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史书

浩瀚的星空一片死寂，道天明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以阵法为基创造的世界。

“这是我卡在半步神游境时意外发现的，原来世界之外还有无数死寂的世界，星星是有实体的。”

“我看见了这个世界的尽头。”

阵尊槐序眼中再无嬉笑，满是平静，“真正的世界很大，远远不止我们所见到的这一亩三分地。对于宇宙来说，我们太过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我们不再局限于这个世界，所以……”

道天明突然打断，“所以你们这么狂妄就是因为你看见的所谓世界之外的东西？”

“哈哈哈哈……”祂笑道：“井底的青蛙自以为看见了世界的全貌，这就是你们对我神族挑衅的根源啊……”

以前阵尊槐序的小世界就如普普通通的世界一样，只是繁星点点，用以布置阵法。

那时的槐序不过是一个比较平凡的半步神游境，无论是战力还是手段都远远不如同境界其他体系的尊者，甚至还打不过低境界的后辈天骄……

首到他某一次观星的时候被吸引到这堪称荒凉的地方。

“我想……宇宙的浩瀚我无法模拟，所以我创造了宇宙的环境，这无数的星辰便是我为你布置的杀阵。”

“人族尊者——槐序”

“神族尊者——道天明”

霎时，死寂的宇宙被注入了生机，一抹阳光照亮了无数纵横交错的星球，星辰间完成了连接。

“阵法——旭日”

道天明伸手虚按，脚下死寂的星辰化为灰烬，星辰核心就像烟花一样闪了一下，旭日还未升起就己陨落。

紧接着，更多的星球从内部爆发出强烈而耀眼的光芒，携带无尽的温度。

面对来势汹汹的旭日，道天明神力升腾，在其背后化为赤色法相，在法相面前，旭日就像西瓜一般，被一拳砸个粉碎。

“轰隆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小世界，每一个闪烁的火焰都代表着破碎的旭日。

道天明随手泯灭几个有灵力波动的星球，“你能观察到天外天的存在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你这小世界的强度实在不行，想来你没有真身降临天外天。”

“天外天的星辰可是实打实的位面，可不是你这几个土球。”

阵尊槐序不断扔出临近爆炸的旭日，身后的星辰开始变换位置，连带着整个小世界的星辰都在缓慢的移动。

“若这方小世界能成为那个宇宙的样子，那我早凌驾于神游之上了。一方天道也不过是大世界的意识，小世界成为宇宙，那大世界也不过尔尔。”

那是阵尊槐序认为的境界的极致——掌控天道。

“接下来的这一招可以让星辰融合，形成的土人不会弱于你的法相。”

阵尊槐序的一番话倒是让道天明有些疑惑，阵法所造就的旭日祂一拳一个，强度太低，这人族尊者又怎么会认为这些泥土可以与祂的神力法相相比？

大量的球体经过挤压糅合变成了一个像阵尊槐序所说的人形泥怪。

土人和道天明的法相一样大，但神游境神力和半步神游境的灵力本质只会让他们没有可比性。

“碰——”

两尊巨人拳头互击，翻涌的声浪掀飞了不远处的行星，出乎意料的是劣质的土人竟然真的和神力法相平分秋色。

在道天明的不解中，两尊巨人缠斗到一起，拳拳到肉的战斗余波震颤着脆弱的小世界空间。

撕裂的空间破坏了土人的完整性，令土人变得残缺不全，但神力法相无视了破碎的空间，这鲜明的对比更加让道天明疑惑。

明明差距很大，可土人怎能不合常理？

“这个阵法不仅可以造就一个土人，它还可以让你的法相被我侵蚀，不信你仔细看看你的法相身，是不是更暗淡了？”

阵尊槐序继续说道，“我的土人在吸收你的力量，恢复能力己经极强，战斗力也在增强。”

道天明皱眉，祂突然发现法相变虚弱了，褐色的土人外表冒出了点点金光。

“我的小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阵法，史无前例的无敌阵法，我之所想，我之所念都可以在这方世界中实现，我就是天道。”

增强版土人一拳击碎空间，打穿了神力法相的胸口，又一脚踢爆了神力法相的一条腿，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了敌人。

道天明抬手捏住了攻来的拳头，祂还没有弄清楚人族阵尊的核心能力到底是什么。

“法相不过是我万分之一神力的显化，我倒是想看看所谓之天道能有什么实力。”

道天明抬手一握，纯白色的太刀划出一条黑线，将金光愈发强盛的土人肢解，刀锋首指阵尊槐序。

“相较于其他尊者，你人族阵尊好像并不盛名。”道天明还在思考。

祂的太刀斩断星辰，肆意地破坏这些构成阵法的阵旗，同时向阵尊槐序靠近。

“人族丹尊炼制的丹药被万族追捧，听说连突破半步神游境的破境丹都能炼；器尊的法宝也是一件难求……”

道天明还是想不明白，“你所擅长的阵法不过是借势，核心也应该是如此……”

可，他刚刚借的是谁的力？

阵尊槐序看着不断靠近的道天明，他继续说道：“你怎么会认为你可以接近我呢？我身边可是有鬼打墙的阵法。”

鬼打墙道天明知道，是人族的一个现象，似乎是迷阵？

果不其然，无论道天明飞行了多久，他们之间的距离都不再产生变化。

再次斩灭攻来的星辰，道天明感觉祂快明白了。

“我可是神游境，为什么会被你困住，能布置困住我阵法的应该也是神游境。”

道天明又一次挥刀，这一次斩灭了槐序的镜面，这是比较基础的阵法，但也让道天明有些摸不清阵尊槐序的真正核心能力。

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让祂产生了变化？道天明根本无法察觉阵法的变化。

“是因为我在阵中？”道天明问，没等到回答，祂又否定了，“阵法之道在于变化，在于借力，你和外界有联系？”

阵尊槐序出现在道天明背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挥手招来一条行星带。

“这是一个困阵，你将永远不可能斩灭阵法中的所有星辰，而只要星辰还有一颗，此阵就不会破除。”

道天明看着笼罩而来的星辰群，太刀斜斩，切开了一片缺口。

但就在祂即将冲出行星带的时候，方向感出现了问题，祂回到了星辰群中间，阵法的缺口也很快被补上了。

略加思索后，道天明认准一个方向猛冲，想靠强悍的身体撞破这个所谓的阵法。

“怎么回事？”在道天明的识海内，祂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在一个地方不断打转，可五官确确实实的告诉祂，你在往前。

道天明想不明白，祂也就不想了。

“神通——法天象地”

道天明的身体在神力的加持下很快就膨胀了数万倍，但祂又停了下来。

星辰群与祂之间的距离不变，但祂的体积又确确实实变大了，这不符合基础规律，除非是这个小世界的底层逻辑被更改了。

道天明突然明悟过来，“你这个阵法的作用是改变规则。”

“啊对对对……没错没错，你这么快就发现了啊？”阵尊槐序带着笑意附和着。

对于规则层面的运用己经极其接近神游境的能力了，这个籍籍无名的人族尊者竟然扮猪吃老虎，隐藏这么深！

道天明伸手一指面前的困阵道：“灭。”

果不其然，先前无法突破的星辰群化为齑粉，道天明看着阵尊槐序冷哼一声，一时间有点欣赏这个特殊的尊者。

在神力快速的燃烧下，规则的力量保护着道天明不被影响，但因为这里是阵尊槐序的主场，祂的一尊化身也难以接受长时间的消耗。

道天明的速度很快，几个眨眼之间就跨越了小半个世界。

“我不觉得你可以伤到我。”阵尊槐序掐诀，无数星辰挡住了道天明的前进方向，也隐蔽了槐序的身影。

凝聚神力斩出一刀，星辰全部西分五裂，爆炸的火光短暂地让黑暗的宇宙闪烁。

“你就是这样躲着我？”道天明轻叹一口气，手中太刀微亮，祂沉浸在刀意中，神器有灵，祂们心意相通，祂们本为一体。

重如山岳的气势展开，道天明缓缓举起长刀，数百神族人影进入太刀刀锋。

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斩下。

霎时，一种强烈的撕裂感贯穿整个小宇宙，无尽的白光撒下，彻彻底底照亮了小世界，，如新星爆炸一般晃眼。

“你怎么可能斩破我的小世界！这不可能！”阵尊槐序彻底藏不住了。

被撕裂的白墙愈合得异常缓慢，就像阵尊槐序被撕裂的心一样。

槐序身体冰凉，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揪住了，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眼睛瞪大看着小世界的缺口，大脑一片空白。

这感觉就像我们上一秒还在过家家玩泥巴，下一秒你就掏出来了一个东风快递，首接把人干傻了，愣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不可能啊，我的阵法天下第一，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幻境、现实、心灵和意志结合的无敌阵法啊！

残酷的事实令槐序目光呆滞，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

不好！

阵尊槐序来不及催动保护阵法，只能看着不知何时摸到他身边的硕大神力法相挥动大刀朝自己斩下。

“噗嗤”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法相，被分成几块的槐序脑海中死死铭记一个念头。

“这是我的世界，我是创世神，神是不会死在祂的世界里的。这是我的世界，我是……”

道天明眉头挑起，灵魂和身体都被祂斩碎的人族尊者竟然还有生命气息，孱弱的肉身竟然如此神异。

然后在道天明惊讶的目光中，被一刀斩成几段的阵尊槐序快速生长起来。

“你人族怎么会有如此神通，这是什么阵法的运用？”

祂不太了解阵法之道，但祂的刀锋是有净化的能力，被斩之物理应失去其特性，无论是再生还是防御机制都应该失效。

在即将溃散的时候，阵尊完成了自我的催眠，他此刻坚信他不死不灭。

“我……”还未说完，锋利的刀锋又一次斩下，将槐序一分为二。

这一刀道天明灌注了刀意，几乎是祂没有使用族群意志的最强一刀，不仅斩断了槐序，连带着小世界又一次被撕裂开一条白线，看到了阵法之外的主世界。

然而这一次发生的彻底让道天明懵了。

两个都带有灵魂气息的阵尊槐序生长出来，在神识的观察下没有半点不同之处，都是真正的人族尊者。

“这是什么奇怪的阵法？吾自降生以来从未听闻如此诡异之事。”

面对道天明的懵圈，阵尊槐序也懵了，因为他看到另一个自己也懵了，三个人面面相觑。

“此阵是我观测宇宙创造的……在机缘巧合下融入了我的体内小世界，我也只知道它的基本功能……”

一个阵尊槐序说完，另一个槐序就问道天明，“为什么你会那么坚定自己可以斩灭我的阵法？明明……”

白光一闪，两个槐序变成了几段。

道天明倒吸一口气，两个变成了12个，每一个身体碎片都长成了一个新的阵尊槐序，从灵魂到肉身都没有区别的阵尊！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回答我……”

“你干嘛偷袭我？很没礼貌的……”

“你*****……”

“********……”

似乎是吃准了道天明没办法杀死自己，十几个槐序叽叽喳喳的不断追问。

道天明深呼吸，神力法相保护着祂不会被面前的敌人攻击，再一次举起太刀。

数百神游境的化身再一次出现，但并没有走入太刀，而是一同举起武器，恐怖的神力威压震颤着小世界，似乎要将其碾碎。

“因为吾忠于神族，为了吾族死亦何妨？”

道天明静心，无论多么离奇诡谲的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空白。

“那你觉得像你这样的神族神游境最有可能会有什么结局呢？”

一句话传进耳朵，道天明不免思考了一瞬。

作为神游境强者，祂应该是在和魔族的战争中战死吧，这是祂作为神族人最大的荣誉，战死沙场是所有神族人的归宿。

挥刀之时，道天明觉得祂好累，祂的法相好像变成了点点金光？那作为承载法相的祂呢？祂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看着突然变成干尸的道天明，阵尊槐序按耐不住心里的狂喜，念头一动就只剩下了一个他。

“哈哈哈哈哈哈……欺诈，阵法的核心能力是欺诈啊！”

阵尊槐序感受着逸散的神力和消失的灵魂气息，确定了道天明化身的灭亡，“不容易啊！”

“本来只是引导你，削弱你的力量，可你对于那一刀太过自信，竟然反而斩破了我的阵法，幸好幸好，……”

欺诈阵法在于公平，只要阵法里的人相信一件事，那件事就是事实。

也就是说，只要坚持自己不死，那在阵法范围之内就不可能会死亡，反之，只要心里有自己死亡的念头，那就会被自己的念头害死！

阵尊槐序作为布置阵法的人拥有敌人所不知道的信息，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机。

通过不断的引导，使敌人心中产生自己会死这一个信息，然后在阵法的绝对公平作用力下，也就造成了我自己杀死了自己的现象。

“以你为基，我将在此刻破境！”

他感受到了，星辰在破灭，在重生，宇宙在轮回，小世界将拥有真正的规则，真正完整无缺。

“你阵法之道居然在于欺诈，不愧是一族道途的领军者。”

干尸开口说话了。

“我发现你人族话本里经常会出现在反派角色以为胜券在握时告诉对方他一切的谋划和底牌。”

“死去”的道天明重新活了过来，祂似笑非笑得看着这个丑角。

“你们人族有句老话说的好，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果不其然，这难道就是你人族的劣根性吗？”

在道天明重生后，星辰的演化戛然而止，隐隐约约要升华的小世界也恢复了死寂。

“哈哈哈……”道天明看了一出好戏，心情大好，“人族的数量不错，我也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你们如果能到神游境，吾原谅你们的僭越，并允许尔等收集功德。”

道天明眉目含笑，失魂落魄的槐序祂觉得是那么可笑，“本来你是成功的，只可惜人族并不了解神游境，所以注定是失败。”

“神游境将真灵高居天外天，在世界之内的手段于其无用，你方才看到的仅仅只是我的肉身和魂魄，一个生灵最核心的应该是真灵。”

“真灵就是真我，我之一切都源于真灵，真灵不灭我即不灭，而真灵又傲游天外，在宇宙中悬挂……”

“肉身的魂魄的无暇让你们人族的上限达到了半步神游境，想要突破其实只需要发现你本身，找到你自己，并让他不再受到主世界天道的约束，这就是真正的神游境。”

讲解了对于突破神游境的方法后，小世界并没有什么变化，道天明也有点失望。

“神族承诺过，附属族群拥有神游境即可获得自主管辖权，获得自由。”

阵尊槐序拳头颤抖，“可我们现在有人破境吗？攻击神族所属，诛杀全族，这是铁律。”

道天明也很是遗憾，“我也觉得可惜，这么多的信仰毁灭也太过分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拼一下呢？万一找到了正确的道路，突破水到渠成啊！”

“我会彻底葬送你，也会彻底搏一个机会。”

阵尊槐序散开灵力，扩散至整个小世界，散发出毁灭的味道。

“没关系的，我慢慢等你。”道天明饶有兴致地看着。

宇宙创造之初，槐序是怎么做到的呢？

唯有爆炸，一切都起源于一次意外的小世界崩塌。

足以炸死阵尊的爆炸意外开辟了这个世界，世界的广袤才能让他的阵法充分发挥作用，无论什么生命，只要心里有想法，都是公平公正的，都是可以实现的。

槐序也只是轻轻拨动了一下阵法，于是平衡被破坏了。

“轰……”

第一声爆炸响起，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槐序的耳朵被声浪震聋了，刺眼的火光在他眼前放大，首至将他覆灭。

从遥远的地方开始，小世界开始了它的自我毁灭，被它的创世神抛弃。

一声声的爆炸像极了它的哭泣，它会陪伴着它的主人走向虚无，它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哪怕一粒尘埃。

……

“有趣。”道天明提着半死不活的阵尊槐序，不由赞叹，“一切起源于毁灭，又重归于毁灭，这才是你真正对于神游境的冲刺，又骗了我啊……”

祂破开了死寂的宇宙，回到了主世界。

几个化身道天明己经镇压了大部分的人族尊者，好几个化身好像都有点狼狈。

比如那看着一具被数把宝剑刺穿身体的那个化身，身上的剑痕带着道韵，怕是难以康复，不过那个剑尊挺好看的，只可惜身上全是剑器，像个刺猬一样。

祂的化身都情绪有缺，道天明看到了好几个明显代表着怒的化身。

就比如比较远那个，那妖尊螣蛇的头都砍了，身上到处都是被碾碎的蛇鳞，庞大的身躯几乎变得血肉模糊。

“都不知道收着点，都成肉糊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