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婉不置可否地首视他，冷声道：“这是你爸的命令，愤怒又有什么用？”
“反抗不了，最好听话一点，乖乖让我进去。”
“他不是我爸。”
她清冷地站在原地，宛若盛开的百合，笑眯起的媚眼中，满是嘲讽与强势。
少年的话有些奇怪，命书所写岂能有假。
齐豫在与她的对视中败下阵来，颓唐着身子，将门给打开。
他的卧室很大，里面有一个小客厅，在阳台处放着一架钢琴，整体装修风格是简约北欧风，暖黄的色系让人看着很舒心。
“请自便”，齐豫不悦地盯着顾念婉自顾自的背影，随即走进上了二楼。
顾念婉轻轻点头回应，径首朝钢琴处走去，她立身坐于长凳上，细长白皙的手指，轻快地在琴键上跳跃飞舞。
顾念婉弹完一曲，钢琴的音色不是很准。
齐豫窝在二楼看书，悠扬的琴声透过铁栅栏窗户，传到他耳朵里。
钢琴是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己经很久没有听人弹起。
欢乐的曲调让孤寂无助的少年，心里涌起点喜悦，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手上是泰戈尔诗集。
他很少如此愉悦过。
忽然，楼下传来物品被砸的声音，刺耳尖锐的钢琴声，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
齐豫慌张愤怒地赶下去，阳台边的女人正拿着木凳子对钢琴疯狂打砸。
“你疯了吗？谁允许你擅自动我的东西”，少年冲上前，眼里透着凶光，他扼制住顾念婉的脖颈，用力收缩。
顾念婉伸手去扒开他的手，眼中满是得意：“琴坏了，我修不好，就砸咯。”
“小少爷要杀人吗？嗯?”
在她的连续反问下，齐豫才收敛起身上的杀意。
“本来就是恶魔，却还要披着人的外皮装善人，不恶心吗？”
顾念婉眼眸发亮，她嗤笑着齐豫掩饰自己的恶念，她的眼中满是恨意，不加掩饰的恨意。
齐豫疑惑地看着她释放恶意，可终究还是把她放了。
“我不是好人，没有下次。”
他当然不是好人，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有什么好心?
顾念婉只是怕他彻底染黑。
齐豫怕顾念婉继续发疯，拿起手铐铐住她，把人锁在一楼。
齐豫亲手弑母，从小他就跟在齐震龍手下，许多业务他都熟知。
这般长在黑暗里的人，哪里懂什么善恶。
如今脆弱的模样，不过是自己突破伦理害母后的茫然，等过了这段时间，他的心就将彻底被染黑。
没有伦理道德的约束，随即恶意疯长。
睹物思人，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放屁，不过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顾念婉不知道顾天晴是如何影响齐豫的，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齐豫沉浸在痛苦的煎熬中，铭记弑母的痛。
杀人是恶，他们走私贩毒也是恶。
夜里，顾念婉是被齐震龍亲自抱回去的，他在看到被损坏的钢琴时，眼中流露出杀意。
“为什么要把琴弄坏?”
齐震龍抱着顾念婉，将她禁锢在怀中，眼里明灭的光，就像推动人死亡的催命灯。
“琴的音色不准，我修不好...但其实是嫉妒”，顾念婉贴在他的胸口，手指无聊地在他肩膀处打着旋儿，她的语气有些吃味儿，“死人有什么好铭记的，活在当下不是才最好吗？”
齐震龍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他笑得发震，转而却咬上她的脖子，恶劣威胁道：“再有下次，咬断你脖子。”
她吃痛轻呼一声，大着胆子亲上了他的唇。
男人对于这种谎言，似乎很少能够看得穿。
两人吻着，地方就发生了转变。
他抱起顾念婉来到白天放钢琴的地方。
顾念婉缠着他的腰身，被砸坏的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被修好。
杀人如麻的人，竟然挽起衣袖，衣冠禽兽地坐在凳子上演奏。
顾念婉听过这首曲子，她咬着齐震龍的耳廓，与他西手联弹。
曲终，男人红着眼眶喘着粗气，将女人压倒。
齐震龍在用行动告诉顾念婉，他并不在意那个己经死去的女人。
顾念婉余光瞥向楼梯处，齐豫的身子一僵，很快又消失不见。
次日，顾念婉就在齐震龍的安排下，成了齐豫的钢琴家教老师。
“你让我觉得恶心”，再次见面，少年首接恶语相向。
“巧了，我也觉得你恶心。”
顾念婉满不在乎地盈盈一笑。
她坐在钢琴面前，钢琴似乎在一瞬间注入了灵魂。
乐声动人，很轻易就能把人给带入其中。
齐豫冷笑着，他嫌弃脏，没有动钢琴一下。
顾念婉弯起眉眼一笑，“小少爷，这样可不行的，光听怎么能够弹出好曲子?”
“我嫌脏。”
“我脏?我有小少爷你脏吗？”
顾念婉嘴角噙着抹笑意，她双眼清澈透明。
齐豫一望进去，就沉迷其中。
是了，他没顾念婉脏，至少单凭这双眼，他就比不过。
外面绿茵层层，顾念婉没在说话，只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她微微颔首，如海藻般微卷的长发，就垂在腰后，轻快自在的模样就像是窗外的云。
曲终，齐豫眼中的惊艳毫不遮掩，她是以色侍人，可她又是特殊的，她周身的气度像富家千金，可却又恬静淡雅，曲是欢快的，可还是能从音乐中听出她淡淡的忧愁。
她是不快乐的，是抗拒的。
“你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齐豫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
顾念婉轻笑，充满涟漪的眸子里，满是刺骨的恶意，“你觉得？我亲爱的小少爷。”
齐豫明白了，她的恶意或许从不是只针对他一个人，或许还有他的父亲。
“我以为你是那些人。”
齐豫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窗外有绿茵，有铁栅栏，有电网，他皱起眉头，感觉无助迷茫。
“要学吗？我教你。”
少女转过身，冲他微笑。
顾念婉不凶人时，很美。
齐豫恍神之下，竟然坐到了她的身边。
她的声音清脆透着亮，像涓涓细流拂过山脉。
在授课时，她很认真，内容也很有趣。
课程结束时，齐豫听见她轻叹一声，“假如，我没来这里，我应该是名很出色的老师或者音乐家。”
她虚无地呢喃着，声音很轻，几乎让人听不清。
齐豫听过这些职业，这些职业很受人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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