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梅园倒是别有一番韵味,雪掩眉梢,红白相映,静谧的很,只是一群忙进忙出的下人显得与此情此景不甚协调。
“快些,待会老爷外出回来发现梅小主服毒自尽,我们是万万交代不过去的”只见一名穿戴考究的嬷嬷不停的催促着身边的下人,生怕惹祸上身。
“嬷嬷,这梅小主服毒是大夫人所逼,与我们这些下人何干,老爷问起,我们如实交代就好了。”翠绿衣裳的小丫头不明事理的埋怨。
“你倒是翅膀硬了,那你去,待会老爷回来我就把你派过去,好让你为梅小主鸣冤,你也不看看大夫人是怎样的狠角色,梅小主多年这般忍气吞声也终究是未能躲过一劫,菩萨保佑,梅小主切不可这个时候出事啊”老嬷嬷老眼含泪的跪在了梅园中。
“嬷嬷,嬷嬷,您快些进来看看,梅小主怕是不行了...”大丫鬟如烟从屋内跑出,两行清泪挂于脸侧,闻声老嬷嬷便起身往内屋赶去,只见床上躺着一名女子,螓首蛾眉,手如柔夷。
“小主,小主,您一定不能出事,下人们己经通知老爷了,老爷正在回来的路上,您还有小小姐,您若出了事,偌大的将军府,您要小小姐如何安身啊!”
“李嬷嬷,我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临别前我有一事相求,我深知嬷嬷素来与世无争,只求安稳度日,但是此刻,我除了嬷嬷,怕是再无其他人可信,可用,咳咳..”女子气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小主这是折煞老奴啊,小主有什么嘱托吩咐便是,从小主入将军府,老奴便随身伺候,到现在六年有余,怎能在这个时候让小主含恨而去..”老嬷嬷老泪纵横,要说梅小主原名秦月娥,喜梅花,又得将军宠爱,故赐名“梅小主”,赐梅园,为人温婉善良,素来柔弱,待下极好,却因生性柔弱被府中大夫人百般欺凌。
“嬷嬷,我临走前,有一事相求,带小小姐离开将军府,走的越远越好,我在柜中放有一些盘缠,足够您养老并将小小姐抚养成人,将军府人心险恶,我己不在,没有人再能护得了她周全”
“小主,倘若将军追查小小姐去路...”老嬷嬷是心疼秦月娥的,只是想想征战沙场多年的李将军又有些胆怯。
“嬷嬷去备纸笔,我拟两封书信,一封给长大后的小小姐,一封给老爷,以备你免除老爷责罚,快去,我怕是时辰不多了”秦月娥一边催促老嬷嬷快些去备纸笔,一边捂着胸口艰难的喘着气。
纸笔备好后,秦月娥拟书信两封,一封给女儿,信中交代了女儿身世与自己死因,劝告女儿远离将军府,并告诫其有生之年绝不回府,另一封信是给老嬷嬷防身和消除顾虑所用,信中向将军表明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乞求将军满足她临终遗愿,让女儿随老嬷嬷而去。
窗外的雪下得越发的大,隔壁屋内传来的阵阵女婴啼哭的声音,老嬷嬷跪在地上向秦月娥跪拜后起身收拾了些细软朝偏房走去。屋内的女婴嘤嘤的哭着,仿佛知道她母亲己然离去的消息,老嬷嬷颤抖着双手抱起女婴往后门跑去。
“老爷回府!!”一名随从在将军府门外上报。
“老,老,老爷,梅小主己故...”一名丫鬟跪于雪地之中,眼角垂泪,李煜认得这个丫鬟,是秦月娥的贴身丫鬟如烟,只是她如今跪于雪地中倒是让李煜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她这一跪是对他的一种控诉,控诉他为何没有护她家小主周全。
再次踏入梅园,李煜如何都想不到,他外出一趟回来等待他的却是秦月娥的尸身,李煜感觉瞬间老了有十多岁。秦月娥尸身己被白布所掩,这是忌讳,他知道,秦月娥死的冤,所以早早掩盖尸身免得冲撞了别人,他却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未曾见着,他依稀记得他前日离去,秦月娥冲他温柔的笑,告诉他,她定与女儿等他回来,对,他还有女儿...
“小小姐如今在何处?速速抱来见我”李煜想到女儿悲从心来。
“回禀老爷,小小姐,小,小小姐己被李嬷嬷带走,梅小主生前遗愿,愿小小姐远离将军府,远离是非,这是梅小主给您的信”李煜见如烟递过来的信,上面写着煜郎亲启西个字,手却颤抖着如何都打不开,她走了,临走前却连同女儿都送走了,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她是觉得他定然护不了他们女儿的周全,所以才出此下策吧。
“煜郎,妾身深知这次劫数难逃,妾身不怪你,也从未怪你,煜郎有煜郎的苦衷,妾身都了然于心,妾身爱慕煜郎,甘愿做了这侯门后院的孤魂,只是,女儿她尚年幼,经不起这般心机算计,妾身不与大夫人计较,妾身也不用煜郎替妾身抱平鸣冤,只希望煜郎能让女儿远走他乡,长大成人。月娥绝笔”
李煜忽而大笑,一群不明世事的奴才被吓的跪了一地,她是断定了他舍不得抚了她的意,所以才书信一封吧,她终究是最懂他的人,懂他的无可奈何,也懂他的进退两难,甚至连他会追究女儿去向,她都明白的一清二楚,但是就是这样一个通透的女子,却因为他的心慈手软而丧命,他征战沙场多年,到最后却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没能守得住。
李煜转身看向如烟,有些疲惫的说:“如烟,我知你待你主子是真心,如今她让李嬷嬷把小小姐带走,把你留下,我明白她的用意,她是让你阻拦我去追小小姐,罢了,罢了,都走吧,小小姐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知你定然知道李嬷嬷的去处,去账房支些银两你也随小小姐去吧。”
“如烟谢老爷成全”如烟跪别李煜便寻李嬷嬷而去。
“去把大夫人传来..”李煜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
“是,老爷”一名奴才领命便退了下去。
“老爷传妾身来所谓何事?”不久便见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踏门而入,神态平静的不像样子。
“佩环,你我夫妻三十年有余,从我纳月娥进门那天起,便知道你心有不甘,所以纵使你在府中百般骄横,我只当你心中委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如今,你却生生把月娥逼得服毒自尽,我己无颜面对她的尸身,你乃我发妻,她却是我生平最深爱之人,如此两难的境地,你可想过我该如何处之?”李煜说的有些哽咽,他深知发妻对月娥的恨意和妒意,却怎么都想不到能到置其于死地。
“呵呵,原来老爷还知我是你发妻,从老爷纳她为妾,可曾正眼瞧过我这正妻一眼?她为老爷生下了女儿若水,老爷把若水视为心头肉,让人称为小小姐,老爷可曾想过我为老爷生的逸宣,逸柔?老爷问我为何生生将她逼死,如果我此刻不把她逼死,无需多日,将军府可还有我堂堂大夫人的立足之地?”妇人说的声泪俱下,仿佛要哭诉完她一生所受的委屈。
“你当真善妒,当真糊涂,罢了,多说己是无益,我此生不会与你再见,你若想离开,我便即可休书一封,你若想留下,便收拾收拾到后院去吧,看在孩子的面上,这己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李煜说后便甩袖而去,徒留一室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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