上面的碎屑。

这一刻，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我看清楚料子的时候。

那一刻，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