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科幻随想

嘶。

好痛，怎么会这么痛。他心想。这么说似乎有点可笑，因为他没办法完全理解什么是“痛”。

没有什么束缚着他，可是他无法行动，被迫忍受痛苦。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一旁的管教官看着他冷笑。

几个星期前，他践踏了一个思想。

（一）

“简单来说，使用复杂代数模型和概率模型表示文本，称此过程为‘数据化’，基于莫莱蒂设想，3512年人类提出建立在世界思想文本之上的‘全面数据化’构想，以此理念为指导，实现人类的‘去肉体化’......”虚拟形态的教授用不存在的嘴巴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颤抖的声线，继续抑扬顿挫地说道，“而在2633年，人类成功让‘去肉体化’成为现实，自此以后，我们告别了依靠物质资源生存的时代。当然，群体性主导力不可避免地被弱化......但是，思想的大融合弥补了人们独立性的缺陷，使人类仍然能够以团体的形式呈现。现在，与其说我们是一个种族，不如说我们是一台设计巧妙的机器来得恰当。”

真不可思议。居然会用这种形式输出知识。知识？他有些困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用这个词。或许因为不是数据吧。正如那个实际上不存在的“教授”所说，他们更像机器。事实上，只需将文本输入各自的接收器就好了。理论上讲，他们理应能够接纳所有信息。他偷瞄着身边的同学，有的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有的毫不顾忌地睡起了大觉，真真切切是富有社会性的画面，头上的天线全部被完美地遮盖住。太真实了，他感慨道，正是因为太过真实，才让他觉得有点虚假，像是某种刻意的摆拍。除了肉体，人类保持着所应有的一切姿态。抛弃沉重的肌肉组织与各种脏器，只留下大脑组织，使得人类趋向更轻盈的状态。然而，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过去的社会形态与生活方式一道摒弃呢？他心想，现在这种状态不是过渡态，而是缝合态。

“不，这不可行。虽然利用计算机存储了所有的思想结晶，但以现在对人脑对开发程度，是无法接纳这么多信息的。延续原有的制度，正是为了寻找亲切感，防止某些糊涂虫区分不出人类与机器而出现认知错误，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再者，我们不能止步于现有的思想，生发的过程在于交互，因此社会是一个良好的培养皿。并且，研究认为，循序渐进的输出更有助于脑容量的扩大。”某天下课他追问教授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原来如此。他长舒一口气，觉得找到了可以安定的锚点。

可是他仍对这个锚点抱有怀疑，就像老鼠不信任猫。

这真的有用吗？他心里仍然不理解。照理来说，他是思想“孕育”出的思想，对原生体系应当有绝对的归属感，可一切都那么不对劲。他使劲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来到了逻辑的，盲区。难道这不是证明自己是人类的力证吗？毕竟只有机器才会绝对地服从。他苦笑，是机器也无所谓啊，请不要再让他被这些胡思乱想所困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