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张·古董传奇

“离老光棍子儿远点。”

“研究那些破铜烂铁有他妈啥用。”

一身泥一身土的小胜德躺在炕上，翻看着奇门遁甲，父亲瞅见他就气不顺。

“那你告诉我啥有用，非得面朝黄土背朝天…”

小胜德一个鲤鱼打挺，死猪不怕开水烫，正面硬刚。

父亲皱着眉头，抽了好几口烟，怒气难消。

“小犊子，你还敢顶嘴，五科考试九十八，你在村里都出名了…”

“听说你背着包去收破烂？”

“你知道村里人背后说你啥不？说你以后只能收破烂，破烂张的大号都传开了。”

“你自己听听…”

“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母亲怕父子俩的矛盾升级，端着饭菜过来打圆场。

“收破烂咋啦，那也是凭本事吃饭！”

父亲把烟头踩灭，一声叹息。

“都是你惯的，惯子如杀子你不懂吗！”

“爱吃不吃，别人说啥你都信，咱儿子咋啦，也没偷也没抢，儿子，妈支持你。”

父亲越说越气，饭菜扔了一地。

“老王家那小子你俩打架，把人家胳膊弄伤了，我是赔礼又道歉，还买了不少水果，又给人家孩子一百元钱！”

“你往看大门老头屋里扔炮仗，又把人家玻璃削碎了，我是赔礼又换玻璃。”

“老赵家的鸡，你们几个偷走烤了，倒数前三名你仨玩的最好…”

奶奶抽着大烟袋走了出来，今天是格外的清醒。

“别说了，我大孙绝非等闲，走，跟奶奶捡瓶子去……”

日子就在鸡飞狗跳中慢慢度过，小胜德选择破罐子破摔，跟着奶奶扬长而去。

次日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爱睡懒觉的小胜德，被一声断喝惊醒。

“小犊子，跟我去换粮，免得打扰你姐姐学习。”

二忽悠恰巧路过，嬉皮笑脸道。

“张家老哥，要去换粮啊！”

“是啊二弟！溜达呐。”

见给了好脸，二忽悠就凑近了说道。

“老哥，儿大不由娘，棍棒之下出孝子，小胜德不打不成才……”

父亲还真有轻听轻信这个毛病，幸灾乐祸的二忽悠，看见小胜德吃瘪，就像自己吃了蜜一样。

“二忽悠，不用你美，你给小爷等着。”

小胜德就是跟父亲谈不来，因为父亲做事本分，属于两个极端。

“胜德，换粮去啊……”

他躺在驴车上不情不愿，突然见到了班里的班花，脸臊的通红。

一路颠簸，父子二人驾着小驴车离开了苍龙村。

忽然看到路边有位乞讨老者脚步踉跄，一头扎进了苞米地，小胜德急忙下车搀扶。

乞讨老者佝偻着身子，脸色惨白。

“孩子，我一天没吃饭了，有吃的吗？”

“有饼干和面包！”

乞讨老者看了一眼，一脸的嫌弃。

“我想酒喝，你兜里有钱吗？”

小胜德翻了翻兜，一共七元五角，全放进了老者的碗中。

张印生坐在驴车上，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知道他心地淳朴，乐善好施，想必以后会是个养爷子。

乞讨老人看着父子远去的背影，露出了诡异的一笑…

爷俩继续赶路，父亲让他吆喝，他嫌丢人，这一路都争吵不休。

“换粮的，来家看看。”

路边站着一位古稀老人，伸手捂住父子。

“好嘞，您好让开点。”

刚进屋，一对青花大罐映入了小胜德的眼帘。

法眼瞬间炙热，呈现出了信息。

“此罐为康熙年间所造，保存完整，青花山水人物纹饰，远山近水，釉色浓淡相宜，画面富有透视感，墨分五色，时代特征明显，绘画技法采用斧劈皴法，分水皴法，技艺上表现出来的点、染、勾、擦、皴、比崇祯时期更为娴熟，画面呈现出阴阳相背的立体感。”

这是一对康熙年间的青花山水人物纹将军罐，属于民窑中的精品，又保存完好，实属不易。

躲在角落的黄皮仙痴痴一笑，原原本本的灌输了鉴定要领。

小胜德眼睛发怔，暗暗叹道，透视眼还有这功能。

回忆起在家翻看的老书，书上就有明确记载，描写的康熙青花瓷器特征，与法眼如出一辙。

人小鬼大的小胜德，故作镇定，佯装视而不见。

父亲一反常态，看出儿子的心思，主动询问起老人。

“老哥哥，这罐子卖不卖，我儿子从小就喜欢这些老物件。”

说完又递给老人一根烟。

“拿罐子换粮也行……”

老人听后，陷入了沉思，吧嗒了两口烟。

“唉，人老了，子女还不孝，留给他们还不如换点粮！”

“看来这就是缘分，瞅你父子也顺眼，给我留下几袋粮，再给我扔点酒钱…”

“不怕你爷俩见笑，儿子儿媳一年到头也看不着一面，卖点钱我心里踏实。”

老人的一席话，触动了父子俩，其次是这对罐子太好了。

张父也是生意人，知道像这样的物件确实少见，叠加儿子还喜欢。

也许这就是父爱的诠释……

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样，还是最疼爱这个老儿子。

老人家的墙壁是用老烟标糊的！

一层又一层，烟标背后却有一种魔力，似乎在召唤着小胜德。

只见烟标背后，一幅小尺寸的老唐卡绘画精湛，法相庄严。

“爷爷，我想要几张烟标行吗？”

“傻小子，整面墙都可以拿走，每年都会糊上一层。”

“我要几张就行。”

见老人应允，小胜德急忙把藏有唐卡那部分割了下来。

父亲塞给老人两百块钱，抱起罐子就要往外走…

也是天赶地凑，不遂人愿。

老人的儿媳夺门而入，不怀好气的质问道。

“你们干什么的？”

“给我放下，那是可是传家宝。”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泼妇的态度一览无余。

“混蛋的东西，平时我一个人在家，没看见你们一个，我有病你们都不来…”

“罐子是我的，我愿意卖，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老不死的，我做的饭你没吃吗！”

此时泼妇的声音越来越大，没一会左邻右舍，还有老人的儿子也闻讯而来。

父亲理解进退，语气平和。

“老哥哥，算了，别因为一对罐子，影响了您老的家庭，罐子我们不要了。”

老人气的手脚发抖，抽着旱烟蹲坐在地，唉声叹气。

“孩子，你不是喜欢烟标吗，拿点吧。”

儿子儿媳一听，急忙出来打圆场。

“是啊孩子，喜欢多拿点。”

这次收粮的经历，他对父亲的看法有了颠覆性的改变。

爷俩一路向北，乐呵呵地赶着小驴车回了家。

小胜德背靠着父亲的脊背，就像靠着一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