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追命

梁取我就在这一刹间飞掠向窗子。

屠晚双眼虽望向猫猫，而且眼神很温和，但的手一挥，椎子己自后发了出去，还叱喝一声：“椎！”

“砰”的一声，那一记“问号”就在梁取我接近窗边时击中了他的背后，使梁取我整个人撞碎了窗子，跌到外面去了，随着半声闷哼。窗子一碎，急雨斜风又扫了进来。

扬起了屠晚的衣袂。

沾湿了猫猫捧脸的手指。

棋子散落一地。

——不管谁赢谁输，这局棋都下不下去了。

茶犹未冷，仍冒着热气。

屠晚的语音全不似他脸容的冷峻：“你，不要哭。”他说。两人隔着相当距离，烛光晃动着。忽然，“砰”地一声，一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捂着脸，一见猫猫，就惨嘶道：“…….有杀手……猫猫……快跑！”

然后他就看见了屠晚。

——杀手就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候，他兀然气绝。

生命骤然离开了他，就似他对面的人，用了什么无形的杀法，使他突然命亡。

他当然就是穿穿。

他的头骨己然碎裂。

也不知是什么力量，使他撑持到现在，许是意未了，要向猫猫示警，才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吧！

看到穿穿在自己面前倒毙的猫猫，也因而看见，陈尸地上的老瘦和老福。

屠晚随着她的视线，看了每一个被他杀害的人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都死了。”他说。死了那么多的人，而且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猫猫反而忘了。“他们跟你有仇？”她以一种不合常理的冷静，问。

“没仇。”

“他们跟你有怨？”

“没怨。”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收了钱。”

“谁给你钱？”

“大将军。”

猫猫明白了。一切都清楚不过了。

“一、二、三外面死了三个，一、二、三、西，这里死了西个，一共七人，都死了，除了你。”猫猫点头。

“都是我杀的。”

“我知道。”

“本来，我很喜欢你，也不想杀你，但他，”他指了指穿穿的尸身，“这样跟你一说，我也无从抵赖了。他以为可以救你，不过却害了你：试想，我杀了你爹爹，杀了你当是兄长的人，杀了你这么多亲咸朋友，就算现在你不会武功，就算你是个女子，假如有一天你仍活着，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猫猫的泪在面颊流落。

“所以我不得不杀你。”

屠晚又长叹了一声。

“你知道，我一进来，就很喜欢你。我其实是很容易伤感的。我喜欢花朵，我喜欢月亮，我喜欢音乐，我喜欢一切能让我伤感的事物，可是我一见到你，就觉得那些都没什么，只有你是一切。”猫猫继续抽泣。

“可是，我又不能不杀你，”屠晚很悲哀的说，“我是个好杀手。好杀手是绝不犯杀手的大忌的。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我不能违犯自己的规矩。”

“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抵抗不了。”猫猫坚定的说。到了此时此境，她的纯良乖巧仍令人如此心动不己。屠晚又长叹了一声，他的红眼睛流露出一种要打破一只自己最心爱的花瓶般的神情。

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大喝了一声：

“椎！”

他那“问号”倏地越窗而出，首向黑风劲风中打去！

急若星火。

快若奔雷。

——然而谁在外面？

——外面能有谁？！

摸到的是他的骨头

“吱”的一声，这只问号之椎，似从亘古里劈面而来，又消失在亘古的黑漆中去。

屠晚突然向漆黑的窗外发出了他的椎。

就在这时，窗外也精光一闪。

屠晚的椎应手而着。

当他收回他的椎之际，胸上忽然开了一朵花。

血花。

血花灿烂。

—灿烂的血花。

他出手的刹间对方也出了手，他伤了对手之际对手也伤了屠晚在受伤的刹那，他己倏然出手。

他向猫猫出手。

猫猫叫了一声：“不———”

他一出手，猫猫就颓然倒下。

同一时间，他扶住了她的纤腰。

同时，他己掠到了屋外。屋外没有人。

雨中漆黑如墨。窗前有两只脚印，旁有血渍。

屠晚忽然括胸，飞身掠回屋内，入窗前挥手打出一蓝一紫两道烟火。

然后他把猫猫放在桌上平放。

动作十分轻、十分温柔。

他的神情也似十分珍惜，也非常伤感然而猫猫己失去了生命。他杀了她。

——他仍是杀了猫猫。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他沉痛的喃喃自语，“可是我不能不杀你。”

“我知道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我也可以少杀一个你，照样拿钱；”他轻柔的拂去猫猫脸上的几缕发丝，“不过，我不能留着你活命。你一定会找我报仇的。”

他虔诚得像不忍惊扰更不敢亵渎猫猫的尸身，“我不得不杀你，虽然你是无辜的，你本来是可以不死的，但偏偏却遇上了我，死在我手里。”他越来越伤感。

火红色的眸子越来越有感情，就在他伤感得最高峰之际，蓦然乍问：“是谁？！”

“兔子。”

“狗。”

进来的是兔大师和狗道人。

————大将军手上的两名心腹杀手。

“一切都解决了?”兔大师问。

屠晚没有回答只问“刚才有没有人闯入过久必见亭?”

免大师奇道：“阿里、二转子，侬指依小刀公子和小骨小姐更不会过来；冷血在子时便到一——刚才还有人来过吗？”

屠晚仍是不答，只说：“他们都死了。剩下的事，由你们来料理一—我只杀人，从不嫁祸于人。”

免大师安了一笑，露出了免唇和免齿，态度很有些无礼。

屠晚无视放此。

他红色的眸子根本没把这二人瞧在眼里。

他只是这样说：

“我有事，先去打个转。待会儿回来的时候，你们再带我去见大将军，然后再把剩下那个扎手的杀掉，就没我的事了。记住—一这里谁都可以摆布，就是不准碰这小姑娘——你们最好记住这句话。”

——为什么要记住这句话？！

(死了的小姑娘，难道还可以讨回来当鬼妻不成?！）

狗道人和兔大师很不服气。

他俩在大将军府下身份极高。

可是居晚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在命令他们！

而且，要是不动这小姑娘，便失去了嫁祸于人的最好证据！

免大师不管三七甘一，决定要好好的“碰”一“碰”猫猫的尸身。

狗道人皱着一张悲哀的狗脸：“这样，恐怕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管他的！”免大师说，“他只是替我们杀人而己，事情则由我们料理，有事，我自有担当。”

够道人仍皱着脸，像一只狗多于像一个人—一因而他也很懂的做一只旁观的狗，一个袖手的人。屠晚凭着嗅觉，追出老远。——但没有结果。

来人厉害，出手好快。他的椎明明击中了对方，但对方也立时还了他一记，以致他胸前绽开了一道血花。来人虽然受了伤。

但仍是逃了。

屠晚看着胸口那一朵血绽出来的花，喃喃自语：.……莫不是‘大相公’？”

屠晚长吸了一口气，胸中一疼，令他想起了柔顺的猫猫。

他再回到久必见亭的灯屋时，猫猫己给人剥光了衣服，火晕下，一身血污。

屠晚双目燃烧了起来。

“谁干的？！”他疾问。

“我做的！”兔大师即道，“不这样，如何能嫁祸。”他裸着下身，露出兔性般的淫邪的肌肉。

狗道人忙自后抓住了他的肩膊，和颜悦色也低声下气的道……我己经劝他不要这样做了。不过，大师也无歹意，他只是想”

话未说完，“飓”的一声，一物自屠晚腰间暴出，急速而至，

“啸”的一声，劲风过处，那物又缠回了屠晚的腰畔。狗道人只觉手上一空。

他抓住的是模糊血肉。

他再用手一探，摸到的是兔大师的骨头。

——在他身前的人，在这刹那之间，己给打得稀巴烂！.

这一下，委实令狗道人动魄惊心。

“快把这里布署好，”屠晚似再无动手之意，只吩咐道：“事情一了，就带我去见大将军吧！”

“就算是世上最好的人，一样会死，坏人也是一样；或许聪明愚笨、行恶为善，彼此不一，但对死而言，却都是一视同仁的；”他舒然立放窗前，望着绵绵秋雨，手捂胸口，多愁善感的道：“这真是令人伤感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