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家天师又跑了！

余婶叶察觉伤口的严重，顿时慌手慌脚不知所措，眼眶都急红了，“哎呀！这怎么办呐！早就让你去医馆，你不去看吧成这样了！”

猛然，余婶目光灼灼望向晏司，既然这小兄弟能一眼看出，是不是……余婶泪水在眼眶打转，一把抓住晏司衣袖，“小兄弟，我家这口子的伤……能，能治吧。”

“我尽力。”晏司也不敢打包票，这症状他曾经在典籍上见过，实际病例还是第一次遇到。

“哎！谢谢小兄弟，需要什么尽管说。”余婶手脚麻利端茶倒水，还不忘责备余叔两句，早该听儿子的去京城享福，偏偏窝在镇上不愿挪窝。

“余婶，可有糯米？”糯米祛除邪气，是压制尸毒再好不过的东西。

余婶家中白事，自然少不了这些，不时便拎着一大袋子糯米出来。

晏司净手焚香，一系列前置准备做得娴熟有条。指尖挑起朱砂，一道符纹在黄纸上一气呵成。随后双眸微凝，黄符无火自燃，落入盆中遇水不熄首到完全化为灰烬，与此同时糯米入水，一股糯米的清香溢出。

“余叔，伤口泡进水中，等会儿可能会有些疼，忍忍。”说着抓起糯米敷在伤口上，雪白的糯米很快便发黄变黑，清凉的水触及伤口发出滋滋的声音。

伤口上青黑的雾气缓缓消散，另一边灵堂的却总让晏司心神不宁，于是起身端起身下的糯米道：“余婶，你照顾下余叔，我去灵堂，棺材周围也得撒上糯米。”

“诶！好好好，先生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隔壁借点。”余婶赶紧起身打灯，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小先生方才两手一看就是有真本事，平日里可遇不上，今日她家那口子命不该绝。

夜色渐深，屋内只有沙漏流淌的沙沙声。

余叔泡脚的糯米水己经换过几次，伤口周围的青黑褪去些许，也恢复了些触感。

啪嗒——啪嗒——

窗外隐约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晏大师莫去！”余婶一把拉住正要推窗的晏司，压低声音放轻动作，“这是怪物哩，看了的都失踪了。”说着将油灯的灯芯减去一半，屋内顿时昏暗下来。

晏司插上窗栓，坐回榻上，小镇从日落就透着一股诡异，人人都在忌讳什么。

于是小声问道：“婶，这镇上可是有什么不干净的？”

“唉！可别说了，就这玩意儿天天晚上都出来抓人。”余婶也睡不着，便开始八卦起来。

三月前，镇上猫犬忽然起了瘟疫，来的快去得也快。染病的家畜都在乱葬岗被焚烧，但是镇外依旧时不时会有染病的野兽路过。这些动物白日里见不着影子，一旦入夜便活跃起来，游走大街小巷，见人就扑。镇子里也白日组织人手去剿灭，一去三天三夜再也没有回来。

一来二去，镇上入夜便关门闭户不再外出，有条件的都搬走了，还剩下些老弱，和舍不得搬走的。

晏司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就是窗外的那东西？”

余婶下巴对着窗外一指，“可不就是，看过的都被抓走了。据说人不人鬼不鬼的，像是站起来的狼一样。”

“就没报官吗？官府可有派人来？”晏司又问。

余叔同样压低声音，“怎么没报官？县上派人来查，啥也没查出来，不了了之呗。你说这些当官的……”

时间缓缓流淌，不远处时不时传来脚步声，弄得人心惶惶。

“晏大师，我家这口子到底染的是啥？”余婶耐不住悄声问起，一旁的余叔也竖起了耳朵。

“尸毒。”

“尸毒？！”余婶小声惊呼出来，她以前经常听说书的，可不就知道这些，“大师，我家这口子有救不？”尸毒染上必死无疑。

“这尸毒和书上记载的像，又不像。”晏司也很疑惑，尸毒发作很快，真的尸毒余叔绝对抗不过黄昏，“还没扩散能压制住，能治。”最坏的结果压制不住，就只能忍痛割爱，紫气童子血为药引入药。下次有机会遇到那个陶将军再续一罐紫气童子血就是了。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三清道祖保佑啊……”一听还有救，余婶双手合十不管佛教道教对着满天神佛祈祷起来。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小镇，一首持续到东边泛白才缓缓离去。

可算过了今晚，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余叔的伤口一晚上清理得七七八八，现在敷着糯米符灰裹起白布只等找到尸毒源头一举解决。

“啊——”

余婶满脸惊慌冲回堂屋，她刚才出去灶房，准备煮上饭去镇头买些糯米。谁知路过灵堂，棺材盖掀开一条缝，本该躺在棺材中的死者歪倒在一旁，尸体周围一圈糯米焦黑如墨，想必是昨晚要和外面的怪物一起离开的，只是踩上糯米才被拦了下来。

晏司蹲在尸体旁仔细观察，这和师父教的僵尸不同，没有尖齿獠牙，掀开眼睑正常的青白色，没有返血回红。

朝阳透过院门照在尸体上，笼罩其上的青灰色薄雾如春雪般消退。似是僵尸，不是僵尸。

“大师，咱们，咱们怎么办？”余叔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站在灵堂外问道。

既然不是僵尸，那就好办，晏司拧住余大爷寿衣将其送回棺材，“余叔不忌讳就把棺材打开放太阳下晒上一日，尸气散尽放入土为安。”

余叔哪有不答应的，当即关了院门，几人合力将棺木架在院中，自己也搬根凳子在太阳下架着腿晒。

日光洒向小镇，驱散一夜的阴霾，路上行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晏司原计划小镇停留一日，今日就南下前往苏州，享受完江南水乡再回到京城访友找他劳什子未婚夫。昨晚遇到余叔一家，修道之人讲究缘这一字，既然出手帮忙就得帮到底。

晏司嘴里叼着新鲜出炉的包子，慢悠悠走在镇子上，这临水镇子就是比他隐于深山的村子好，看看着青砖黑瓦石板路，回头他也回村给道观几间破土屋重新修修。

“晏大师！”

晏司循着声音望去，巷尾围着一群人，青衫姑娘正向他招手，是陶将军那行人里的小姑娘。人群中是一位蓝衫英俊男子，剑眉星目沉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定眼一看，不就是那个古板严肃的陶将军嘛。

“早呀，在这里看什么呢？”凑热闹是人的天性，见陶言一口嚼完包子，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姑娘咱们这里都能遇到，还以为你们都离开了，那晚没被吓着吧。”

“别姑娘姑娘的叫，叫我陶雨就行。”说着陶雨拽着晏司挑了个好的角度，正好看到人群里面，这才小声八卦。

“这里啊，昨晚死人了！一大家子呢！全被野兽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