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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绝处

关于三个人从不认识的道路一直走,上刀山下火海,成为了现在的铁三角,他们一直往前探究最终的奥秘,他们…

《恰似绝处》精彩内容赏析

阿德帮我搬完行李就和苏伦一起走了,说是要赶今天的火车回去,内蒙古的火车少,错过今天又要等。

他一走我就彻底没有认识的人了,我站在寒风里看着他走远,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透入骨髓的凉意。

蒙古包里只剩下我跟张起灵,静悄悄的,小哥不说话,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自顾自去收拾行李。

我只知道行李多,没想到会这么多,可能是内蒙古物资匮乏,合作社的东西都是凭票供应,三叔知道我那点本事挣不了几个工分,才给我弄来了这么多物资备着,也不知道那老小子是不是内疚。

这么多东西收拾起来太麻烦了,我决定先铺床再说,内蒙古太冷了,我把能铺的都铺上去了,搞了半天才勉强铺平整。小哥站在一边看着卧铺,突然从自己褥子里抽出了个什么,递给我道:“晚上天冷,这个垫在下面。”

我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会这么关心我,连忙接过来道谢。那是一块动物毛皮,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很干净没什么异味,比我带过的两床被都厚实。

他见我接了就回自己床上坐着了,他真的是个非常安静的人。我也不敢多说话,怕他会觉得我吵。

解决了晚上睡觉的问题,我开始着手整理樟木箱子里的书,我是个很爱惜书的人,这些都是我一本一本淘换来的。内蒙古能有什么娱乐,摔跤喝酒我又不行,只能靠书度日了,不然怕是只能数羊毛。

三叔怕我一个人放羊会憋出神经病来,给我行李里塞了个新半导体,可张起灵住得太偏远,我弄了半天也只有一个电台能听到,还吱吱啦啦的,我最怕这个动静了,干脆给关了。

我本以为这个半导体就是我全部身家中最贵的一个了,没想到还能给我翻出更贵的。我抖索一件衬衣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特别高级,打开一看蒙了,是手表,还是“上海牌”的。

这年头,手表这东西别说我这样的半大小子,就是一家之主也很少有人戴。我把手表拿出来戴在手腕上,想了想又摘了下来,这玩意金贵,撞坏了可怎么办,得好好收起来。

为什么会有手表?我有些疑惑,只模糊记得三叔有一次喝醉曾经答应我,等我二十岁就送我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又说现在不能给我买。在学校太招摇了。

难道他的意思是等我二十岁也回不去杭州?所以提前把手表送给我?在内蒙古要不要手表有什么区别,难道我还要朝五晚九地去放羊啊。这不是故意急我嘛!

三叔收拾东西的时候根本没分寸,把我屋里能拿的全给拿了,甚至连烟酒都给我塞了不少。他是典型的资本主义毒瘤,崇尚送礼主义,这烟酒肯定是准备给我送礼用的。

我数了数行李卷里的吃的,光大白兔奶糖就有五大袋,刚好收拾得腰酸背痛,立刻拆了一包准备吃口歇歇。刚把糖塞进嘴里,我猛然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人,惊觉自己在吃独食,差点吐出来。

“小哥,我三叔给我带了不少东西,这些送你,我以后还得打扰你,我没放过羊,请你多包容了。”我看他二十多岁,可能会抽烟,就把两包奶糖和一条烟一起递过去给他。

小哥只接了糖没接烟,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

毕竟我们是要做室友的,我寻思着他都收了我的礼物了,那我跟他搭搭话聊聊天,让气氛融洽一些应该没问题,就问道:“那个,小哥啊,我看你外头有羊圈,你的羊呢?”

“在吃草。”

"……”我当然知道是在吃草,再怎么没喂过羊也知道羊要吃草,我心道这天还怎么聊,面上还要装出诚恳的样子,又问:“在哪里吃草啊?”

“外面。”

“……”

这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真不知道他是不会聊天,还是不想理我故意针对我的。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他,干嘛总摆一张不阴不阳的脸给我看,我打小就没受过这样的待遇,有些生气。

连吃了几回瘪,我可不再这么巴巴朝上凑了,窝到床角寻思着以后该怎么放羊。

苏伦说,我们做知青的可以做的职位不多,最简单是做羊倌,牛倌要审核,最难的是做马倌,还没有外地来的知青能做马倌的。其实让我坐我也坐不来,我只会骑自行车。

我回忆了一下在草原上看到的放羊的羊倌,一群羊至少要两个人放。这跟放自家羊可不一样,羊是大队的财产,丢一只都是犯大错误的,谁也不敢放松。

小哥的羊圈不小,我估计得有个一两千只,他怎么有胆子把羊单独放在草原上。

还是他养了狗,狗看着羊才这么放心?就算他是什么腾格里,羊丢了也得负责啊。

我正想着,小哥那边己经拆开了糖吃了一颗,我有点得意,毕竟这种奶糖是稀罕物,内蒙古根本没有,就是有钱合作社也没得卖。

吃完以后他把糖纸捋平了压在碗下面,我的视线被那两根手指头吸引过去。

那手指的长度很夸张,看着简首是一种畸形,这手指头得练多少年才能把骨头都练到这样啊。我不由揉了揉我自己的右手,打了个冷颤,想起这小哥姓张……姓张?

刚才光顾着搬东西没细想这事,现在一想这姓也不简单。我小时候听爷爷闲聊时说过几嘴,说在东北有一个倒斗世家就姓张。

倒斗界有老九门,我们吴家排第五,上三门第一家的张启山就是那家出来的,听说那家倒斗功夫是一绝,两根奇长的发丘二指几乎算得上是张家人的标志。

东北离内蒙古很近,小哥会不会是张家的人?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肯定就是张家出来盗墓的,结果不知怎么的没回去干脆住下了。

我本来只敢看他的手指头,后来发现他一首抬头看着蒙古包的顶好像在发呆,应该没注意我这边,才放心大胆地打量起他来。

小哥身上穿着蒙古族传统的袍子,手腕和脖子上都挂着一种像是蜜蜡的佛珠,我知道内蒙古和西藏一样信喇嘛,只是不知道他戴这个是单纯装饰还是他真的信。

我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张起灵脖子上的珠子看,小哥突然低头看了过来,我猝不及防跟他看了个对眼,只好装傻干笑:“小哥你穿得挺厚啊……哈哈哈……”

他便道:“这里冷,不多穿几件身体受不了。”

我胡乱地点头:“就是就是,这地方真够冷的,都开春了地上还有雪,说出来不怕小哥你笑话,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走吧。”小哥没接我话茬,自顾自地站起来就朝门外走,我连忙站起来抓起外套罩在身上,问他要去干嘛。人道要去看羊,我早就想知道他是怎么弄羊的,跟在他后面走出了蒙古包。

只是没想到小哥牵了两匹马出来,那意思居然是要我也一起骑马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那匹油光水滑的大黑马。这马居然比我高,别说骑马,这还是我头一次离一匹马这么近。我硬着头皮道:“那什么,我没骑过马……”

他看我为难,就改口说那地方也不算远,走两步就到。说完他把马放了回去,捞了一根黑亮的东西在手,我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根己经有些年头的套马杆。

套马杆是牧民用来套牲口的,马倌们则用来套马,如果遇到了狼还可以用来套狼。

在大队的时候我听一个猎手说,在白天的草原上狼不一定怕枪,但是一定怕套马杆,所以牧民们手里都会拎上这么一根东西。

小哥的套马杆很长,足足有七八米,非常首顺的杆子,一看就是好料子做的,从表面上看有一种金属的沉淀感,看起来很威风。

我以为他还会拿枪,不料他只拿了一根套马杆就准备走了,忍不住问:“你不拿着枪么?”

“我不用。”张起灵抓了搭在马厩边上的一件袍子递给我,道,“会冷。”

我连忙接了过来裹在身上,心想他好像挺怕冷的,他家别的东西没有,就御寒的东西多,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光他门口用来烧的牛粪就堆了好几座小山。

显然他的几分钟和我的几分钟概念是不一样的,我裹着袍子跟在他身后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到。确实是好草好水好风光。他的羊再朝边上蹦跶两步就进苏联地盘成偷渡羊了。

小哥的羊群很大,白绵绵的一片,挤在一起吃草,我走得稍微近了一点就窜出两条猎犬朝我狂吠。好在它们的主人站在我旁边,那狗才只是叫,没有扑过来。我心想难怪在蒙古包没见到狗,原来张起灵把它们带到这里看羊了。

内蒙古的猎犬都很凶猛,我爷爷也曾经搞过两条,但是因为水土不服没养几天就死了,而且就算在杭州养大了也没有在草原上长大的气势,后来他就不搞了。

“吁!不许叫了!”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喝止了两条狗的狂吠,刚刚他坐在羊群后面,我才没有看到他。

我现在己经有一米七,在杭州不算矮,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至少有一米九,朝我面前一盏光都给我挡住了。看他的面相是典型的蒙古人,皮肤粗糙黝黑,像头黑熊。

他朝小哥笑道:“张小哥,你回来啦。”

男人叫巴特尔,他喊他来帮自己看一会儿羊,他没料到我今天就来了,所以把羊赶出来吃草。为了去接我,他只好把羊托付给巴特尔,自己骑马赶回蒙古包去。

我跟巴特尔打了招呼,被他一巴掌拍在后背上,差点没吐血,巴特尔自顾自地搂着我道:“咱们这好久没来外地人了。开心,吴邪,晚上来我家吃肉,我刚分到的羊肉,新鲜!”

他的发音很怪,汉话不好,吴邪两个音他不会升高低调,喊出来像是“舞鞋”的音,我听了半天才听懂他喊我晚上去他家吃饭。

草原上的人民普遍热情,他一听我的羊还没有送来,立刻拍胸脯说自己明天就去跑一趟,帮我把羊弄回来。

又说家里的狗这几天要下小的,张起灵没有养狗不方便,等狗崽子断奶了让我去挑两只,省得日后自己放羊不安心。

“为啥小哥不养狗啊?”趁着小哥去清点羊的数量,我连忙悄声问巴特尔道。

狗和套马杆一样是草原牧民必不可少的东西,晚上睡觉没狗看门怎么可能睡得安稳,我越想越觉得小哥是个怪人,估计把养狗的时间都用来团牛粪了,这么怕冷干脆睡在牛粪里算了。

巴特尔道:“小哥不用养狗,他很有本事,狗能做的事情他都能做,没必要再浪费粮食。”

我一下子就笑出来了,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他趴在地上用鼻子闻地的场景,巴特尔毫无自觉,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出来像在骂人。还认真跟我道:“你跟张小哥,大大的好,他很厉害,你很快就能知道,他会教你很多本事,我们这里的人都想接近他,你是唯一能住到他旁边的,你是很幸运的。”

我心道还幸运,既然他这么神秘,干嘛把我一个俗人放进他的蒙古包。我愿意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谁喜欢谁拿走。

小哥当然不会主动要求招待知青,这次安排我去他那里住是大队决定的。近几年上山下乡,来内蒙古插队的人也多了起来,很多是半东北半蒙古的人,对放牧本来就有一些概念,首接安排在牧民家里住很方便。

可我是从杭州来的,肯定啥也不懂,队里觉得张小哥家里从来没有住过来插队的同志,这不合适,这不是搞特殊主义吗,所以干脆把我分过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位主工分高能力强,没家要养,就算多帮帮我也不会影响他的工分收入。

我听巴特尔说完,心道不就是嫌我是个拖油瓶吗,刚好小哥是个闷油瓶子,就把我塞他手里了,怪不得他不乐意搭理我。但是又不是我愿意去他家的,干嘛针对我啊!

巴特尔虽然汉话说得不溜,但是能接话茬,不容易冷场尴尬。

我跟他聊了几个小时,张起灵没有过来说一句话,只是盘腿坐在羊群旁边抬头看着天,我好几次怀疑他睡着了,仔细一看眼睛还是睁着的。

比起他,小哥,巴特尔当老师就称职太多了,他认认真真地把一些草原上的知识教给我,还抓了几只羊来给我讲解。

我一首以为羊都是一样的,没想到羊群的品种分类很是讲究,牧民放的大多分为三种:最多的是大尾羊,肉质鲜美,是肉类的主要来源;较少的是杂交羊,毛皮好,主产毛料;最后会搭配几只山羊,因为其他的羊太蠢太笨,只有山羊敢叫敢跑,它们认家,有主见,担当了头羊的责任。

小哥一共有一千七百只羊,我分到的还没有他的零头多,巴特尔安慰我说这是一开始,等到我会养了会分给我一样多的羊。

话是这么说,我可不敢再多要羊了,这些羊春天养不好冬天会死很多的,到时候我顾头不顾尾,狼来了就是一偷一个准,我不就惨了。

巴特尔知道我担心羊被狼偷走,哈哈大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跟着张小哥,他的羊,草原上没有狼敢来偷!”

我撇嘴道:“是是是,他是狼王。”

“不不,小哥不是狼王,但是狼王很尊重他的。”巴特尔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还很认真地给我解释。聊了一会儿他说要走了,他还有自己家的事情要忙,而且他其实是个马倌,今天休息才来帮人放羊。

马倌是草原上地位很高的人才能当的,他们的马比较多,而普通的羊倌标配是西匹马。我记得小哥只是羊倌,可我看他的马厩里至少有八九匹马,这种特殊待遇要是放在其他的地方早就挨批斗了。

小哥见巴特尔要走总算回过了神,他站起来从兜里掏了一大把奶糖给他当做看羊的报酬。巴特尔哪里见过那么多奶糖,乐得合不拢嘴,他家里有好几个孩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首说要带回去给他们尝尝这稀罕物,知道奶糖是我带来的,又跟我道谢。

我有点懊恼,这等于是张起灵帮我打点了人际,一下欠了两个人情,可我哪知道还会多出来个人,什么也没带,眼睁睁地看着巴特尔骑马跑远了。

巴特尔一走,狗也跟着走了,没了狗羊群也没有散,都乖乖地挤在一起吃草,连一只离队的都没有。

我百无聊赖地绕着羊群转了儿圈发现没啥事可做,只好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一边抬头看天。

内蒙古的天蓝得几乎透明,草原上没有城市里多余的声响,千分宁静,我看着看着就有点犯困,差点栽倒在地上,对我来说这种地为来旅游挺好,真要住,我还是喜欢家里的小胡同,热热闹闹的多好。

我家住在西湖边上,永远不缺人,放学回家的路上能遇到八百个我认识的长辈邻居,就算邻居吵架也很有人气,不像这地方,骑马狂奔八百里都没几户人家。

“回去了。”小哥突然站起来,挥舞着套马杆吆喝了几声,羊群立刻停止了吃草,训练有素地朝着蒙古包的方向走去,偶尔有离群的会被他一杆子敲回去。

他手里的套马杆很有气势,挥舞的时候咻咻作响,我有点心痒痒,想着等明天去找巴特尔拿羊的时候问问,这种套马杆合作社有没有的卖,我也弄一根来。

赶着羊回去比自己走累多了,回去又折腾了几十分钟。内蒙古吃饭习惯跟汉族不一样,他们只吃早上晚上两顿饭,中午那顿不吃。我刚到还没适应,中午没吃饭还跑了这么久,肚子早饿得咕咕叫。

一进蒙古包小哥就忙着去点炉子,他连炉子都比别人家的大,不一会儿便把屋里烧得暖暖和和。我在杭州的时候可没这种待遇,热得连外套都脱了,一脑门的汗。脱完衣服我抽空看了一眼张起灵,发现他还裹得严严实实,一件也没脱。

小哥是光棍,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那能有饭吃吗?我也不会做饭啊,早知道就挑一个有女主人的人家了。不对不对,我一个男青年,跟人家夫妻一起住也不合适。

这边我正胡思乱想着,而那边,他己经端出两盆把子肉放在炉子上加热了。我恍然大悟,他自己住不会做饭早饿死了,是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

把子肉很新鲜,加热以后香味一个劲朝鼻子里钻,只是羊肉这东西吃多了特别膻,我举着筷子半天下不去嘴。可张起灵己经开始吃了,我也不好第一天到人家家里就挑剔,只能勉强吃两口。

唉,谁能想到呢,我在家天天闹着要吃肉不肯吃青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吃肉都能吃腻。三叔啊三叔,你塞了那么多东西,再给你大侄子塞包咸菜不成么?

大草原的晚上很冷,所以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吃完饭我俩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我就问他自己先下夜还是后下夜,好先做准备。

来了内蒙古好几天,我知道在内蒙古的羊倌每天晚上都要下夜看守羊圈,避免有狼趁虚而入。一般下夜是妇女的任务,可小哥是光棍还没有养狗,肯定是一个人一守一夜。我既然住在他这里,当然应该分担起一半的工作,而且下夜工分挺高的,可以多挣点钱。

小哥摇了摇头,说在他这里不用下夜,安心睡觉就行了。我心道就你那个木头栅栏羊自己都能蹦出来,更别提狼了,自大啥呀,等羊被狼给吃了哭都来不及,还好我的五百只羊还没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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