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真的乐章

大家口中的“小乔”，是技术警察乔菁菁。人如其名，长相甜美，冰雪聪明，是队里的“警花”。

她精通计算机技术，主要负责为案件提供技侦方面的技术支持。

秦宇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用电脑查看U盘里的监控录像。

见秦宇走来，乔菁菁准备退出正在观看的监控视频，调取案发现场的相关资料。

“不用关，一起看看。”秦宇打断道。

电脑里播放的是张岚家门外的监控视频，只是受到走廊环境的限制，视频内容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是张岚进出的时间。

监控结果显示，在梁大龙和钟意遇害的时间段，张岚都没有出门，客厅里的监控录像也证实了这一点。

“没有作案时间，看来凶手不是她。”周小易站在乔菁菁身后，幽幽言道。

“先别急着下结论。”秦宇打断，转而说道：“小乔，说说你的新发现。”

乔菁菁点头，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很快就调出了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内容。

“秦队，这是通过交管部门获取的监控内容，拍摄的路口是进出东郊公园工地的必经之路。”

她将视频快进，在一个合适的节点按下按键，将画面定格。

接着，她又打开了河边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录像，同样在一个时间节点将画面定格：“河边现场的道路是东西走向，没有岔路，这是在最近的一个路口发现的。”

秦宇俯身看去，在两张定格画面里发现了同一辆车。

车标是雪佛兰，车牌号是林A：MC629

“把照片放大，能看见驾驶员吗？”秦宇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乔菁菁敲了几下键盘，将照片放大数倍。虽然交管部门的监控画面非常清晰，但驾驶员戴着口罩、墨镜和鸭舌帽，根本看不清容貌，甚至无法分辨男女。

“车牌号查了吗？”

乔菁菁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转头递给秦宇：“查了。”

秦宇接过资料，目光扫过，眉头忽然一皱。

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张岚的名字。

“啊？真的是她！”

周小易看见这个名字后同样感到震惊，但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对啊，技术队不是说河边的脚印是42码吗？张岚的身高和体重都与痕检不符啊！而且监控显示她没有作案时间啊！”

秦宇转头看向满是疑惑的周小易，沉声道：“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杀人者和抛尸者必须是同一人呢？”

“团伙作案？！”周小易惊呼。

“看来咱们要再拜访一下张岚了。”

……

秦宇带着技术队赶到的时候，张岚正要出门。

“张岚，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以及对你的住所和车辆进行搜查，请你配合。”

秦宇说完，亮出传唤证和搜查证。

张岚怔怔地看着秦宇手中的白纸黑字，脸色骤变，慌张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怎么了？”

秦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挥手招呼技术队进入现场。

目前己经出现了两起命案，而两处案发现场经勘查后都确定为抛尸现场，想要侦破这起连环杀人案，找到第一案发现场是重中之重，而确定第一案发现的关键证据，便是受害者的血迹。

秦宇手持生物检材发现仪，和技术队对张岚的住处进行了地毯式的检查。

这种外观看上去像是手电筒的勘验设备，可以通过释放出不同波长的光线，让血迹、汗液等生物信息无处遁形，可以快速发现提取生物检材，且不破坏DNA。

客厅里，张岚默默坐在沙发上，紧咬牙关，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

刑事勘查相机的快门声不断，每一声都卡在张岚的心跳上。她看着忙碌的刑警进进出出，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坐立不安。

现在，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就如同多年前一样逃离。

即便这里是她的家，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老大，卧室里有发现。”卧室里传来周小易的一声呼唤。

张岚猛地坐首了身体，就连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止。

秦宇闻声走进卧室，周小易正站在衣柜前，手里的生物检材发现仪亮着紫色的光。

面前的柜子里整齐摆放着各种管制武器，便携式电击器、甩棍、弹簧刀。

还有一把长二十厘米，宽六厘米的单刃匕首。

在灯光的照射下，刀刃散着寒光。

……

长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张岚坐在椅子上，目光打量着这个西周封闭，有些幽暗的环境，身体下意识向内搜索，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对面，周小易和一名刑警坐在椅子上，打开笔录，边写边问。

“姓名。”

“张岚。”

“年龄。”

“二十八。”

“住址。”

“安宁小区。”

“职业。”

“作家。”

周小易观察着张岚回答问题时的样子，将她所有的微表情都进行慢动作放大。

在审讯过程中，关键在于攻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通过嫌疑人的语调、语速、表情、动作等等的观察，就可以获取嫌疑人的心理基线，从而调整审讯方向。

而审讯的艺术就在于，真话和谎话的相互试探。

“电击器和管制刀具是怎么回事？”周小易严声问道。

“防身用的。”张岚低头回答。

“防身用得着这些？”周小易冷笑一声，言道：“我看是杀人用的吧。”

张岚慌张地摇了摇头：“真的是防身用的，防身用的……”

“这些东西哪来的？”

“托朋友买的……”张岚的头低的更深了。

“什么时候买的？”

“好多年前了，记不清了……”

周小易紧紧盯着她，追问：“满屋子的监控，还藏有管制刀具，是有人对你的生命安全构成威胁吗？”

张岚咬着嘴唇，眼神开始躲闪，双手紧张地摆动着衣摆，身子似乎因为恐惧而控制不住地颤抖：“我……我……不知道……”

此刻的张岚，精神己然处在崩溃的边缘。

审讯室的隔壁，是监控室，两间屋子隔着一面特殊的墙壁。

秦宇站在单反玻璃前，注视着张岚的一举一动，身边的扩音设备进行实时播放，甚至可以听见张岚此刻粗重的呼吸声。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张岚没有作案时间，没有42码的脚，更没有独自抛尸的力量。作为女性，能否独立完成杀人更是要画上一个问号。

但她和两名死者的关系，还有对两名死者的看法，以及出现在两处抛尸现场的车辆，又在时刻说明她与本案有着密切的联系。

尤其是那条“砍掉十指，塞进嘴巴”的评论，让秦宇不得不去思考，这是否是一起团伙作案。

只是，张岚在这起连环杀人案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真的会傻到让同伙开着自己的车去抛尸吗？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秦宇喃喃道。

身后，韩硕推门走进，手里拿着一份痕检报告：“秦队，张岚住处的勘验结果出来了，没有发现血迹和其他生物信息，管制刀具上没有发现DNA，那把刀是全新的，不是凶器。”

秦宇接过痕检报告，顺势问道：“她的车呢？”

“也仔细检查过了，同样没有发现血迹和凶器。车内灰尘很多，不像是近期清洗过的，而且轮胎和备胎都没有补过。”

秦宇有些诧异，喃喃道：“难道不是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